第18章 不想收小弟的器灵不是好邪祟

    死亡。从来都是战场的主基调。

    前线的每一片战场都是尸横遍野,无一例外。仙门世家弟子从小接受各种生人的安魂仪式,死后化为厉鬼的可能非常小,但在这个战线,所有死去的温氏子弟,死后皆化为厉鬼,为人所驱使,将爪牙伸向昔日的同袍。

    他们死后怨气冲天,阴魂不散,碧空都被他们的怨恨遮盖。

    他们想为死去的同袍报仇,想为自己报仇,但他们不能。

    一尘不染的白衣在肮脏血腥的战场是上十分显眼。白衣小姑娘悠闲的背手站着,背上还背着一把用白布包裹着的长剑,百般无聊的低头用脚尖踢弄着头颅,偶尔对上那双没合上的双眼,几欲冲出眼眶的不甘和怨恨在她看来当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美景,令其身心愉悦。

    “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一片被陈情强制接收后,便一直是她的专属游乐场。有魏无羡打掩护,其他人也只以为是他手下的鬼将,也不再靠近这一片战场,直接交给陈情一个人镇守。

    魏无羡之前大张旗鼓冲锋在各个前线,他修行鬼道的早已人尽皆知。之所以脱离原本的藏锋计划说到底还是因为某人自作主张到处乱跑的缘故,陈情也不敢再回岐山,只能披个鬼将的马甲,在这里推战线。

    渡鸦成群蔽日遮空,陈情抬手,广袖滑至手肘,露出白玉般的手臂。像是一个讯号,盘旋的渡鸦俯冲而下,乖巧的落在手肘上,锋利的利爪刺不破看似娇嫩的肌肤,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陈情拿出渡鸦嘴里叼着的一块小小的白骨,嫌弃的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

    这是一块喉骨。

    陈情离开岐山后一直以这种方式和孟瑶保持联系,死人的喉骨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但能听到声音的只有同类和修行鬼道会鬼语的人。于是陈情又给孟瑶留一个会人语的小鬼当翻译。

    “赤峰尊被俘虏,瑶哥要动手了吗?”陈情回了几句告诉孟瑶已经知晓,把喉骨塞回渡鸦喙里,抬手命之飞离。

    “啊!忘了问瑶哥要往那边逃跑好去接应他了。”

    不过就算问了,也只会被嫌弃没什么用,毕竟瑶哥这么能干,等我到了估计已经甩开追捕几万八千里了。不过出陈情真没想到差点让孟瑶没命的不是温氏的追兵,而是那个被救的赤峰尊。

    孟瑶那边要动手了,地上的那轮金乌就要落下了。剩下的杂鱼不足为惧,现在只要告诉爹爹全军加强进攻,不出三日便能攻下不夜天城。

    不过古人常说: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当然要玩得尽兴再回去啦~

    陈情突然伸手握住背后的长剑,白帛散开,猛地向身后斩去,剑刃闪过的银光刺亮双眼。

    利剑相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陈情难忍的皱眉。

    “喂,小鬼,跟那我那么多天,好玩吗?”陈情先看见的是他手里的剑,剑身通黑澄亮,隐隐有血光渗出,是陈情会喜欢的凶器。随后视线从剑转移到人的脸上。持剑的是一个少年,相貌英俊,笑起来有一对虎牙,看起来就比陈情大三四岁,剑锋走势毫无章法却屡屡刺向要害,狠辣至极。嗯~也是陈情会喜欢的“凶器”。

    “好玩,怎么不好玩?”少年再刺一剑向后退开,抬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两人的身高,嘲笑道:“没断奶的奶孩子,小矮子~”

    呵。

    陈情眼睛微眯:“真让人不爽的小鬼……”

    陈情的仙剑是魏无羡的随便。按理说,一方邪祟,器灵之躯,怨气化形,手握上品仙剑,不受伤就已经是万幸,还能使用自如更是天方奇谈。但陈情就是用了,还把随便使得有模有样。魏无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没什么损伤,于是兴高采烈的教陈情剑法。陈情学剑没有几天,站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这还有因为非人的原因作弊。毕竟正常人在这个年龄的力量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不过,陈情可不是什么好人,可别指望她不会耍赖啊。

    不会用剑那就不要用剑,本身就是邪祟却硬要使用仙剑,压抑本性削弱力量,只是本末倒置。陈情毫不犹豫收剑,一声令下,即可尸变,百鬼听令。

    “你姑奶奶我称霸一方的时候,小鬼你还没有出生呢!”

    奶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毫无意外,不出三盏茶的时间,少年就被陈情拿下了。

    少年的剑是真的漂亮,浑身都是陈情喜欢的血气和杀伐。握在手里仔细端详,剑身篆字“降灾”二字。

    “降灾?是祸从天降的降,还是降妖除魔的降?”

    “自然是祸从天降的降灾,杀人放火我可是专业的。”

    即使被捏住命脉,少年也不见慌张,从容自若。

    陈情耍了个剑花,在正主面前毫不避讳的当做战利品,把降灾剑和随便背在身后。

    “你跟着我不会就是专门为了给我送剑吧。”

    少年嗤笑道:“想太多。”

    少年名字是薛洋。作为一个在夔州横行霸道的小流氓,薛洋杀人放火掀摊子,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臭名远扬。所到之处没有人敢不乖乖奉上糖袋。

    那一天薛洋刚收到一糖葫芦桩的“贡品”,还没入口,就被人抢走。

    抢走了!

    岂有此理!!

    夺糖之恨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他就不是夔州小霸王!

    横行霸道那么久了头一次见到敢在他口里夺糖的,一时发了愣人就已经跑远,只看见一小团白影。回过神的薛洋恶狠狠的瞪着那小贼的方向,下一次再遇见定要那人好看!

    薛洋直骂倒霉晦气,但没过多久就在心里大喊lucky!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纤长,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中带着些森然和显而易见的惊喜。他向薛洋疾步走来,墨发间红绳飞扬,唇角上扬勾起邪魅一笑,拿着一颗饴糖柔声道:“孩子,这糖给你,回答哥哥一个问题好不好?”

    薛洋看着掌心的饴糖直发愣,直到那人走远了才回过神。

    一天第二次发愣了,但和第一次回过神时不同,薛洋现在十分激动,十分兴奋。

    丰神俊朗的相貌,着一袭黑衣,腰间别着一管黑笛,身旁是头戴卷云纹抹额的白衣公子,这不是魏无羡是谁?

    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活跃在射日之争的鬼道奇才,鬼笛一曲白骨生花,一人一笛便抵千军万马。说到魏无羡就必定会提到蓝忘机,无他,只是因为有魏无羡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蓝忘机。一个俊男赏心悦目,两个俊男引人瞩目,这两人走到哪里都能一起被围观,次数多了,所以人都下意识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便有了这样的潜意识:如果你在大街上遇见一个俊朗的黑衣男子腰间别着黑色笛子,身旁还跟着一个蓝家公子,那他们一定就是魏无羡和蓝忘机。

    薛洋回过神后立马追了上去,可惜射日联盟的营地可不是他说进就能进的,他在外边蹲了好几天,没想到先蹲到了夺糖仇人。

    知道这些就够了,陈情打断薛洋对夺糖之恨还没倾述的怨念。她不在意薛洋想怎么报复她,她现在只有找到同好的喜悦。

    薛洋对魏无羡十分推崇,举世无双见多识广德艺双馨济世之才所向无敌都是薛洋贴在魏无羡身上的标签。薛洋自己没有承认,却瞒不了陈情的耳朵。

    “不愧是我爹爹,出门一走就是一个小迷弟!”陈情挥挥手呵退擒住薛洋的邪祟。“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这次的无理了!”

    薛洋震惊:“那蓝忘机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啊!你在说什么傻话?”陈情关怀智障的看着薛洋。

    “你怎么看都不像魏无羡,说是那蓝忘机的种倒还可信。”薛洋一脸“我没读过书但你骗不了我”。“男人和女人做过才会有的孩子我还是知道的。你是要告诉我你是魏无羡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吗?”

    陈情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和薛洋说,因为她也不知道活人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乱葬岗的死婴都是自己从女尸肚子里爬出来的。

    “反正我就是爹爹的孩子!你看这些任我使唤的厉鬼,谁能做得到?除了我爹。就是我爹才能命令他们供我使唤的!”

    薛洋半信半疑。

    见他还不信,陈情亮出大招—随便剑。

    “看见没?这可是随便,魏无羡的佩剑,我爹送给我的,信了吧?”陈情想了想还是把降灾还给薛洋。陈情想要一个能和她聊的聊天的小伙伴很久了。在岐山的时候有孟瑶听她说,但从不会和她讨论。蓝湛也不是话多的人。如果有个人在陈情赞美魏无羡的时候发自肺腑的赞同她的观点那就再好不过了。恰好薛洋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她想收薛洋做小弟,要是没有仙剑,小弟在外打架输了可是很丢面子的。

    “我不要。”薛洋冷酷无情的拒绝。“认一个小姑娘当老大,我夔州小霸王脸面不要了?不要,打死都不从。”

    打死都不从?先打死试试,看你从不从。

    薛洋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屈辱的喊了一声老大。

    “不够真诚。”

    咬牙切齿。

    “老大!”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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