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小奶狗
文/十月凉唐
第九章
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五日于宿舍
最后还是闻熹微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才进得去，前台小姑娘震惊并且核实之后，立刻满眼亮晶晶地给大总裁介绍练习生的情况。
“练习生们早上六点必须准时到公司签到，按照课表上课。这几间是常规练习室，这是舞蹈练习室、声乐练习室、乐器练习室……此外，我们还安排了采访应对课程、人设吸粉课程……”
两人一边走，小姑娘一边介绍着。
闻熹微身高不矮，所以很轻易就能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到里面的挥汗如雨的孩子们。
上至十几岁的少年，下到十岁左右的小萝卜头，明明都已经十分疲惫了，却还在咬紧牙根坚持着。
“有个叫林晨见的练习生，在哪里？”
一路走下来，闻熹微连路冬、鲁煜这些熟悉的面孔都看见了，就是没看到那个漂亮到惊艳她的少年。
小姑娘显然对这个名字，或者说是这张脸十分有印象，闻熹微一问起她就毫不犹豫地道：“林晨见今天没来……”
闻熹微：“什么原因没来？”
“不知道……明明考核都通过了，进的还是明星练习生A班，不知道为什么一声不吭就不来了……”
她冷声说：“立刻派人到宿舍找，不能让人出意外了。”
前台小姑娘面色立刻一白，她突然想起网上爆出来的一些恶性新闻事件，“XXX明星的私生饭做出XXX悚然的窥伺、绑架行为”。
林晨见虽然还不是明星，但是他足够漂亮吸睛，更别说微博粉丝量已经在同期练习生中遥遥领先了。
闻熹微自然想到了这层，她看着小姑娘呆愣愣的表情，皱了皱眉，拿出电话打给秘书，简单说了这个事。
十分钟后，电话又反打了回来。
“闻总，宿舍没找到人，我们调了宿舍入口的监控，发现人从考核那天晚上就没回去过，他本人的以及在公司留下的联系电话也打不通。”
“报警！立刻报警！”
闻熹微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她快步往外走。
“把家庭地址发给我。”
前台小姑娘看着闻总神清气爽地来公司微服私访，没呆多久又声色俱厉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心想这事一定比想象中严重。
她连忙回到前台拿出签到表，前几日她请假回家照顾奶奶了，找了个人代替签到工作，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浑水摸鱼了。
她低头仔细一对比笔迹，发现前几日果然有人给林晨见代签了！
闻熹微开着红跑，从城南的繁华地段一路飙到了城北的老街区。
这边的楼层十分破烂，到处都是污垢和恶臭，陡然冲进一辆亮眼的鲜红跑车，就吸引了居民们的目光。
孩子们在残垣断壁后探头探脑，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闻熹微一下车，眼睛和鼻子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勉强适应了一会儿，她才迈步找楼。
好在楼层虽然破，但楼牌还在，即使它是真的破得看不清了，用红字补写在旁边的……但好歹也能提示人了。
闻熹微冷着一张脸走进去，要不是手机里发过来的地址跟这里对应上了，她简直不能相信这里就是林晨见住的地方。
她快速找到503室，大力拍门叫人。
“林晨见，开门！”
里面鸦雀无声，冷风从门缝灌出，吹到身上泛起一阵莫名的冷意。
她甚至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闻熹微不由打了个寒颤，更加大力地拍门。
“林晨见！你丫个臭小子快过来开门！”
旁边在家的住户纷纷跑出来围观，大多是在家午睡的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个醉汉扛着啤酒瓶破门而出，冲上来就往闻熹微后脑壳一抡，红着眼臭骂：“你他妈叫什么叫！老子……”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闻熹微一个利索的动作放倒，随手扯了头顶晾晒的一件衣服把人捆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手法，醉汉在地上扭来扭去都挣脱不开，只能用一张尚且自由的臭嘴骂骂咧咧。
她没理，眯起双眼看了看门锁，后退几步，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
“哐当——”
门倒了。
骂骂咧咧的醉汉安静了。
指指点点的住户安静了。
闻熹微快步走进去，尚且还存在几分冷静的瞳孔骤然一缩。
少年没有意识地蜷缩在床脚，那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白皙脆弱到几乎透明的手腕被这些碎片划破了数道口子，淌出了一滩已经干涸的血……
她轻轻走过去，用最轻柔的力道拨开了少年额头的发丝，露出那一张熟悉的脸庞。
屈指在鼻间找到了微弱的呼吸，她才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警察跟救护车过来了。
闻熹微把少年扶上床，视线在室内粗略转了一圈，整体不大，但还算干净。
她走近还在运转沸腾的电水壶，发现放在那旁边的，是瓶治胃病的药。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双眼一眯，用纸巾拂开了墙上相框的灰尘。
——是年幼的林晨见跟一个女人，或许是他的妈妈。
她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很久，有丝十分熟悉的感觉，但捕捉不到实质的东西。
闻熹微把这套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房子参观完了，外面才由远及近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救护车把人运走，警察在室内拍照采集数据，很快得出了结论。
“闻小姐，经过我们调查，这只是一起意外事故。这名少年本身就患有严重的胃病，近几日又没怎么进食，所以才导致了脱力昏厥，伤口也都由地上打碎的玻璃碎片划伤，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伤口。”
闻熹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跟她的预想差不多。
等警察都走了，她打电话给助理，让其安排人给林晨见准备一日三餐。
“看着他吃完了再走。”
解决完这件事，她就收到了导演面试邀约。
合同虽然签了，但那边也得面试之后，再盖章通过。
不论对于国内娱乐圈来说，还是对于全球政商圈来说，闻熹微都是新面孔，所以面试完导演之后，她又直飞法国，出席了一笔商业合同的签订。
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她回公司继续扮演练习生的时候，林晨见早就出院了，正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练习旋律。
闻熹微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他微微侧脸的时候，才看清了面容。
那张脸消瘦了很多，皮肤也更苍白了。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是不是又不怎么吃饭了？
正在沉思的时候，有人兴奋地叫着她的名字。
“熹微是你吗！你被调来总公司了？”
一群练习生后面，年纪略小身高也略矮的路冬正一蹦一蹦地跳起来朝她招手，像只兔子一样。
闻熹微忍不住笑了笑：“是啊，我被调过来学习一段时间。”
同时朝自己助理使了个眼色。
路冬听她说只来一段时间，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高兴。
“以后我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海底捞吃没吃过？我是那的忠实粉丝！还有四季民福的烤鸭！犟牛家的榴莲烤肉……最最最强的还是帝都殿堂级七星级海鲜自助！保准你吃了不想走！对了对了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拍了一巴掌脑瓜子。
“还吃！练习生守则第七条记没记得？”
看着近在眼前的老师，路冬的气势一下子软下来，可怜巴巴地说：“……记得，老师，我就想请新来的朋友吃顿饭而已嘛……”
最后几个字，被老师的气势吓怂得跑回了肚子里。
周围的练习生忍不住偷笑。
总裁助理带着闻熹微进来，向声乐老师兼明星练习生A班班主任介绍：“这是闻熹微，分公司安排进来学习的练习生。”
闻熹微刚接手公司，对内对外还一致称小闻总或者Siobhan，所以公司内部除了高层高管，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跟练习生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闻熹微，第一次来总公司学习，对环境还很陌生，以后就多麻烦大家带我熟悉了。”
助理嘴角抽了抽，为自家总裁的厚颜无耻。
班主任对闻熹微的外形条件很满意，暗戳戳想着怎么把人永久留在A班、变成A班的正式练习生，一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熹微刚来什么都不懂，你们要多照顾照顾她。”
“老师……”
站得比较近的林晨见忍不住出声，眼睛里氤氲着怒火。
“她根本不是什么练习生！”
闻熹微目光从容地看着他，眼底甚至还带了点笑：“我不是练习生是什么？”
有练习生忍不住接了话头开玩笑：“难道是老板不成？有哪个娱乐公司老板闲得蛋疼来这里训练？”
“哈哈哈哈要真是老板，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大腿！但怎么可能嘛！”
林晨见张了张嘴，又闭紧了嘴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信。
班主任招了招手：“好了好了，不要浪费时间，继续训练，闻熹微你过来，我先给你做个测试。”
闻熹微转身前瞥了林晨见一眼，直觉他肯定知道了什么。
通过他刚刚的反应来看，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或者是谁告诉了他。
在公司呆了一天半后，闻熹微很快就适应了艰苦卓绝的练习生生活，只不过在助理的掩护之下，课程内容“稍微”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正在迪拜跟美男聊天的常念知道她进了自己公司当练习生，差点没一口把酒给喷出来。
“我的姑奶奶，你特么真闲得蛋疼！”
“跟你一样，在体验生活罢了。”
“这怎么能比？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享受吗？你知道我对面现在有多少个美男可以大饱眼福吗？我告诉你！三个！三个！身材还特有型！”
“哦，我这边不多，也就几十个吧。”
“………………”
常念简直不能理解：“你到底为什么想不开，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做，好好的世界不去浪，去当早六晚二的练习生？”
闻熹微淡淡道：“没听说过微服私访？我这是在考察民情。”
“……真是服气了，第一次听说这么考察民情的，说真的，我觉得全中国的娱乐业总裁就你最敬业了，不，全世界也没人比得上你。”
“谢谢了。”
“………………”
特么不会还当真了吧？？？
“常念，我觉得全世界也没人比得上你对我说的话最真了。”
“………………”
怎么觉得是在讽刺她？？？
常念听说闻熹微为了融入练习生生活，也入乡随俗搬进了练习生宿舍以后，真的是彻底没话说了。
闻熹微倒没觉得有什么，说实话，练习生的宿舍条件还是不错的。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三环，一人能拥有一张上床下桌的木床，一个房间里也只住两人，一个套房里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两个卫生间三个房间总共六人。
“不过这只是明星练习生A班的住宿福利，B班那边听说四人一屋，以前我们还在常规班的时候，还六人挤一屋来着。如果将来能成为明星预备生的话，那我就可以自己霸占一个房间了！”
路冬撑着下巴，满脸期待地憧憬着。
有个男孩子笑：“想住大房子的话，还不如直接出道呢，你看那些前辈，这么大一套房空着，有哪个回来住过？”
路冬：“也是哦……真的好想快点出道啊。”
闻熹微听着几个男孩子闲聊，一边喝茶。
她住的那屋就她一个人，所以没事过来窜窜门，热闹点。
“砰——”
这片热闹中，突然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响。
路冬：“是从房间传来的……不知道晨见在里面干嘛了。”
闻熹微起身：“你们聊，我去看看。”
路冬也没多想，转头继续聊刚刚的话题，倒是另外几个男孩子眼神有些暧昧。
出于礼貌，她先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微哑的声音：“路冬？我没事，不用进来。”
如果是真的路冬，或许以为人真没事，现在闻熹微在这里，倒是听出了一丝勉强。
她犹豫了一秒，就果断推门进去了。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凌乱的开放式衣帽间，往里走有两张床，浴室和阳台在最里面。
房间里没人，浴室的灯亮着，想来人刚刚是在洗澡。
闻熹微正要转身出去，浴室的门突然大开，一个只裹了浴巾的少年单只脚往房间里跳啊跳。
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动作突然一僵，光洁的胸膛心跳如鼓。
“你怎么在这里？！”
声线里带上了些无法控制的颤抖。
闻熹微挑了挑眉，开门见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林晨见眼底的厌恶不再掩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隐藏身份进来，相当于狼进了羊群！
闻熹微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也不想解释自己的目的，只淡淡道：“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她转身出去的时候，林晨见有些怔然。
难道她这个时候进来，不是为了强迫他……跟她做点什么的吗？
压下心底那丝不合时宜的遗憾，他迅速穿好衣服。
本来打算着今天早点睡，外头客厅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
他无法忽略，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便起身开门出去了。
然后他看到了更加兵荒马乱的一幕……
闻熹微没法冷酷地推开压在身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少年，只好送佛送到西，一路扶着放到了沙发上。
围过来的少年们震惊：“鲁煜这是怎么了？全身都是伤！”
她凝眉，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
“路冬，拿药箱过来。”
“好、好的！”
药箱拿过来后，闻熹微担心这些稚嫩的少年笨手笨脚的，便亲自上手，用剪刀把鲁煜的血衣一点一点剪开，拿酒精消毒伤口。
晕过去的少年没有了往日嚣张不羁的笑容跟王者一般的气场，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安静得仿佛一朵睡莲。
她盯着看了几秒，忽然起身出去。
明眼人都看出她生气了。
林晨见忽然有些嫉妒，他甚至希望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他。
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压下了这条莫名其妙的思绪。
鲁煜清醒之后，又变回了那个嚣张不羁的鲁煜，公司派来的人和身边的朋友怎么追问他，他都不愿意吐露实情，不过以闻熹微的手段，事情早就查得清清楚楚的了。
“赵琴把人带出去后，就让其给华尚娱乐的老板陪酒了。”
“我看不止陪酒吧。”闻熹微眯起双眼，“我记得是个快六十的老男人？”
“呃，是、是的。”
她冷笑一声：“三番两次，我这次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闻总，那个赵琴是赵小姐的亲戚……”
“那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你没看出来赵雪绯拿她当刀使？”
闻熹微眼底透出冷光。
“还有华尚娱乐，既然都已经被称作烂片公司了，何不一烂到底？”
她才三言两语使出雷霆手段，那边老头子就叫她记得回家吃饭。
“我决定以后就让你林阿姨住家里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
“别磨磨蹭蹭的，有就赶紧提出来，过时不候！”
“随便你。”
“那就好，哦对了，你林阿姨的儿子可能也一起住进来，这周日别忘记回家认认脸，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先挂了啊——”
闻风俊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丝毫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闻熹微的脸立刻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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