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小奶狗
文/十月凉唐
第十四章
二零一八年八月八日于宿舍
一片凝固的氛围中，助理勇敢地开口问：“那闻总，我找个人……替代您？”
闻熹微挑了挑眉：“不用，我亲自参加。”
“那工作……”
“我会抽时间处理，如果重要事项我没空回复，老头子那边你也可以随时骚扰。”
她拿过助理手中的资料翻阅，查看其他三个组员的家庭背景，跟练习生期间的表现情况。
另一边，周葛帆把组分好后，公布第一个比赛内容。
“现在我这里有一组词语卡，每组抽一张，抽到的词语为你们本次原创作品的主题——现在，每组派个代表上来。”
每个组经过一番讨论，派出了欧气最强的那位去抽卡。
其他组都快抽完了，林晨见这组还没人说话。
鲁煜提议：“猜拳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冷淡地出了个拳头。
“………………”
鲁煜：“再来。”
三人又面色冷淡地出了个布。
“………………”
这回不用鲁煜说，三人又重新出了。
看到三个一模一样的手势，他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弹幕此时都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三个小哥哥是提前说好的吗！”
“冷萌冷萌的好可爱！”
“他们承包了我这一集的笑点！”
“小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居然没介绍！差评！”
最后就剩林晨见这组没抽卡了，周葛帆直接走到他们面前，把词语卡往林晨见面前一放。
“你，抽一张。”
林晨见没多话，伸手拿了一张。
周葛帆回到台前：“大家看屏幕。”
随着他话音刚落，投影突然亮起来，显示出二十几个不一样的词语，每个词语后面带有一个数字。
最小的数字有0，最大的数字有6。
“数字什么意思啊？”
周葛帆：“数字，代表有多少个小组抽中这个主题词。”
有人心算厉害，十几秒就加完了所有词语后面的数字。
“我们这里才十几个组，但是上面加起来……居然有一百多个组？？？”
周葛帆露出了民国贵公子式的招牌微笑：“有人发现了。”
他扫视一圈：“抽主题词语卡的，是所有参与录制的练习生小组。除了我们晨光、圣唐、褚氏、花田，还有其他小公司和个人练习生参与录制。”
“………………”
所有人突然都沉默了。
这么算起来，参与录制的岂不是至少有400号人！
平均下来，他们怎么可能分到镜头！
周葛帆关掉投影，淡淡地说：“偶像的舞台，不欢迎华而不实的跳梁小丑。如果你们想从人海中脱颖而出，就拿出自己的实力。”
他伸出三根手指。
“算上今天，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早上八点，比赛开始，淘汰的组将无缘《养成系偶像》。但留下来的组，将得到我的亲自指导。”
练习室内寂静片刻后，突然一阵鬼哭狼嚎，有的抱作一团尖叫，有的眼眶溢出激动的泪花，整个人又是兴奋又是沮丧。
班主任笑着插嘴：“忘了告诉大家，录制从我走进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
所有人下意识的举动，都是立刻挡住脸，有帽子的压低帽檐，没帽子的抬手做扶额状。
只有画风清奇的林晨见组在认真地刮卡中。
“刮出来的词是什么？”
“倒立。”
“？？？”
没人接话，然后三人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
三足鼎立，各帅各的。
弹幕已经有人笑出猪叫声了。
“看来看去，还是这三个帅逼最萌！我决定以后就粉他们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觉醒了一颗老母亲的心？？？”
“都不知道儿子们这个样子怎么交流，哎……妈妈好发愁啊。”
所有组把自己抽到的主题词和组员名单陆续上交后，投影的内容又更新了，这回每次只出现一个主题词，以及抽到此主题词的对应小组及组员名字。
周葛帆：“小组内部现在可以开始讨论了，场所安排在哪里都可以。”
等他同班主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了，练习生们顿时作鸟兽状散开，脸上的表情兴奋得不得了，很快就讨论好去哪里了。
一阵喧闹过后，室内只剩下了林晨见组三个人，以及两个跟拍摄影师。
在他们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冷眼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林晨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旁轻声问：“什么事？”
闻熹微：“开扩音。”
“不方便，我这边在录制。”
“你是不是忘记问组里第四个组员是谁了？”
“？？？”
“没错，就是我。”
“………………”
林晨见不明白她作为晨光娱乐的总裁，参加这个节目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开了扩音。
“你们好，我是第四个组员。”
“现在，顶楼见。”
她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根本不给人回绝的余地。
弹幕不出意外又炸了。
“卧槽！这个是小姐姐？？？”
“直觉好帅！！！”
“想看真人！！快去顶楼啊！！！”
林晨见等人根本不知道弹幕发生了什么，电话被挂掉后，他看了两人一眼，先转身出去了。
鲁煜认出了闻熹微的声音，没说什么，直接迈开大长腿跟上去。
最后一人沉默了两秒，便也跟上去了。
他们是一个组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单干可不行。
闻熹微暗地里吩咐人给了他们便利，所以三人乘坐私人电梯直达，很快就到了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三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作为公司的练习生这么久，但实际上他们除了九层的礼堂，八层的训练场地，六层的健身房休息区，五层的食堂，其他楼层都没去过，更别说作为公共电梯无法抵达的顶楼了。
这里说是顶楼，还不如说是彩虹之上。
四面都以彩色透明玻璃为墙，早晨的日光穿进来，折射出彩虹那般绚丽的弧度。
人走在上面，仿佛是走在了彩虹桥上。
不说林晨见几人，跟拍摄影师都看呆了，摄像机的镜头转过去把这里拍了个遍，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拍人。
弹幕也是一片震惊激动兴奋。
“京市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于今日揭晓！！！”
“我去太好看了！！！”
“好想在这里拍照！不！结婚！！！”
林晨见稳了稳心神，顺着唯一一条路走出去。
但走到中央了，也没看到人。
在他迷惘的时候，电话突然又响了，还是闻熹微打来的电话，叫他开扩音。
“你们看脚下，看到的是什么？”
林晨见看了一眼：“自己。”
“什么样的自己？”
鲁煜接道：“倒立的自己。”
闻熹微重复问：“什么样的自己？”
林晨见凝眉：“彩色的自己。”
闻熹微还是问：“什么样的自己？”
未知姓名的少年冷声说：“虚假的自己。”
闻熹微仿佛不满意一样：“什么样的自己？”
“………………”
三人这次不再回答，陷入了沉默。
仿佛受了气氛的感染，弹幕也变得安静下来。
一片安静中，忽然有微风吹来。
他们抬头，不知何时，彩色玻璃建筑竟然缓慢上升，并且旋转了起来。
“看脚下。”
“除了看到自己，你还看到了什么？”
现在的他们，仿佛踩在了云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泱泱大湖……全部都被踩在脚底下。
“我们的脚，是不是与倒立的自己——永远都分不开了？”
随着这句话，几乎是片刻间，三人脑海中灵感乍现，出现了不同的旋律和词曲。
旁边不知道何时随着旋转，露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钢琴、吉他等设备，林晨见三人快步走过去，拿起空白乐谱纸飞速记录下脑海中的旋律。
这段录像并没有以直播的形式与观众见面，而是留存下来，作为一个比赛亮点压轴展示。
闻熹微满意地掐断了电话。
助理在旁边看得目瞪口袋：“您……您不出面？”
闻熹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觉得这个卖点挺好的，继续保持。嗯对了，快到中午了吧？”
助理：“……差五分钟九点整。”
闻熹微：“………………”
果然不应该起那么早。
逆着光，闻熹微轻轻眯起眼眸想事情。
公司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练习生们又在录制节目，她暂时不用出面。
她想着不如去编导部走走，看看有没有出色的人才可以放在身边——毕竟莫阡委托的那部电影也要提上日程了，她听说其他导演都开始筹备器材、面试演员了。
她拨了一个电话给制片，让其按照自己给出的名单开始筹备班底。
“编导部在几层？”
助理连忙回复：“七层。”
“你忙吧，我自己过去转转。”
“是。”
闻熹微乘坐电梯到了七层，对编导部的第一感觉——就是乱。
这里整层都是开放式，木质书柜沿着墙面延伸出去，连支撑墙体的粗壮柱子也没放过，贴着柱面摆了一圈比例完美的书柜。
书柜上几乎塞满了书，闻熹微随便瞥了一眼，有编剧书、美学鉴赏、电影鉴赏、80年代电影史、扒一扒那些明朝野史、野史即真相、霸道总裁爱上我、天才宝宝漂亮娘亲、穿越之带球跑……
她视线一滑，看到了某个戴金框眼镜男孩子捧的书名——
《龙日一，你死定了》？？？
都这年头了，还有人回味这种小言？？？
她颇感兴趣地走过去：“研究偶像剧趋势？”
戴金框眼镜的男孩子头也没抬：“嗯，对，最近那部翻拍的流星花园很火，截止昨晚22点，晨光视频APP的播放量已经高达30亿了，所以我在研究，当年的言情小说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让少女们欲罢不能。”
“得出结论了？”
男孩子合上小说：“差不多了，中心思想就是一点一圆，圆中一点。”
“怎么理解？”
“你笨啊。”男孩子不耐烦地直视她，“就是一个笨女人，一群蠢男人啊。”
闻熹微挑了挑眉，没接话。
倒是男孩子乍一看到漂亮的陌生面孔，神情有些呆滞。
“你……你是谁？”
难道是从楼上跑下来的某个练习生？
闻熹微微微一笑，模棱两可地说：“我是新来的。”
她指了指桌上堆叠起来的书籍，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喜欢研究理论？”
她的笑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男孩子愣了片刻才道：“是。”
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他的表情骤然生动起来：“别看我是学理论的，但一部影视剧能不能成功，我预测的准确度在60%。”
“如果让你全程参与拍摄呢？”
男孩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准确度。”
“应……应该能上升二十个百分点吧。”
聊到这里，闻熹微已经能确认他的身份了——电影界票房神预言文泊海的独子：文遇深。
没想到隐姓埋名跑来晨光历练了。
“深哥，这是我新写的内容。”
葛琪琪笑容满面地凑过来交文件，眼神暗含警惕地打量闻熹微。
刚刚她在远处就看见了，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眼熟得很，赶紧找了个由头过来看，没想到真是闻熹微那朵冰川之花。
她适时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熹微，怎么是你？你来晨光面试吗？”
闻熹微淡淡道：“晨光不是只签了田萝衣，你怎么也在这里？”
葛琪琪心里陡然一慌，径直把文件往文遇深那边递，没有回她的话。
倒是文遇深扶了扶眼镜，代为解释道：“噢，她啊，现在是我们部门的实习生。”
他从桌上掏出一本文件：“前段时间她托人交给我一个大纲，我觉得很有潜力，所以就招进来做实习生了。”
“很有潜力？”
闻熹微正要随手拿过文遇深手上的文件，突然被葛琪琪一把抢过：“深哥，我突然想到大纲还有要完善的地方，我先拿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直接转身跑掉了。
文遇深皱了皱眉，伸手拿出一本相同厚度的文件：“我这有复印件。”
闻熹微翻了两页，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说这是她的作品？”
“对啊，很有潜力吧？所以我把人招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闻熹微气场太强，文遇深在她面前一点大编导架子都没有，说话很随性。
闻熹微挑了挑眉，淡淡道：“两天之后，你肯定会把她解雇。”
文遇深：“？？？”
闻熹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文遇深好像对闻熹微格外有好感，跟她聊到中午还不过瘾，就想着约午饭。
闻熹微没意见，发了个短信给林晨见，告知他地点。
约好的地点在三楼私人餐厅，他们到的时候，林晨见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看到文遇深，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居然——又撩其他漂亮的男孩子了！
闻熹微象征性地为双方作介绍：“我弟弟，林晨见。这我同事——”
文遇深自动补充：“于深。”
林晨见点了点头，视线转回闻熹微身上。
文遇深觉得气氛有些凝固，便说：“点菜吧，我请客，你们喜欢吃什么？”
闻熹微：“我随意。我弟弟他不喜欢吃鱼。”
说完，她眼神示意林晨见：喜欢吃什么？
她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吃鱼，林晨见嘴角忍不住轻勾了一下：“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闻熹微把目光从他唇边收回来：“行，点一个花生猪蹄汤。”
林晨见：“………………”
她怎么还记得这个。
文遇深扶了扶眼镜：“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啊。”
闻熹微挑了挑眉，这才当了几天便宜姐弟，哪里看出感情好了？
不过这也不用对外人说，她挑起一个电影方面的话题，跟文遇深聊了起来。
林晨见一个人沉默地喝着猪蹄汤，恶狠狠地咬着猪蹄肉。
他觉得，他应该做出点行动了，不然人都要被抢走了。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用什么法子，整个脑子下午的时候就浑浑噩噩的了。
他躲开录制，一个人坐在更衣室打电话。
人生病的时候，就特别想跟喜欢的人说说话。
安静的更衣室中，那边传来长达40秒的嘟嘟声，她可能是在忙，所以没有接听。
等电话自动掐断了，他又拨出一个，又自动掐断了。
漂亮的侧脸沉浸在阴影中，他摸了摸热乎乎的额头，站起来走出去。
有一个人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那个人转过来，鹅蛋脸上的笑容甜甜的，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林晨见，你生病了吗？”
赵雪绯走过来，踮脚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被他侧身一步躲开。
“不关你的事。”
他冷漠地转身走开，赵雪绯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更衣室中遗落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却没有了接听它的人。
闻熹微中断会议来打的这个电话，根本没考虑过没人接听的可能性。
她皱了皱眉，问助理林晨见现在在哪里录制节目。
助理联系了节目组，回复道：“现在在戏剧城挑服装，不过十分钟前……跟拍摄影师把人跟丢了。”
“现在还没找到人？”
“没……那边说小少爷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是发烧了。”
“这里离戏剧城多远？”
“车程半小时，要是堵车的话还要延长半个小时不止。”
“车钥匙给我。”
“闻总现在要去？那会议怎么办？”
“会议推迟。”
“可是……”
“再废话就扣工资。”
“………………”
在闻熹微的雷厉风行之下，助理只好委屈巴巴地妥协了。
林晨见找到一家便利店，本来想买条老冰棍敷在额头上，但等到要付钱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他面色一变，立刻往回赶。
赵雪绯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你找什么？找手机吗？要不要我帮你找？”
林晨见没理她，他直觉手机是丢在那个店铺的更衣室了，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赵雪绯小短腿跟得有些吃力，她穿着细高跟，也不方便跑，只好勉力跟着，但也把距离越拖越远了。
林晨见喘着气跑到更衣室，但手机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怔然片刻，把角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脑子越来越热，他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出去。
额头却被一只手稳稳抵住。
“都发烧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他瞳光一震，视线缓缓上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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