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
自古以来，空间与时间一直是宇宙的核心法则。
它是宇宙法则的唯一禁区，任何人造法则都无法窥探。
科学琢磨不透、神学触碰不到。
它是生命诞生的必要条件，它是文明发展的绝对中枢。
它不被任何存在掌控。
但现在，这两个绝对核心，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一个普通人。
一个跨越时间、身负空间的普通人。
“这可太普通了。”谢期双眼发直的感慨道，“我愿意用一百只熊猫换这种普通。”
“要枕头吗？”书迟迟温柔地问。
谢期不解地看向她，就见书迟迟笑了笑：“好让你做梦做得舒服些。”
谢期冲她一挥手，正要说话，余光就发现裴钰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刚成年的少年人略带局促地站在门口，要不是已经见识过裴钰的壮举，谢期会觉得那里站着的只是个腼腆内向的好学生，正因为老师的召唤而忐忑不安。
“小裴来了。”谢期站起来，露了个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我有些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裴钰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室内。这个办公室普通极了，和每一个教学楼里会见到的教师办公室没有任何的区别，完全找不到独特的地方。
屋里只有谢期和书迟迟两个人，没有看到赵雪明。
赵雪明到底做什么去了……裴钰带着满肚子疑惑，跟着往外走。
谁知谢期带着他走到楼道口，伸手在墙上敲了两下，旁边一面墙就突然变成了电梯门的模样。
谢期招呼着裴钰进电梯，刷了证件，触控板上才出现楼层数。裴钰看着谢期按下负三层，电梯载着两个人往下而去。
地下三楼的风格一下就变了，它像是空无一人的医院检查室，谢期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才在一扇门前站定。门牌上没有多的信息，只有“谢期”两个字。
谢期刷了瞳纹走进办公室：“我的个人办公室，你随便坐。喝点什么？”
“不用了……”裴钰小声地说。
“那……时间紧迫，我们开诚布公地说。”谢期斟酌地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重生回来的吗？”
裴钰一震，垂着眼不肯说话。
谢期砸了咂舌：“这件事很重要，不能说吗？”
“我不知道。”裴钰说。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谢期连忙追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裴钰说。
敌意很强，防备心很重。谢期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小裴，你这几个月是不是总在失眠、总做噩梦，急躁易怒容易受惊吓，还时不时头痛？”
裴钰低着头，火气已经冒了上来：“都说了不知道！”
“你听我说。”谢期放低了声音，“这不是你的错，你身体也没有出问题。你只是因为遭受了重大伤害之后，有一点后遗症。”
“我知道让你回忆这些很痛苦，但它们很重要，不管是对现今的状况，还是对你以后的康复，它都很重要。”谢期想到他在裴钰记忆中看到的赵雪明，他放慢了语速，“而且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一些。我是雪明第一批找到的觉醒者，我和他在一起共事四年了，你不信任我总该信任他？”
裴钰不肯说话。这种消极抵抗让谢期很恼火。
虽然他的脑域亦有觉醒，但他到底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对着这种极其防备的患者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才好。
他想了半天，跑出去给赵雪明打了个电话。
赵雪明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青城山的道士们在处理那只僵尸，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安排国外人手加大情报搜索。
谢期电话过来时，他正在和研究人员沟通，让其调整觉醒者们的课程安排。电话一响，他摸出手机对研究人员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后才接通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简洁地道：“稍等。”随后就挂断电话，又对研究人员叮嘱几句，离开了房间。
谢期办公室内，两个不太熟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安静。
直到赵雪明敲响了房门，谢期才松口气站起来：“正主来了。”
裴钰满头雾水地看着他走向门边，然后……就对上了赵雪明的视线。
赵雪明冲他点了点头，低声对谢期道：“你先在外面等等。”
谢期比了个手势，离开房间后顺手带上了门。
赵雪明走到谢期办公桌旁，先将谢期留下的问卷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小裴，谢期他是个脑域进化的外科医生，这两年才因为种种原因接触心理治疗。他有什么冒犯之处，我像你道歉。”
裴钰立刻摇头。
他知道他这段时间状态不对，满肚子都是邪火。谁都怕、也谁都不怕，大不了大家一起爆炸。
可对着赵雪明……他还真没火气。
他只是单纯的站在这里，裴钰都觉得那些末日记忆没那么难熬。
“你助理说过你会保密的。”裴钰小声说。
“你的档案已经是绝密级，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调阅。”赵雪明说，“但谢期是个医生，你需要他的帮助。”
赵雪明说完，立刻补上一句：“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这句话简直戳中了裴钰的死穴。裴钰纠结半天，问他：“你们想问什么？”
赵雪明翻阅着问卷，却说：“我让谢期进来？”
“我只告诉你。”裴钰一字一句地道，“你要告诉谁我不管。”
赵雪明低笑了一声，他走到裴钰身边坐下，翻开问卷：“那行，我们一个一个来。第一个问题，你怎么重生的？”
“寻找物资的时候遇到一个仇家，他们人多势众，我就被杀了。”裴钰低落地道，“反应过来得时候已经回到现在了。”
“几月几号？”
“一月三号。”
赵雪明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日期。随后他道：“一月三号有检测到一次小规模灵气喷发，地点就在蓉城。但那次灵气喷发的总量与全国性喷发相当，这或许与你回来有关。”
裴钰听见他的话，震惊地转头看向他。
他们俩中间尚有一个人的位置，可这已经是裴钰距离他最近的时候了。他甚至能看见赵雪明睫毛轻微的颤动。
“你……”裴钰有些语无伦次，“告诉我没问题吗？”
“你有权知道这些。”赵雪明说，“末日是多久爆发的，有什么异常？”
“三月十三号。”裴钰定了定神，“那天有天狗食日。两次都是。”
这也是裴钰认为自己重生的重要依据。
赵雪明了然地点了点头：“三月十三号有世界性范围的灵气喷发，这次灵气喷发导致了极少数的植物变异与更多的人类觉醒。”
“末日之后，有什么大范围的灾难？”
“都世界末日了，到处都是灾难。”裴钰低笑了一声，“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早做准备。明年春，会有一场全国范围的大面积降雪。那次之后，我们的末日变得更加艰难。”
赵雪明面不改色：“记得准确时间吗？”
“末日里的时间是很含糊的。”裴钰说，“大概是三四月左右吧。”
……
两人这样一问一答，赵雪明全程关注着裴钰的情绪反应，准备一旦有失控可能立刻暂停。可裴钰却似乎越聊越轻松，连一直紧绷的背脊都稍微放松了些。
谢期留下的问卷慢慢被填满。
“最后一个问题。”赵雪明充满磁性地声音响起，“在末日里，你这样的异能多吗？”
“不算多，一个基地大概有个二十来人。”裴钰说，“在异能者当中算少数派，又因为能力特殊又战斗力不高，地位很微妙。”
赵雪明了然地合上问卷：“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想变强吗？”
“做梦都想。”裴钰立刻道。
“我会让你变强。”赵雪明说，“先回去吧，你的安排已经送去宿舍了。”
他打开了门，让谢期送裴钰回到了地面上。
经过昨天的共同抗敌，裴钰宿舍里的氛围终于变得融洽了起来。他进门时，几个室友正凑在一起说话。
一见裴钰推门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只有睡在门口的言之行冷哼了一声，毫不畏惧地说：“昨天那么嚣张，今天就怂了，神经病你什么时候滚啊？”
裴钰越过他，往自己的床位走去。
“我就知道他们容不下你这种目无纪律的人。”言之行得意洋洋地说，“他们找我们，是为了维持秩序，像某些人……”
“你手不痛了？”裴钰站在床边，笑着忘过去，“要是不痛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言之行的话哽在嗓子眼里。
“那个裴钰。”昨天帮裴钰铺床的室友叫他，“你的课程表下来了，你先看看。我们刚刚都在讨论呢。”
裴钰紧盯着言之行，随手接过课程表：“还有，把你那头七彩鸡窝剃了，爷爷我看不惯。”
“你他妈让我……”言之行猛地一排床，结果手臂剧烈的酸痛直接让他消了音。
“或者你想我帮你？”裴钰饶有兴致地问，“我看金钱鼠尾头就很衬你。”
言之行疼得龇牙咧嘴，直接假装没有听到。他认怂的态度让裴钰十分满意。他转头冲室友道了声谢，就低头看起课程表。
“早上六点早操，七点半结束，八点开始大学语文，国际政治，华国地里……高等数学？！”
“这什么鬼！”
裴钰震惊地看着课程表，为什么他都是异能者了，还要学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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