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柯特·揍敌客

    1995年7月21日，柯特·揍敌客协助大哥伊尔迷完成任务后的第二天，家中父亲母亲外出，就在这天的早晨。大哥不在家，二哥窝在房间里，三哥远在天空竞技场，现在家里除了祖父和曾祖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有时候，柯特站在河边。

    这是一条清澈的溪流，透过水面，大而肥的鱼以不符合体型的轻盈姿态在水中游动。柯特想起他曾经养过鱼，从这条溪流里捞上来的一尾鱼，他把鱼养在鱼缸里，时常给它投喂鱼食。那条鱼渐渐肥胖，某天游不动了，停在水中央，慢慢地泛着白肚皮浮上水面。

    它死了。

    梧桐管家说，把溪流捞上来的鱼养在鱼缸里，它迟早都会死。

    这是早已被命运安排好的结局。

    没有人能违背自己的命运。

    ……

    有时候，柯特在树林中。

    周围总是生长着许多树木。尤其是揍敌客家居住的枯枯戮山，大面积的森林覆盖着群山，品种齐全、形态各异的树木遍植山间。柯特常常一个人坐在最高的榕树顶端，看夕阳落下。

    梧桐管家说，植物是很偏执的。在某个地方扎下根，就再也不会偏移。树根埋入幽深的土地，从冰冷的土壤中汲取营养，渐渐茁壮。柯特想，他也像一株植物吗？如果是，那一定是阴生植物吧。

    ……

    有时候，他的心是荒芜的沙地。

    他愿意一个人站在溪边观看游鱼，或者坐在树顶看夕阳，不然，依靠着植物，倾听昆虫在林叶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不觉，便度过了一个白昼和一个黑夜。

    有时候，他召唤三毛，每次三毛都会很快地跑到他的身边，乖巧地蹲坐。这时，他会抚摸三毛的脑袋和毛发，感觉着生物特有的热量和温度，心情重新变得安定。

    ……

    每一天重复着相同的白昼，每一天重复着相同的黑夜。柯特突然感到一种灼热的视线投注在自己的身上，他抬起头，视线穿越遮挡的林叶，准确地捕捉到背靠榕树注视他的人类，一名少女。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尖帽连身长袍，露出白皙精致的面容和纤细脆弱的脖颈，花瓣一样娇嫩的红唇调皮地翘起，形成一个绝妙的微笑。这个笑容中，充满了柯特看不懂的诱惑意味。

    ……

    “好可爱~这种冷淡寂寞的表情真是萌死人了~”

    随着肩膀突来的束缚感，柯特漆黑的瞳孔瞬间扩大，远处的少女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他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念力的存在。少女的声音活泼又甜美，像是穿过森林中的夜莺。偶尔，他能听见这种弱小的生物在夜色中轻轻鸣唱，旋律如同歌谣，曼妙而优美。

    “柯特你长得真可爱！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孩子！”

    少女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笑容真诚而友善，但柯特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

    柯特猛地回想起父亲和母亲曾告诫过他：需要警惕的是那些能够在第一时间取得他人好感的人。他们会蛊惑你犯错，动摇你的意志，让你变得软弱。柯特，你要永远记得，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柯特试图挣脱少女的拥抱，但他惊讶地发现，身体软绵绵的，竟然使不上力。柯特不满地皱眉，随即朝远处连续跳跃。少女如影随形地依附，她始终面带微笑。这阳光般的笑容，在此时的柯特眼中显得犹为可恶。逃跑既然无用，他便停了下来，不再白费力气。

    “不逃了吗？”少女柔声问，她怜爱地抚摸柯特没有表情的脸庞。柯特没有错过少女眼中随之浮现的迷恋和贪婪，这种神情，他曾经在很多顾客的眼中看过，那是在他们一脸惊艳地望着大哥的时候。

    梧桐管家说，人类，无论男女，对美色总是毫无抵抗力。男人对美女不免心软，女人也难以拒绝美少年的请求。揍敌客家这一代的男孩都长得很美，将来或许会惹来一些麻烦。柯特知道自己的容貌算是上乘，但他一直以为，至少要等他到大哥现在的年纪，才会有女孩子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少女的眼神专注而炽热。柯特感到很不自在。她是第一个以毫无掩饰的迷恋目光注视他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对他生出贪婪之心的人类。她想得到他，柯特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看错。

    少女不知道柯特的想法，她着迷地欣赏着柯特的美貌。在这样近的距离，她再一次领略到孩童毫无瑕疵的美貌。这个有着黑檀木一般漆黑头发、黑曜石一般沉默眼睛的孩子，雪白皮肤，玫瑰双唇，被她抚摸脸颊却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激起了她对柔弱者的满腔怜爱。

    少女忍不住把柯特紧紧地搂在怀中，脸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像小动物一样表达自己的亲密友好。柯特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一动不动任陌生人抱着。他不止一次想要动手，但奇怪的是，他的杀意越是强烈，身体便越是绵软无力。

    这种任人宰割的状况，让柯特感到不知所措，却奇怪的没有感到惊慌。他直觉地知晓，少女绝不忍心动他一根指头。这种笃定，让他感到迷惑不解。女孩子注视他的棕色眼眸里，好像藏着整个世界的温柔。冰冷的身躯，馨香的怀抱，温柔的爱抚。柯特闭了闭眼睛，心里的迷茫越来越重。

    少女一点都不懂得柯特的纠结，她轻柔地抚摸柯特的脸颊，头发，耳朵，脖子，眼神温柔如水。在少女怀中，安静而不加反抗的柯特，就像真正的SD娃娃一样。少女根本无法抗拒这样温顺又美丽的“人偶”，她甚至觉得自己被这孩子无瑕疵的美貌迷住了，心里充满了实现梦想的狂喜。

    “叮叮当，你知道吗？在很小的时候，我做梦都想要得到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我一定会小心地照料它，保护它，宠爱它，不让它和我一样，独自一人。”奈奈生在心里说道，她并不期待叮叮当回答，她只是想跟它说说心里话，“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跟童年的桃园奈奈生很相似呢。”连寂寞都不知道怎样排遣，只能独自一人望着天空，熬过每一个白昼和每一个黑夜。

    【在这个世界上，孤独是任何一个生命都必须独自面对的命运。】方框明亮而稳定，【你我都是星尘，偶然在途中相遇。拥抱能给你多少慰藉？我不知道。但你能够放心地拥抱他，直到你恢复好心情。我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