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卿牵着沈望舒一路出了襄王府,直到两人登上马车,她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沈望舒看了眼上车后就被路以卿放开的手,主动挨着路以卿坐下了,而后重又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问道:“怎么,阿卿还在生我的气?”
其实路以卿穿越过来不过五天,两人相识相处的时间也都算不上长,可不知为什么,沈望舒这人便似有魔力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路以卿。哪怕她提醒自己要小心,也尽量约束着自己的心,可不知不觉间两人还是变得亲近起来,否则晨间路以卿也做不出偷亲的事。
这会儿路以卿正生着气,按她初初穿越的谨慎来说,其实是应该忍耐的。可完全忍不住,她回过头一脸委屈的控诉:“我都说让你别去见他,你也答应的,怎么还与他在水榭私见?!”
路以卿用的是“私见”,而不是“私会”,显然并没有怀疑两人私下见面是有私情。
沈望舒也不知该不该庆幸,面对控诉她只是满脸无奈的解释道:“我知道,我也记得答应过你的,没想与他私下相见。只是我并不知道水榭里的人是他,之前是有丫鬟来与我说,是王妃叫我过去的。她到底是我姐姐,而且这也是襄王头一回借用王妃的名义。”
今日这一番变故,其实沈望舒也是一头雾水。不说襄王一改往日低调试探的态度有多怪异,假借王妃名义约她也真是头一回,否则她不会毫无防备就去了。
路以卿听了解释却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心里甚至感觉自家媳妇还有点蠢——在别人府中做客,随便什么人叫都敢去,就不怕被人陷害吗?
这可是宅斗文里都写烂了的套路。也亏得襄王只是骗了她到水榭见面说话,如果他还有别的坏心思怎么办?如果她没及时过去,襄王对沈望舒动手动脚怎么办?甚至如果王妃记恨在心,借着地利亲手导演一出偷情捉奸的戏码,沈望舒的名声岂不是分分钟就坏了吗?
路以卿瞬间脑补了许多,然后略显沧桑的对沈望舒道:“我明明劝过你,王妃也不要理会的……算了,反正也就这一回,下次咱们就不去那什么劳什子王府了。”
沈望舒不知道路以卿脑补了这么多,看她那一脸沧桑的样子还有些可乐,原本忧虑的心情也瞬间好转了不少。她手痒的又揉了揉路以卿脑袋,将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都揉乱了几分:“好了,我知道了,这次就当吃个教训,下次不会了,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路以卿连忙抬手护着脑袋,原本的沧桑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控诉:“不是说好出门不摸脑袋的吗?头发都被你揉乱了,一会儿还怎么出去啊!”
沈望舒看她炸毛便忍不住笑,笑完这才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把梳子,重又替她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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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回来的路上,沈望舒解释也解释过,安抚也安抚过,但回到家中的路以卿还是感觉憋了满肚子的气。于是她回到家中的头一件事,便是叫了于钱去书房问话。
出去一趟,她有太多的事想要知道,有太多的话想要找人问。而这个询问的对象,于钱显然比沈望舒合适——他知道的不会比沈望舒更多,但他却不会对自家郎君隐瞒。就像之前的几天一样,哪怕有些问题路以卿不曾出口,他同样会知无不言。
果不其然,于钱跟着路以卿进了书房之后,便相当自觉的问道:“不知郎君今日想问何事?”
路以卿有满肚子的疑问,其实也没想好要从何处问起,尤其以于钱的身份所知恐怕也不会多。所以她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你说你跟着我七年了,那我和少夫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今日路以卿带着沈望舒去襄王府赴宴,两人不仅回来得早,而且回来后路以卿明显气鼓鼓的样子,于钱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宴会上受了气。他以为路以卿问的会是王府的事,亦或者是与宴的各家贵胄,却完全没想到他家郎君沉吟半晌竟是问出了这么句。
于钱不由得呆了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小心问道:“郎君想知道什么?”
路以卿不知不觉挺直了脊背,脸上的表情虽是淡定,目光却有些闪烁:“就比如我和夫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她既然与襄王妃同出一门,出身这般显贵,又怎么会下嫁到咱们家来?”
这些于钱倒是知道,当下也没隐瞒,便道:“是您十四岁那年去相国寺上香,偶然与少夫人结识的。后来下山时又恰逢匪徒劫道,您与少夫人走得近,便一同被劫了去……”
路以卿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不等于钱将话说完,便追问了一句:“是我把她从匪窝里救出来了吗?然后她就对我倾心,以身相许了?”
于钱闻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却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是少夫人把您从匪窝里救出来的。”
路以卿:“……”
行吧,虽然这发展有些不按套路来,但好歹两人也是经历过同甘共苦的。至于她今天在王府里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就可以彻底遗忘了,总归那些劫人的贼匪绝不是她安排的。
路以卿收拾收拾心情,又问:“那之后呢,我们如何会成亲?”
于钱便道:“少夫人当时虽然救了郎君出贼窝,可那也是两天后的事了。你们二人在贼窝里待了两日,于郎君倒是没什么妨碍,可少夫人身为女子却是被坏了名声。后来,后来您就向沈家求娶了少夫人,少夫人也同意了。”说完他顿了顿,还是补了句:“依小人所见,少夫人心中也是有您的。”
路以卿其实对于这般烂俗的故事没什么感觉,但听到最后一句,耳朵莫名还是有些发烫——她莫名相信了于钱的话,至少以她目前对沈望舒的了解,感觉她并不像是个容易妥协的人。
所以说,既然嫁了她,必然也是喜欢的吧……
此刻的路以卿全然没想过十四五岁成婚的那个是原主,她真情实感的代入了自身,心满意足之余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襄王府呢,襄王府与咱们家关系如何?”
于钱听她问及襄王府,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但这个问题让他也有些迷茫:“就,就一般啊。襄王妃虽是少夫人的姐姐,但咱们两家差距甚大,其实平日里也没多少交际的。不过就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宴会,襄王府偶尔会送来帖子来,您与少夫人也都会去。”
路以卿听罢眸光闪了闪,又问他:“那这样的宴会,一年能有几次?”
于钱听问也不疑有它,在心中盘算一番,便答道:“一两月便会有一次吧。”
这频率倒是不高,但路以卿只要想到暗处还有一个襄王在觊觎她媳妇,她的心情就完全好不了。沉吟片刻,她又问于钱:“你觉得襄王那人怎么样?”
路以卿以为会听到不清楚,或者泛泛的回答,谁知于钱开口就是一通称赞。比如襄王如何贤德,在科举之年帮了多少贫寒举子。再比如襄王如何礼贤下士,请了某大才出山,大才入朝后又做了多少好事。再比如襄王如何俊美专情,惹得满长安贵女芳心暗许,却只守着王妃一人独宠……
于钱虽只是个小厮,但对襄王显然颇为推崇,各种赞誉张口就来。他说起襄王双眼亮晶晶的模样,感觉再让他夸一天一夜都能不带重样的。
路以卿就听得有些无语了——襄王贤德,在仕子间刷足了自己的好名声。襄王礼贤下士,顺手就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至于说襄王俊美她不否认,但专情那简直就是开玩笑。连自己已婚妻妹都能觊觎,还能表现得那般理直气壮的人,已经不是滥情而是不要脸了!
不过看于钱那对襄王推崇备至的模样便能知道,至少这人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并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真面目。否则以于钱对路家的忠心,也不会是这般表现了。
简单向于钱打听了一番,路以卿就确定自己对襄王做不了什么了。她有些泄气的摆摆手,并不想再听于钱对襄王的彩虹屁:“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于钱顺从的止住了话头,恭敬得答应一声后便要行礼离开。
却听路以卿突然道:“等等,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
于钱停住动作,等着路以卿继续话题,结果对方吞吞吐吐硬是憋了许久也没开口。最后于钱实在没忍住抬头看了过去,才见路以卿满脸别扭的憋出一句:“少夫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其实于钱不明白,郎君都能面不改色的向他询问二人过往了,怎么每回问个名字反而表现得如此害羞?好在这问题对于钱来说也是驾轻就熟了,当下他就转身就去一旁的书架上取回个匣子,递给了路以卿说道:“郎君,这是您与少夫人的婚书。”
婚书上不仅有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呢,都不用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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