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左谨眉心微蹙, 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有严重的断层。

    印象中应该是初夏, 而眼前却是冬日。

    转身走出卧室,见助理窝在沙发上打瞌睡, 强撑不睡去, 便问:“月月,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一听谨姐的声音传来,昏昏欲睡的月月,立马站起身,忙问:“谨姐, 你还好吗?”

    “嗯?”左谨眉眼微动, 揉揉太阳穴,“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哦,没。”助理月月摇摇头,遂又试探地问着:“谨姐,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屋子里, 少了点什么?”

    左谨环顾四周:“和以前差不多。”走至桌边,边倒水入玻璃杯,边问着:“【枫月泪】已经杀青了?”

    这话问的有些不确定, 按照时间是早已杀青,可自己到底是记不清。

    助理月月听她这样问,是放心了,“是啊, 谨姐。”将手机塞到裤兜,打着哈欠问:“谨姐饿了吗?我去做早餐。”

    “不饿,你先回房补补觉。”左谨摇摇手,端着水杯回卧室。

    月月跟了自己这么久,刚刚的表现出的神情,是有事瞒着自己。

    这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玩了一晚上王者荣耀的月月,实在是困得想倒头大睡,见谨姐关上卧室房门,便眯着困倦的眼回自己的房间。

    沐浴醒神后的左谨,手心握着观音玉坠,在卧室翻找东西。

    自己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上面应该会有零星记录。

    可所有抽屉都拉开翻了一遍,日记本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将翻乱的书籍归位,坐在实木椅子上,指尖轻敲桌面,努力回想残缺不全的记忆,想从中寻得蛛丝马迹。

    在几个小时前的夜里,温墨原本想收走日记本,出于私心又留下,搁在一眼可见的书桌上。

    虽知左女士写日记,但出于个人隐私,温墨从未翻开阅过。

    将日记本留下,只因心底深处,是渴望自己会被记住。

    人啊,就是如此矛盾!

    在温墨带着安安抱收纳盒离开,月月却是悄悄将日记本收起。

    纠结着是不是直接烧,几番思想斗争过后,装进密封袋,扔到衣柜顶部。

    平时都是自己或雇人打扫卫生,谨姐基本是不会发现,日记本被藏在这里。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什么都知道,便不能让瑾姐想起温老师。

    永远忘记一个人,总比想起后,发现已阴阳两隔要好。

    在书桌前坐着的左瑾,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日记本搁在哪里。而手机里,除了最近聊天记录被清空,其余都正常。

    记忆的缺失,总是会让人生出几分不安。

    起身去找月月,抬手欲敲房门,想着她刚刚困倦的样子,便收回手。询问,也不差这一觉的功夫。

    自个儿在客厅翻找,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日记本是没有找到,却在沙发缝隙中,寻着一只千纸鹤。

    是用一张百元钞票折叠而成。

    自己和月月都没有折过,这又是谁折的呢?

    想要将千纸鹤放置一边,手伸到一半又缩回。

    不知为什么,心生一股想要将其拆开的冲动。

    慢慢拆开,发现其上有字,且从字迹来看,是自己所写。

    内容:当缺失记忆的我,看到这段藏起来的字时,我相信与温女士之间,缘分是深的。可能这时的我,手里没有日记本,但务必去微博,搜索“墨瑾CP”,以及陈导可证实,温墨是左瑾的人。

    看完这段自己所写的奇怪内容,左瑾的疑惑如雾越来越重。

    其上所说的温女士是谁?自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什么叫温墨是左瑾的人?陈导能证实什么、知晓什么?

    指尖滑动,在微博中搜索墨瑾CP,出现的是自己与一名女子的合照,大多都是PS而成。

    这名女子自己记得,是演技与颜值共存的演员。

    只是不知为何,这人饰演的总是些配角,浪费了好天赋。

    点进有几万CP粉的超话,里头的照片和视频更丰富,还有高质量的漫画。

    没想到,自己和她还搭过戏!记不得,当真是可惜!

    因想解疑而进来,却不知不觉沉迷其中,唇角无意识地弯起

    照片和漫画,还能说是粉丝产糖的杰作,而视频来自综艺节目,不是作假。

    因几个片段,左谨转到视频网站,搜索名为【野外24小时直播】的综艺,探寻缺失的记忆。

    这一坐,便是大半天。

    左瑾了解自己,也正因此,视频里那个温柔看向温老师的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心颤。

    自己是真的与温老师在一起?

    那为什么自己连她的微信都没有?

    想着被清空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记忆缺失,应该与她有些关联。

    退出视频播放,转到微信界面,盯着陈导的头像看了许久,斟酌着发送一段话:

    【陈导,麻烦你发几段,我与温老师的片场花絮】

    信息发送没几分钟,就有回复。

    陈导语音:【好,一会发给你。是不是想自己珍藏啊?放心,我不会跟温老师说的】

    左瑾文字:【温老师她在意我吗?】

    陈导语音:【你怎么这么问?难道你和温老师感情亮红灯了?】

    【别啊,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好好沟通一下】

    【你们要是分手,我觉得我再也没有热情了】

    左谨文字:【没有】

    听着陈导连续发来的三条语音,左瑾确认一个事实。

    记忆所缺失的那段时间,自己与温老师因戏生情,在一起了。

    自己这般迅速喜欢上一个人,太不可思议!

    其中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左谨就这样躺到藤椅上,瞧着陈导发过来的片场花絮,还有网络上偷拍的许许多多片场小视频。

    虽然记不起,却依旧会心动!

    仿佛,叫温墨的这个女子,身上有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等助理月月醒来,已接近黄昏,见到好似躺了一天的左谨,小心翼翼问:“谨姐,你午饭吃了吗?”

    “不饿!”左谨侧头去看她,神情与往日相同,却又有些不同。

    只见她问:“月月,你跟我多久了?”

    突然被这么一问,助理月月腰背一绷。

    谨姐虽然还是一副与往日差不多的温雅模样,可那淡淡的语气里,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逼迫而来,直教人心发慌。

    月月回着:“很久了,姐出道的第三年,就开始跟着。”

    左谨:“那你是不是会记得,我的日记本在哪里?”

    顿了顿,在助理纠结间补着:“请月月,帮忙寻找一下。”

    眼睑低垂的月月,此刻心里特别纠结,不知是该为了谨姐好,摇头否认,还是顺应谨姐的心思,取来还给她。

    等月月想好,抬头看去,左谨已经侧回头,阖目假寐。

    这还是月月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谨姐的冷落。

    就算是刚做助理的时期,很多东西不懂、常常出错,谨姐也是耐心地教,不曾怪过一丝一毫。

    如今,却是生出了疏离,虽未说一字重话,可却比直接训斥还要让人难受。

    双肩一塌,垂头丧气地搬着一把椅子,去往谨姐的卧房。

    .

    因着新疫情的大规模扩散,全国上下一心,实行社区封闭管理。

    一路走走停停,几次绕道而行。

    这次来西河,助理月月没有跟着,跟着的只有司机保镖。

    月月被留在【海城】,负责新建无尘车间,购买生产口罩的设备,囤积原料,应国家号召大力生产医用口罩。

    按照谨姐做慈善的行事,每日所生产的所有口罩,全部无偿捐献而出,为国家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谨姐这一去,助理月月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就怕谨姐在路上有个万一,吃嘛嘛不香,后悔把日记本还给她了。

    2020年2月4日,立春,小雪。

    大山里到处白茫茫一片,山路也被积雪覆盖。

    左谨寻了一名二十来岁的矮个青年,由他引路向前走。

    来到一家民宿前,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进入民宿,里头有一对花甲之年的夫妻在烤火。

    两位老人家见着左谨进来,眼里一亮,老爷子抬手打招呼,“姑娘,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雪天进山不安全嘞。”

    老太太笑呵呵地招呼着:“来来来,外头的风,跟刀子一样刮得人疼,快坐下烤烤火,取取暖。”

    “谢谢!”左谨颔首,走过去伸手接近火焰,感受灼人的温度。“我今日来,想在上次住过的房间,停留一宿。”

    老爷子放下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红薯,拍拍手扶着老腰起身:

    “这一到冬天啊,腰就疼。你跟我来,里头基本没怎么动,自从你们住过后,就也留着当备用客房,还真有几次应急用上的。”

    左谨跟在身后认真地听,唇角始终是挂着浅笑。

    老人家推开房门,里头一阵湿寒之气扑面而来。因少有人住,而阴寒得很。

    “这里啊,我和老伴儿,摆弄出一张木床,比你们之前,用门板儿搭着长凳要稳当。但是啊姑娘,这楼上的房间,可比这儿要舒服得多呢!”

    “这间就很好!”

    “那行,我让老伴儿回屋,给你抱一床新被褥来,夜里冷,要焐好。”

    “多谢老人家!”

    “姑娘不用客气。”老爷子笑呵呵地挥挥手,然后瞧背着包的保镖,见过几次,有印象,对他说:“一会儿到前台拿钥匙,还是上次住的房间。”

    左谨回头:“现在就去吧。”

    保镖点点头,跟在老爷子身后出去,贴心地带上两扇木门。

    只有一个人的杂物房间,左谨推开窗花,任由寒风吹拂。

    似乎,此时自己站的位置,曾经有人站过。温女士那张温润透凉的脸,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指尖,不由自主地覆上唇瓣,微微动了动。

    眼前,隐隐浮现隔窗拥吻的人。

    犹如在远方迷雾之中,看不真切。

    .

    第二日绵绵的雪未停,左谨顺着已架设好的钢梯,一阶阶地走着,顺畅安稳地进入山村,站到斜坡高地的古树下。

    那些缀满积雪和细长冰锥的枝条,挂着许许多多的彩带。

    左谨也不急,就在那儿一条条地寻,寻找那曾经让自己吃醋了的彩带。

    保镖在身后看着,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他也不知那些彩带上的字迹,还在不在,老板这样找,又要找到何时。

    左谨也不知为什么要固执地自己找,找到手被冻通红,依旧没有想要停下的心思。

    在日落入山头时,带着雷锋棉帽子的小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上斜坡,意外地瞧到在古树下的谨姐姐,当即开心地跑过去。

    有了小女孩的帮助,左谨总算是找得要寻的彩带。

    天空色的彩带,应是被风吹起,缠在了枝条上。

    圈圈绕开,窥得已模糊的字迹。

    刚齐腰高的小女孩,垫着脚一蹦一蹦地想看,左谨就着她的身高弯腰,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

    “谨姐姐,我现在学得很多字,这次都能认识了哦!”小女孩两眼眯眯地一字一字读:“温墨和左谨,永远在一起。”

    童音清脆,甚是动听。

    读完后,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求夸奖。

    左谨摸着她戴帽子的小脑袋,赞着:“真棒!”又含笑而道:“谢谢你!”

    左谨跟着小女孩回到曾住过的院子,瞧到院子里的那株合欢树,不由停足细看。

    天空飘起的雪花,好似从白,变成了粉白。

    纷纷扬扬地落下,格外地美丽,却都不及树下躺着的睡美人。

    翻开日记本,在第一次写下温女士的页面,取出一朵成了标本的合欢花。

    脑海中模糊的画面,蓦地真实起来。眼见着一朵粉白的合欢花飘落,刚巧就点在额头正中。

    是自己,偷偷地将这朵惊艳了心湖的合欢花,悄悄地收藏于手心。

    “谨姐姐,你怎么了?”小女孩甩甩帽子上的雪,疑惑地望着失神的左谨。

    小女孩的声音,将眼前的画面击散,左谨回神摇摇头,回复的声音轻得空灵:“寻一个人!”

    .

    2020年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天空飘着毛毛雨。

    左谨着一袭黑衣,捧一束小雏菊,独自走在墓园。

    等了她许久的何正华,撑着一把黑伞上前,替她遮去细雨。

    何正华心疼她,同样对所有姓温的人,都极为仇视。

    而对于温墨,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怜,兄妹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比一个坏。

    他运送物资蔬菜进【汉城】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一次。

    她被感染了,引心脏病突发,倒地后再也没有起来,随同的志愿者将她紧急送往医院,便再也没有见过。

    左谨侧头看他,唇角微微弯了弯:“我想与温女士,单独说些话。”

    “好,我在这里等你。”何正华将伞柄递给她。

    左谨摇摇头,未接。

    最后,她站在新立的黑色墓碑前。

    上面有一名年轻女子的画像。

    她很美,会让人迷醉。

    “抱歉,温女士,我此时才来。”左谨将小雏菊放下,与那些旁人献的花束一样,给予墓碑一些彩色。

    左谨直起腰身,任由那些飘扬的毛毛细雨,点缀长睫。

    “你最后问我的问题,此时,有了答案。”

    “我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不会。”

    “可我担心,等我老了,若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怎么办?”

    “顺着你的意思,重来一遍,我依旧不改当初的决定。”

    “我一步步地走,每一步都问心无愧。回顾一生,当得圆满二字,没有遗憾。”

    “温女士,请你再等等,很快,我就来陪你。”

    “我很想见你,你听到了吗?”

    远方有常青树,枝叶摇动,似乎是在给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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