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温墨,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似乎耳边还有那压抑的哭音。
里头的人,连伤心的哭泣,也是内敛的。
想着她,也许不愿让旁人瞧见此时的狼狈,便去外头闲逛,一直到夜里才回去。
刚到病房外,遇见正拉门出来的陈导、陆老师,显然是已拍完向大众解释的视频。
陆洋羽见陈导有话要同温老师讲,便知趣地打一声招呼,回到自己的病房去待着,等半小时后,会转发官博的声明视频,展现剧组上下一片快乐和谐。
“左老师今天的情绪不太对,你惹她生气了?”陈导心思细腻,虽左谨表现的和平常差不多,却还是觉察到一些微妙的不同。
“是啊,估计这会儿,她都还不愿见我。”温墨顺着他的话接下。
这下,陈导叹气连连,愁意又上脑壳。
摸一把滚圆的后脑勺,镜片后的两眼来回转几下,随后说着:“哄她!”
“怎么哄?”
“装软萌可爱,抱着她唱情歌、说土情话,无条件认错。”
“这个...行吧!”嘴上勉强答应,可心里是十万个拒绝。
可爱、土情话什么的,完全学不来!
陈导扶了下眼镜,信心十足:“好好表现,我是你的军师,随时等待咨询,放心大胆地去做。”
温墨:“好!”
推门而入,和窗边侧头的她视线相交,一触又分。
匆匆一瞥间,她眼周的浅红隐约可见,惹人心怜!眸上漫着湿漉漉的雾气,好似随时会化水而出。
温墨犹豫一下,缓缓地踱步上前。
眼前是纤瘦挺直的背,抬手欲要搭上肩头,末了又胆怯地缩回。
哄人,她是真的不太会,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我出去买了一条项链,比他那条好看和贵。”温墨就是觉得那条昂贵的项链碍眼,下午闲逛的时候,去挑了一条更昂贵、更好看的。
不说项链还好,一说到项链,跟戳了左谨心窝似的,湿漉漉的雾气化成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只要羽睫轻扇,就能凝成滚烫的泪水滑出。
左谨侧了侧身子,完全背对着温墨,不想被旁人瞧到她哭泣的模样。微微地仰着头,不让积蓄的泪水流出。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温墨,拧着长眉,重新伸手勾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握进温热的手心。人从后面贴上去拥着,下巴也垫在她的肩头,飘出的声音有些闷闷:
“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喜欢看你每天眼里有星光的样子。”
见她不吱声,身子绷直似木头,温墨心里就难受,也不知该怎么办。此时是进不得,又退不得,放手和抓住似乎都想要,又似乎都不能要。
人转到她的面前,对着一张忍着不哭的娇颜,心抽抽地疼:“我送你一只千纸鹤,是我自己叠的。”
话语、动作都略显笨拙。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票子折叠的千纸鹤,展开两侧的翅膀,“希望我亲爱的朋友———左女士,能永远地开心、快乐。”
随着她的话,左谨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倏然滑出,低下头不看神情真挚的人,也掩藏自己的狼狈。
“一个不够吗?我这还有998张百元票子,今晚上,我都折成千纸鹤送给你,好不好?”
眼底下出现一把红票子,左谨抬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温家人,是不是都只会拿钱哄人。”
话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是怒,还是怨。
闻言,温墨神情微滞,好一会儿才唇角弯弯,“我剩下的就是钱啊,我跟他不一样,我会上交银行卡。”
茶色的眸子不再清亮如初,混着旁人不懂的情绪。
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工行卡,面带笑容地交到她手上:“这几乎是我的全部身家,密码是你的生日。”
今天买完项链时,顺手将银行卡密码改了。
随后又故作可怜兮兮地补着:“我手里还有一张银行卡,算是我的私房钱,得买泡面加火腿肠吃,这你不会也想要吧?”
“谁要你的卡。”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左谨,将人推开的同时,把卡还给她。
被推开后退一步的温墨,下意识地伸手抓着她的玉臂,将人带到怀里抱着。用脸颊蹭蹭,蹭她梨花带雨的娇容,染上她忧伤又滚烫的泪水。
“左女士你瞧,我脸上也有泪水,你哭得越多,我脸上的泪水越多,看看。”
说着话,歪着脑袋侧过脸,好让她瞧得清楚。
依旧挺直着身子的左谨,雾蒙蒙的黑眸看不清,被人软软地一哄,泪腺完全被打开,泪如涌泉又无声无息。
长睫沾染了泪水,像是蝴蝶的翅膀儿被雨水打湿,脆脆弱弱地颇有几分弱小无助的意味,煞是可怜。
“我讨厌你们。”
左谨轻微的呜咽声溢出,模模糊糊的几个音传进温墨的耳道。
“那就讨厌吧,我也讨厌,帮着你一起讨厌。”
抚着她顺滑的三千青丝,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叹,随后唇瓣落在她的面容上,吻去所有的泪水,咸涩之感在舌尖绽放,细声细语地哄着人:
“我们不哭了啊,哭肿了眼睛,人是要变丑的。”
脸上有湿湿热热的唇瓣,密密麻麻地舐过,泪水也渐渐停止流出,只是整个人微微抽泣着。黑眸里是茫然和无措,僵直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垂在两侧的手,只能捏紧自己的裤腿。
因着鼻子塞塞无法顺畅呼吸,唇瓣无意识地启开些许缝隙,那呼进呼出的气息悉数喷在温墨的喉咙处,湿热的气流让人心疼、又敏感。
沿着泪痕轻吸着,滑过她的脸颊、她的眉眼、她的红鼻头,落在那微启的唇瓣上。轻轻地描摹着轮廓,在她起挣扎时,便恋恋不舍地撤开,留下鲜红欲滴的美景在微颤。
盈盈美目汪着雾海,黑眸里淡淡的忧郁更浓了,她自己仰着头擦去最后一滴泪水,敛尽好自己外放的情绪。
“谢谢你,温女士!”
一边真诚地道谢,一边退出令人倍感舒适的怀抱。
温女士是个柔和的人,可惜却是他的妹妹。
心里消下去的变扭又升起,望着眉眼有两分相似的面容,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有温楚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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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温墨寻着折千纸鹤的借口,坐在沙发上陪了她一宿。
第二日同她、陆老师,一起出院回酒店。各自回房后,温墨抵不住汹涌的困意,抱着被子一角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钟。
得了消息的助理安安,在半小时后,拎着到餐馆打包回来的饭菜,见到她,是几番欲言又止。
慢条斯理舀海鲜粥喝的温墨,眉梢挑了挑,问着:“你这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助理安安想着在上午,遇见左老师带着小行李箱出门,便回着:“左老师离组了。”
温墨放下小勺子:“去哪儿?”
“问了左老师的助理,两人去西河,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对于月月能这么痛快地告知左老师的行程,安安还是挺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麻烦帮我订去往西河的票。”温墨觉得好看的女生,在外头飘着不安全,得跟在后头去护着,万一被邪性的阿猫阿狗给盯上了呢,“越快越好。”
“好的,墨姐姐!”
安安重新联系左老师的助理,要来具体的地址、乘车路线。
而这些信息,都是助理月月背着左谨私发的。
在她的角度来讲,作为贴身助理,不仅要照顾好谨姐的日常生活,还得暗中当一回月老,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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