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美国那边已经发了通稿,日本代表队拿到整体第三的好成绩,你个人的成绩也拿了第二名,早间新闻都有播报,真的很厉害啊。”
“谢谢。”
透过后视镜,来机场接机的秘书先生看着坐在后面望着窗外有些魂不守舍的让,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提校队的事情,“棒球队的比赛结果我也听说,虽然很可惜,但我觉得你也不要自责,历史上夏甲冠军在秋季赛初赛就折戟的例子也不少,疲劳——”
“抱歉,可以让我一个人想点事情吗?”
“——知道了。”
即便是让,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和秘书先生聊天。
因为不可抗力因素不得不在美国多逗留一段时间,以致于错过了比赛,对照着两边的时间,他在比赛开始前还跟鸣学长通了信息,然而等比赛开始后,一直到很多个小时之后,鸣学长都没有把比赛的结果告诉他,那个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直接问了教练,果不其然从教练那里得到了输球的结果。教练倒是没有责怪让的缺席,虽然从情况来看,让如果在的话肯定不会输,但哪怕让没有在场,只是从队伍的实力上来看,这场比赛也不应该会输。
之所以最后会是最坏的结果,完全是因为投捕在沟通上的问题,王牌不信任替补的投手,以致于队伍的军心紊乱,其他队员也受到影响,连锁反应下导致了输球。让不在的场合下,鸣心态上的缺点完全暴露了出来。
“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鸣也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问题导致的输球,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该流的泪也已经流了,你就不要太过责备他了......”
虽然国友教练对于结果很不满意,但对让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偏向阿鸣的,“春夏两连霸看样子是没法达成了,不过等鸣调整好自己,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期待一下明年的夏天。”
就算教练不这么说,让也不会责怪鸣学长,事实上他更明白,教练这么说其实是为了他好受点,与在赛场上知道失败的原因的球员相比,在场外因为私人原因无法参赛的他,或许愧疚感才更大些。不让他责怪阿鸣,其实更是不让他责怪自己。
从机场到学校的这段路上,让一直在想自己见到鸣学长的时候该怎么反应。鸣学长不回他的信息也不接他的电话,其实不止是鸣学长,球队的讨论群从比赛后就一直没有动静,让本来想在里面说些什么,但来来回回写了删删了些,最后也没有发出去。
等秘书先生把车开到了学校,让一眼就看到了学校主教学楼的通告栏那里,在滚动着恭祝他在竞赛获得好成绩的讯息,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看到这个,让更多的感受到的其实是讽刺。
等下了车,让本来还以为没有人来接自己,结果却看到在停车场旁边,白河前辈就倚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前辈你是来接我的?”
“不然我在这喝空气吗?”
然后白河就一把抢过了让的行李箱,让和秘书打了声招呼,就这么和白河前辈一起离开了停车场。
“球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
“队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让有些拿不定白河学长这时候喊“队长”是简简单单的称呼,还是在抱怨自己,所以他想都不想就直接先说了声“对不起”,不管怎么样,道歉总是没错的。
“道歉也不能改变比赛的结果,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队长你准备怎么做。”
“所以白河前辈你不怪我因为私人原因缺席?”
对于让试探性的问题,白河头也不回就给出了回答,“要是你在的话比赛或许能赢的吧?但就算你不在,我觉得我们也不应该输。当初阿鸣在国中毕业之前把我们聚在了一起,让我们一起进稻实的时候,在那群人中可没有你的存在。”
“队长你确实很厉害,不仅仅是作为一名选手,更重要的是作为队伍的‘支柱’的能力,有你在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安心,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只要按照指示完成任务就能赢球。我本来觉得这样不错,但这场比赛之后我的看法有点改变了。”
让迫不及待追问了下去,“什么改变?”
“队长你觉得球员在球场上应该多思考吗?”
对于这个问题,让不假思索给出了回答,“当然需要。”
“这就是答案。这场比赛失利未尝不是件好事,明年夏天过后,我们这代人也要开始参加选秀,有甲子园优胜的光环加持,能进入职业的几率会增加很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新的队伍,在新的环境里想要脱颖而出就不能再这样打下去。阿鸣的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们都没有注意,现在暴露了出来,等他克服了这一点,日后肯定会成为一名更好的投手,不论有没有队长你的引导,他都能展示出符合他能力的表现。”
最后,白河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让你听听就好,该怎么做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我们是一个队伍,无论大家怎么想,等到了赛场上,还是应该以你的指挥为主。”
老实说,白河前辈的话听在让的耳朵里有点不舒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白河前辈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他一直以来都将队伍视作是一个精密的机器,对于每个队员所承担的责任他都有明确的界定,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知道谁应该去做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在他忽然无法参赛的时候,队内就出现了紊乱的情况,不仅仅是投捕的问题,其他队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而陷入了迷惘,以致于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小树的能力和经验确实有不足之处,但比起这场比赛对方的捕手,小树真的要比对面差吗?
让觉得肯定不是,小树的捕手能力是得到国友教练认可的,或许不是顶尖,但指挥一场普通的比赛还是绰绰有余。
白河前辈所说的希望队员们能够自己思考,也是在看到了比赛的乱象后所寻找的一种解决办法,只要所有人都真正明白棒球的思考,就能在队伍遇到问题时迅速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在迷惘与观望中等待失败。
这样从根本上提升球员球商的办法肯定没有错,所以让点点头赞同了白河前辈的说法,但又没有完全赞同,“我这次在美国其实有接触到大联盟的球员,还参与进去打了一场练习赛。说实话,虽然大联盟的球员的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没有任何拖沓的地方,作为捕手我在场上感觉很舒服,指挥也很流畅,但打完后,我并不觉得我的球队被比了下去。白河学长你说的思考应该是一个慢慢积累的东西,而且我相信大家肯定都会思考,鸣学长肯定也是思考过后才认为他的想法比小树要好,小树肯定也是如此,所以与其说不去思考导致了失败,倒不如说大家都在思考才导致了失败。”
听到让的结论,白河怔了一会儿才苦笑了起来,“所以我们都不应该思考吗?”
“恰恰相反,我觉得思考是对的,但比赛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信任,鸣学长不信任小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在比赛的时候,哪怕再不信任也该学会去放下,这一点你们也是一样。作为队长,我可以保证日后的比赛除非是绝对无法出席的情况,不然我哪怕是生病,也会在选手席坐着看着队伍打完比赛。白河学长你可以帮我把话传递给大家,这是我作为队长的承诺,这场比赛因‘不信任’导致的失败,我要付绝大多数的责任。所以大家不需要过多的自责,也不要想太多,我们只要按照原来的节奏继续走下去就行了,比赛不是只有一场,秋季大会结束还有明年的夏天,我们还有机会。”
本来只是来问问让作为队长有什么想法,结果却得到了如此郑重的承诺,白河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让的传话的要求。
通过他来说,而不是让亲自和所有人说,也是为了减轻一点这份承诺给队员们的负担。
“那阿鸣那边呢?他已经两天没来参加训练了。”
“......鸣学长就交给我吧,白河学长你对鸣学长的判断很正确,无论捕手是谁,他都应该发挥出符合他实力的表现。”
尤其日后鸣学长还要进入职棒,无论是在日本职棒还是去美国挑战大联盟,鸣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捕手,像是这次的表现是绝对不行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让接过了白河前辈递来的行李箱,然后打开了宿舍的门走了进去。
“鸣学长,我回来了。”
宿舍外还是白天,宿舍内却是一片漆黑,所有的窗帘都捂的严严实实,让关上门后索性把灯打了开来,把行李箱也拖到了床铺边上,发出的声音不算小,即便这样鸣也没有动静。
“鸣学长。”
让又喊了一声,等了几秒钟后见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便索性脱了鞋子爬到了上铺,看着把头蒙起来的一团人形,无奈叹了口气,干脆爬到了床上,一把将被子拽了开来。
“鸣学长,睁着眼睛可是睡不着觉的。”
“......不用你管。”
总算是听到了鸣学长蚊子一般的声音,让本来还想和鸣学长好好谈谈跟这次比赛有关的事情,比如说自己先道歉自己的失约,再和鸣学长如同对白河学长一样好好谈谈对比赛的看法。
但鸣学长现在连自己的脸都不愿意看,足见其内心究竟有多么的愧疚。
所以最后让看了看手上的被子,坐了下来,把被子又盖在了鸣学长的身上,只不过这次他把自己也加了进去,这下子就算开着灯,他和鸣学长所处的空间里也只剩下黑暗。
他们一个躺着,一个盘坐着,在被子所营造的黑暗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随着一切安静下来,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见。
“鸣学长,既然我们这个赛季已经结束了,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时间,我们来设计一套属于我们之间的暗号吧?一直都在用原田前辈的暗号,也该到了走出来的时候了。”
说完让就静静等着鸣学长的回答,这次他没有被无视,在大约呼吸了三十多次后,他听到了鸣学长的回答。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训练的时候就开始设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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