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没有想到, 事情不但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反而拐了个弯, 走向了另外一边。
那个被自己注入了大量血液的猎鬼人没有被同化,甚至还反压制住了他的细胞。
.....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存活了千年的鬼王,他的血,怎么可能对已经堕入鬼化的人类没有用呢?!
就算是猗窝座的血能够与他对抗, 但那也不足以让炼狱杏寿郎完全的压抑住注入他体内的大量高浓度鬼王的血。
现在大概唯有‘他的力量已经被弱化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一个可能性可以解释这样的状况。
那个该死的女人——
珠世。
无惨原本以为,珠世打进他身体中的, 只是能够让他变成人类的药物。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那个他无法完全分解的药中,似乎还有着其他的东西。
能够让他近乎丧失自愈的能力,甚至连体内的细胞都无法阻止的衰败。
但即使鬼舞辻无惨想到了这一点, 他也依旧无法改变此时的现状。
珠世的药在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发挥了它原有的作用。
早已抛弃了人形的鬼之始祖无法躲避, 只能正面的迎上了那从高空盘旋着,笔直冲向自己的炎之炼狱。
那剧烈燃烧的火柱从远处看上去, 就如同从天上骤降的天罚。
橘红近白的刺目焰光强烈到令周围的人不禁闭上了眼睛,以防被那灼日般的光辉刺痛久久沉浸于黑夜中的双眼。
但就算紧闭着眼帘, 他们也能感觉到, 随着热度的炙烤,这一片区域在霎时间, 灿亮得宛如白昼。
鬼舞辻无惨已经被这耀目的光芒刺瞎了眼睛。
从‘日之呼吸’中诞生的‘炎之呼吸’,有着与之最为接近的力量体系和攻击方式。
换言之,那是同样能够对鬼之始祖造成严重伤害的呼吸法。
在黑暗中行走了千年的鬼王早已不记得太阳的热度。
四百年前,他遇到了继国缘一, 然后尝到了被日轮划碎身体的疼痛。
而如今,他再一次的见到了自己避之不及的灼日。
——‘烈日’能带给鬼物的,唯有永远的痛苦。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无惨暗暗嗤笑过黑死牟那即使堕鬼,也想要靠近‘太阳’的那无知而又天真的想法。
讽刺过童磨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时,面对着那女人淬毒的刀刃,主动的张开了双臂。
疑惑过猗窝座在看着那由鬼杀队的炎柱所变成的同类时,所露出的堪称温柔的笑容。
鬼王不懂。
他们明明知道那些东西会使自身毁灭,但却依然没有迟疑的靠过去了。
为什么呢.....?
鬼之始祖曾经在路过一个小村庄时,听到过一位老人教导着自己的孙子。
那位老人说:这个世界上,唯有一种‘东西’是最重要的,它能令你违背原则,改变思想,甚至放弃生命。
无惨那时对这样的话语嗤之以鼻,所以他冲进了那个村庄,杀光了那村子中的所有人。
在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中,冷酷的神色蔓延着,然后紧紧包裹住了那里面的恶意。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长着利齿的巨大怪物被灼烫的业火击中,然后发出了刺耳的嚎叫声。
那声音的穿透性极强,尖锐的宛如千根针同时刺入脑海。
鬼王已经无法再生,之前被灶门炭治郎用日之呼吸砍出的伤口中溢出黑红色的血液,然后被正在外围肆虐的火焰舔舐成灰烬。
炼狱杏寿郎的最后一击中还掺杂了他的血鬼术。
因此,只要他本人不死,这冲天的业火就永不会熄灭。
金发的青年轻巧的落在地面上,周身的火光服帖的缠绕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烧焦他的鬓发和衣领。
红色的斑纹混合着凝固的血色从颈侧一路延伸,绕过耳后,最终盘踞在眼角,让那本就凌厉上挑的眼尾染上更添了一抹充斥了艳色的戾气。
猎鬼人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在火光中惨叫的鬼王,然后才缓慢的垂下了眼帘。
炼狱杏寿郎的目光逐渐移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日轮刀上。
他想要抬起它。
但那薄薄的雪刃却在下一秒,像是冰面上绽裂的缝隙一般,布满了斑驳的裂纹。
‘咔、咔’的声音清脆而微小,在鬼舞辻无惨的嚎叫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那把才在青年手中握了一个多月的日轮刀,因承受不了血鬼术和炎之呼吸所施加的双重力量。
终于,碎裂了。
“....炼狱、先生?”身后传来了属于红发少年的那不确定中饱含着担忧的声音,“您没事吧?”
回过身,杏寿郎抬起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顿了顿身体,然后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唔姆!完全没事哦!”
耳边环绕着的依旧是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场的鬼杀队队员们闻言都放下了心。
“总之,人没事就好。”双手合十的悲鸣屿行冥点了点头,开着通透视觉的他能够很直观的看到杏寿郎身体内的情况。
“.....”站在岩柱身后的富冈义勇看了看金发青年手中那碎掉的日轮刀,然后又瞄了瞄他的神色,“炼狱,会修好的。”
“哼。”瞥了一眼黑发的水柱,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不死川实弥难得的没有出口呛声。
“话说回来,无惨他到底怎么样了啊~”宇髄天元一边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一边看向炼狱杏寿郎背后的那片火海,“嚯~炼狱你这把火烧得,估计最后连灰烬都不会剩下吧~”
金发的猎鬼人闻言笑了笑:“说不准呢,毕竟是活了千年的鬼王。”
“不,这就是最后了。”
这时,一个虚弱中带着激动的女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鬼杀队众人回过身去,便看到了愈史郎正搀扶着珠世朝着他们走来。
这个终于恢复过来了的女性鬼物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语气笃定的说道。
“鬼舞辻无惨不会再有未来了。”
“药物中的毒终于发作了,就算他的力量再强大,在那位大人的毒素下,也绝对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随着珠世的话语,火海中鬼王的惨叫声也随之变弱。
直到最后仅剩下些许‘噼噼啪啪’的灼烧声。
众人沉默着。
定定的看着那还在不知疲倦的吞噬着罪恶的火光。
然后——
“....我们、赢了.....?”
“....应该是,赢了吧.....”
“鬼舞辻无惨.....终于被、消灭了吗.....”
“......”
鬼杀队的队员们互相看去,眼神茫然中带着滚热的泪意,似乎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他们终于胜利了的信息。
这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
从他们站在了这条路上的那刻起,就已经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第二位。
包括‘柱’,也包括那些努力奋战着的,或已经死去了的鬼杀队队员们。
这些模样还很年轻的人们终于沸腾了起来。
他们不分男女的拥抱在一起,泪水相互蹭在那紧紧挨着的面颊上,被涂抹的一塌糊涂。
灰尘混合着血迹,和成了暗色的脏污,与他们的衣服相黏连,散发出腥臭与汗水的味道。
但此时却早已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呼喊着。
似乎是要把自己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恐惧、愤怒、激动、悲伤,全部都吼出来一样。
这样的情绪几乎是瞬间传遍了所有人。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柱’们,也忍不住鼻尖发酸。
“看上去还真是个好结局呢,杏寿郎。”
在金发青年的侧后方,粉发青肤的恶鬼不知在什么时候靠近了他。
猗窝座蓝底金瞳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血缘者,背对着火光,那总是冷漠异常的眼底似乎也被染上了柔和的浅光。
“唔.....是啊。”杏寿郎转过身,看向粉发的鬼物,“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毕竟,鬼王死后,在这个世界上的鬼物,就只剩下愈史郎、珠世、猗窝座,还有....他自己了。
——‘鬼’这种生物不应该活着。
杏寿郎一直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初衷。
先不管愈史郎和珠世那边,因为他相信那两人总会有自己的决定。
而对于猗窝座.....
就在之前他主动的索取恶鬼血液的时候,那最初在森林里由猗窝座强制性刻在脑中的‘命令’便被解除了。
身为猎鬼人,杏寿郎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作过恶的鬼物。
但身为血缘者,他与他即是同罪。
所以......
粉发的恶鬼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金发的青年朝着他伸出了手。
猗窝座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大脑宕机。
他那从来都厌恶着鬼物的猎鬼人。
他那从不肯用食/人的方式变强的血缘者。
他的杏寿郎.....
第一次,向着他递出了掌心。
鬼物冰冷的胸膛中,那颗早已失去温度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
就像是垂死般挣扎一样,想要跃出喉咙。
血缘的影响无比明显,因此杏寿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不受控制的沸腾着。
他看着青肤的恶鬼,然后突然勾起了嘴角,属于鬼物的獠牙便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杏寿郎不会让曾经做下孽业的猗窝座活着。
而他自己同样也不会以鬼之身继续行走于世间。
——所以,就这样吧。
金发的青年专注的看着他,然后说道。
“猗窝座,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灿亮的天光从远处的屋檐处探出,照亮了这片鬼王最后停留过的地方。
在那一刻。
猗窝座没有动,杏寿郎也没有动。
然后,在阳光洒进地面的瞬间,恶鬼咧开嘴角,不可抑制的大笑出声。
在鬼杀队的众人终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来自血缘者的那只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金发的青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猗窝座的头搁在杏寿郎的颈边,冰冷的吐息吹拂在他的耳畔,就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
恶鬼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雀跃和隐约的颤抖。
他紧紧的抱住了怀中这灼热的火焰,然后甘愿的任由自己被燃烧殆尽。
“好啊,一起下地狱吧,杏寿郎。”
......
在朝阳涌进的时候,站在远离鬼杀队人群的远处,黑色的雾气盘旋而上。
黑发的鬼神一手拎着他那从不离身狼牙棒,一手拿着生死簿。
他仔细的查看着那上面的记录,然后抬起了那双氤氲着死亡气息的铁灰色眼睛。
“这可真是.....”你们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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