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章

    钟扬花了两天功夫把小童生的家事认真梳理了一遍,发现钟家人际关系还是比较简单的,还和钟家联系的钟秀才的门生故旧只剩两三家,除了钟二叔家一直觊觎钟家家产和钟家不对付外,其他的同族关系都较远。

    瑞瑞和妞妞这里有些麻烦,钟扬就和楚英商量了一下,决定和瑞瑞和妞妞认个干亲。

    瑞瑞一家住在钟家其实对小童生的名声并不好。

    寡妇门前是非多,刘芸涓是死了丈夫的,小童生把他接到钟家住,自然地会招惹许多流言蜚语。

    只是瑞瑞的奶奶为了钱,都可以把曾经最疼爱儿子的骨血给卖了,把刘芸涓孤身一人放在村子里,就要被曹家生吞活剥了。

    因此小童生才在曹家的主意没打到刘芸涓的头上的时候,把他给接到了钟家,让他们姆子团聚。

    因此这个境况现在还不能变,不能另外安置刘芸涓。

    小童生家现在因为废除科举的事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威信了。若是刘芸涓真的在钟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曹家给祸害了,他和楚英不一定能及时帮到他们。

    这名声方面,现在姑且继续遭人议论几句吧。

    还有瑞瑞妞妞,小童生给了他们奶奶那里一小笔的钱把两个孩子给买了过来,但是到底不能真的给友人生前的两个孩子弄个卖身契。指不定曹家有个什么事情就来烦瑞瑞和妞妞,因此钟扬觉得还是把干亲正式给认了,他和楚英成了瑞瑞的干爹干阿姆,就有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插手瑞瑞的事情了。

    等到将来瑞瑞能独立门户了,他们将曹家这个三口人给安置好了,名声的问题自然就澄清了。

    而宋婷绿这里,现在只能盼着他哥在战场上没有死,不然的话,只能他给宋婷绿送嫁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宋婷绿这个官家哥儿可能嫁不到般配的人家。

    青岚倒是这些人里面最好安排的,出身虽然有污点,但不到可以影响小童生的地步。

    钟扬现在十分在意名声和家风,在这样的情况要一直不辞千辛万苦坚持下去继续考科举,该守的气节就一定要守住。若是像一些寒门飞出去的泥腿子,得势时如狼似虎,失势了就猫狗不如,放任自流,随着境遇浮沉,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士人,注定不会走的长远,也坚守不下这份辛苦寂寞。

    小童生把家里的大人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小会议。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几件事情想要和大家商议的。首先是和瑞瑞妞妞认干亲的事情,我这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打算过几天找个日子请村中的长辈来做个见证。”钟扬道。

    刘芸涓闻言感动地看向钟扬和楚英,激动地眼眶都红了,“扬子、楚英谢谢你们为瑞瑞考虑,这辈子我们给你们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我一定会好好教导瑞瑞和妞妞,让他们两个把你们当亲爹亲阿姆一样对待,长大了好好地孝顺你们。”

    “哥夫你别这么说,你我还有彦子哥咱们三个都是一起玩到大的,现在他走了,帮着他照顾一下你孤儿寡父的,是我该做的。”

    “涓子哥,这是好事啊,你该开心,可不许掉眼泪。”宋婷绿道。

    “是,是,这是瑞瑞他爹离开家后,我经历过的最大的喜事了,不能哭。”刘芸涓说不哭,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抹了下眼泪。

    吴语菲不知置否,却明智地没有插话。

    钟扬又看向了青岚,“这些日子青岚一直跟在刘婶身边打下手,我和楚英哥都觉得不能让你白给我们干活,我们想暂时雇佣你在钟家帮忙,月钱先和童儿一样,一直到青岚你找到去处。”

    青岚听到钟扬的话有些懵,钟少爷为什么这么说,“少爷、夫郎救了青岚,给少爷家干活都是青岚心甘情愿的,青岚以后也会好好跟着李婶的,求你们别赶青岚走,青岚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了。”

    楚英无奈,“我们不是要赶你走,你在钟家做了工,我们付你工钱,对你才算公平。”

    “青岚不要公平,只要少爷你们不赶我青岚走。”青岚惨兮兮地道。

    “真没有赶你走。”钟扬道,小童生都把人给救了,他这边自然只能帮人帮到底了。

    “青岚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留在我身边做小厮,我每个月给你双倍的月钱。”吴语菲见缝插针道。

    钟扬瞪了一眼吴语菲,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和相公这样做,也不是和你生分,青岚你就算不为现在考虑,也是要考虑将来的,工钱拿着,你还是跟着李婶打下手,听李婶的吩咐就可以了。”楚英道。

    青岚见钟扬和楚英都没有赶走他们的意思,心神放松下来。

    他刚才以为钟家容不得他对少爷的那一丝丝爱慕有赶走他的意思,一下子慌了,现在知道,少爷和夫郎都为了他好,青岚心中只有感激了。

    要是问青岚,是为了能和钟扬在一起做个坏哥儿,还是就这样在钟家的庇佑下过宁静的日子,青岚是选择后者的。人生本来就不可能事事如意,青岚一开始就不是作为接客的哥儿培养的,却被一张越长越好看的脸给害了,在钟家的日子,没有楼子里的虚情假意,没有那些脑满肠肥丑态频出的恩客们凉薄的嘴脸,没有了一年三百六十日的风刀霜剑严相逼,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破坏。

    “少爷,夫郎,你们都是好人,能遇到你们是青岚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犹豫着想要做小生意不知道怎么和钟扬楚英开口,青岚思索了一下,小心地询问两人,“少爷,夫郎,我之前,在,在那个地方和兄弟姐妹们学了一些制作胭脂水粉的方子,我平日无事的时候,可不可以做一些水粉拿出去卖。”

    钟扬和楚英对视一眼,觉得青岚自己有本事能养活自己也是好事的,就都同意了。

    “村子里经常有货郎来,你做好了胭脂可以卖给他们。我去县城的时候也可以给你带过去,或者你可以让童儿帮你。”楚英道。

    家事商量的差不多了,该处理钟扬自己的事情了。

    “楚英哥,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的差不多,想到县城走一走,看一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活儿,和你一起补贴家用。”钟扬道,同时表达了自己要养家糊口的决心。

    “相公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啊。”

    “之前不是怕你不同意吗。”钟扬小心道。

    但是,楚英现在也不可能同意他一个人去县城找活儿干的,要是出了事怎么办,“相公,你是不是不了解我们家的产业,我正打算把家里的两百亩良田五十亩坡地都交给相公你来打理的,既然你现在这么有空,明天我就把账本拿来,相公你也好好看看,把谁家租了咱们的地都熟悉一下,明年你就要和他们打交道了。”

    既然钟扬有精力,还想搞事情,楚英觉得这些东西早点移交的好。相公有事可做,他也可以这些琐事钟解放出来,去山上多走两趟。

    钟扬觉得楚英的话怪阴森的,直觉自己要是拒绝了,下场可能不会好。

    刘芸涓已经从刚才激动的情绪钟出来了,虽然没有钟扬和楚英的前言后语,但还是道,“扬子,是家里的钱财周转不来了吗,我这里还有一些,一会拿给你。”

    “不、不是。”

    “钟扬哥、楚英哥,我也这里也有。”宋婷绿积极地道。

    “我卖水粉的钱都可以交给少爷夫郎。”青岚弱弱地道。

    见就剩自己没有表态了,吴语菲不得不开口道,“表哥,我手中也有一些钱。”

    钟扬心里很微妙,小童生做人很成功呀,就算将来败光了家业,还是有这么多的人愿意让他吃软饭。

    钟家还没有穷到那个份上,楚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并且不同意钟扬去县城的事情。

    在家里就出了两回事了,去了县城,没个家人在身边,还不知道钟扬会怎么做呢。

    要是再碰到一二同窗,几个人跑到一起互相怜悯互相可怜什么的,这日子就没有法子过了。

    因为楚英的不信任,钟扬去县城找工作的事情腰斩,但是楚英拒绝了这个,钟扬提出想要去城里的要求就不能再继续拒绝了,否则太不不近人情了。

    楚英妥协,由他和童儿一起陪着他去。

    “少爷,刚刚咱们出门前,表少爷把我叫到一边说,让你别忘了答应他的事情。少爷,你答应他什么事了。”路上,童儿凑到钟扬身边问道。

    楚英好奇地看了钟扬一眼,没说什么。

    “我还能答应他什么,我巴不得离他远一点儿,你家表少爷受不了没有人伺候的苦,前几天才一直在家里闹事,洗衣服他可能不会,你当他真提不动一桶两桶的水,我答应了去县城的时候到吴家给他要一个人过来,他才肯老实下来。”钟扬道。

    小童生的表弟到底有多爱搞事情啊,要不是他一直在避嫌,楚英对自己对他的态度也一清二楚,他和楚英还真的可能被这个糟心玩意儿给挑拨了。楚英原先是小童生珍重的哥哥,他现在对楚英哥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不打算矫情地给楚英哥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表少爷实在太不该了,我娘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他还狠得下心来欺负我娘,少爷你就不该管他。”童儿不满地对钟扬抱怨吴语菲,同时对吴语菲更加不喜欢。做错了事情,还能这么趾高气扬的,童儿表示活的这短短十三年里,除了表少爷,他还没有见过。

    “不管,还让他继续欺负你娘?”钟扬道。

    两相权衡,李童儿还是觉得顺了表少爷的意吧,不然倒霉的是他们,但是心里觉得老憋屈了。

    “你检查一下给黄伯伯的礼拿全了没有,要是少了咱们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钟扬不想在外头谈论吴语菲,转移话题,童儿也顺从地检查起了给黄夫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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