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过雪城早起,轻轻拿开宿玉池环住他腰的手,下床,走到了小书房里。
近来宿玉池总是骗他,虽说他也并不生气,但到底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冬天的早晨空气很凉,山中的雾气浓的有些不真实。
过雪城坐在书桌前,推开了窗子,本来还有些许困倦的脑袋一下子被凉风吹的抖擞起来。
他摇了摇头,然后在桌子上一排书的最左侧拿出了那本泛着黄色的笔记本。
掀开黑色笔迹消失的那一页,最后的内容还是一个月以前:
“庚子年九月二十,晴
不用每天都是晴天,风调雨顺最好。”
看见这句话,过雪城遥遥地想起了那一日。那天突然下雨,宿玉池新晾的柿饼差点全军覆没。于是他就说想要天晴。天晴了一段时间,等柿饼晒好了,那人又说想在下雨天吃烤肉,于是那天晚上,他又希望风调雨顺。
过雪城摇了摇头,想起那天过萍萍说他深陷情中,执迷不悟,一时间觉得,其实他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他拿起一旁立着的炭笔,撕下一角纸裹在上面,然后开始写字。
“庚子年十月十二,大雪。
近日常受一事所扰,百思不得其解。………
………
…………综上而已。望入梦解之。”
这件事他并不曾赘述,只是说了大概,但是叙述时写写停停,不知道哪里该说,哪里不该说,这样写完以后,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索性出了屋门,练了一会儿剑。
虽然问题全都没有解决,但是最近他却想通了很多,虽说没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但也算得上剑意疏通,舞起剑来行云流水,令人心情舒畅了些许。
过雪城舞完剑,就看到宿玉池披着自己的一件外衣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
宿玉池见他看过来,顿时眉开眼笑,道:“阿城。”
过雪城嘴角也微微上扬,窜上台阶,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宿玉池连忙佯怒道:“哪里早了?阿城把我当小猪养了吗?”
过雪城忍俊不禁,道:“没有。”
宿玉池忽然想起之前上高中的时候,张清跃交了一个女朋友,那女孩子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头,上面还抱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是猪”,还让张清跃把头像换成了同款的猪头,抱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养猪的”。
他当时真是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完全不能理解。
怎么会有人希望自己被男朋友当猪养??
不过现在他自己交了男朋友才知道,被男朋友当成小猪一样照顾简直快甜死了!
过雪城嘴上说着没有把他当小猪养,转头就做了五屉小包子和三盘点心,外加两碗浓浓的米粥。
宿玉池见状,竟然有点扭捏起来了,他想,在男朋友面前吃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过他转念又想,不太好就不太好吧,反正都来了这么多日子了,阿城肯定早就适应了。
他自我安慰道,说不定阿城还喜欢吃得多的呢。
过雪城倒是不知道他想什么,他有些心事。
他看了眼门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大雪,眉头微皱。
入冬以来已经十多天了,几乎天天下雪,白天愈发的冷,雪下了也不融化,再下上些许日子,通往山外的路怕是都要封上了。
他看了一眼埋头吃饭好像没心没肺似的宿玉池,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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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过雪城在收拾火盆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睡意袭来,竟然有些神志不清了。
过雪城知道,这是要入梦了。
宿玉池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他,有些担忧道:“阿城?你怎么了?”
过雪城摇了摇头,说:“没事,有些困了。”
宿玉池心疼死了,连忙拿下他手里的火棍,说:“那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过雪城也没有推辞,起身走进了屋子。
刚刚走到床边,困意就已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砰”的一声,他倒在了床上。
宿玉池听见屋里的动静,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跑了进来。
看到过雪城歪七扭八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他蹲下把过雪城的腿全部搬到了床上,然后悄悄躺了上去。
看着身旁人安静的侧脸,宿玉池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扔进了蜜罐子似的,甜死了。
他轻轻搂住过雪城的腰,嘴角上扬着进入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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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人做的梦分为两种。
一种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一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
而对于过雪城来说,他所有的梦,都是无比清醒的,因为他的梦,也分两种,一种是预知梦,一种就是他求来的托梦。
这次便是托梦。
于昏昏然中睁开眼,就是一片白色的迷雾。
他从自己躺着的地上站起来,往前走去。
一直走了好远,迷雾越来越淡,最后几乎散净。迷雾的尽头,是一片花地。
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盛开在地上,显得极其的妖冶。红色花朵之间,分出一条绿色的小径来。
他沿着那条绿色小径一直往里面走。
他一直走,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走到了绿色的边缘。
尽头是一丛极高极艳的花。
那种花他认得,叫玉情花。从前在书上见过,传说能诱人走入色.欲深渊的话。
他踟蹰了一下。但还是走上前去。
还没等走近,花丛里却窸窸窣窣露出一个人影。
先是一条隐隐约约露出的光洁雪白修长的腿,继而是隐约中可见赤.裸的全身。
他身子半遮半露难以看清,脸却渐渐露了出来。
是宿玉池。
过雪城喉结微动,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
那层早就该被捅开的窗户纸正在死亡边缘。
在梦里的宿玉池抬起头,冲着过雪城露出了一个大胆又略带羞涩的笑,说:“阿城,快来。”
过雪城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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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的时候,过雪城竟然有些恍惚。
看着外面黑沉的夜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今时是何时。
他并未和梦中的宿玉池有任何实质上的举动,可是梦里那个山中精怪一般的宿玉池却教给了他许多许多。
他从梦境中醒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宿玉池,神色复杂,又有一丝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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