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报警!”宋叔喊道。
傅嘉柔思绪乱成一团糟,宋叔的声音破车而入,她一瞬间搞不清状况,估计他是被这群人威胁了。
身后,紧握手机的指尖泛白,她在屏幕上乱按一通。
“小姐?”面前的人声音雪松般冷沉,“那你应该不希望我动粗,到时候我不保证你不会像他一样。”
他指的是在外边挨揍的宋叔。
目前这种情况报警是不可能了,她的武力值也不够,于是,傅嘉柔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手机递给他。
陈叙川垂眸,眼下捏着手机的指尖青葱白皙,还带着点轻微的抖,他敛眸,“识相。”
傅嘉柔看着他把手机关机,随即扔在副驾驶上,非常随意,和她原本想的被折成两段的下场不太一样。
那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她尝试着放软声音,与对方沟通,“你们先把宋叔放了?要钱我这里有,都可以给你,别伤害人,可以吗?”
刚说完,车门被他猛地一声关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按下车窗,陈叙川弯腰看她,眼神冷淡,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呵,还和我谈起条件来了?”
小姑娘紧紧咬着樱桃色的唇,眼眸却清凌凌的,漾着水光,意外的沉静。
突发状况下,被人这么盯着,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缩在座位最里边不敢动弹,她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镇定,她余光瞥了眼外外面其他几个人,“可以吗?”
“巧了,我们要的不是钱。”他轻描淡写。
“那你们要什么?”她声音温温软软,同时用力盯着他的眼睛,尽力记住他为数不多的面部特征。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乖乖呆在车里。”他眉低低地压着,漆黑的眼睛很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身后有人叫,他回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撤了。”
傅嘉柔眼见着他转身走了几步,迅速探身到前边,拿到副驾驶的手机,用力按下开机键。
下一秒,不知何时那人折返回,透过车窗看她,手指重重敲在车门上:“你几个意思?”
傅嘉柔像烫伤般,立刻把手机甩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弯弯睫毛垂着。
视线内忽然多出一只手,她身子一下僵硬住,那手被黑色手套包裹着,捏起她锁骨上的项链,似乎在端详。
动作如此突然,她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大截,抵到了车座最内侧,才远离那只手。
傅嘉柔用手盖在项链处,感受到的却是下方跳动的心脏,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开了,连背影也是冷峻的。
“这哪来的皮球啊?颜色还挺特别啊。”
齐万看了眼底下金色的皮球,直接一脚把球踢飞,见陈叙川过来,道,“川哥,车里那位搞定了?”
“搞定了。现在就撤。”
“是个姑娘,长什么样?”齐万本能好奇。
“不知道,没看清。”他冷冷扫了齐万一眼,“办正事。”
齐万踢了踢躺着的人:“正事办好了。”
陈叙川低头看着他脚底下的人,随后蹲下身,眼尾分明挑着,眼神却犹刀刃般锋利,“打算请我们兄弟几个警局喝一杯?”
宋叔鼻血一直在留,却不敢擦,左腿一直不停地抖,“不报警不报警,我当时真的是天太黑我没看清……”
陈叙川问:“早这样还有事?”
宋叔颤着手去摸口袋里的钱包,“我这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
齐万直接打断:“滚,你这么点钱顶屁用,我就想让你试一下左腿被撞断的感觉,爽不爽?”
-
“宋叔,为什么我们不报警?”
手机刚刚开机,傅嘉柔原本打算报警却被宋叔阻拦了,后者鼻青脸肿,刚刚不知她费了多少劲才把人搀扶进车里。
“小姐,很多事情没我们想得这么简单,我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用这么费事了,免得这帮人找过来报复。”
“这还能叫没有是实质性的伤害吗?”
“唉算了算了,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宋叔脸色阴沉着,神色带着几分痛苦,“就当作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可他们好像不是冲着钱来的。”
刚刚她和那人谈条件,那人没要她的钱,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身上没有什么钱。
“这帮人就是打劫的,就是冲着钱来的,这种团伙专门挑好车,等到我们走到人少的路上再下手,以前我身边人也遇到过。”宋叔鼻青脸肿道。
傅嘉柔总觉得有点怪,不过没再追问,抿了抿唇道,“那我们先去医院吧。”
“不,我先把你送到俱乐部再去医院,夫人已经在催了。我不要紧。”
“等会,我找个东西。”
她忽然记起,她艺术体操专用球掉出去了,刚刚一大群人聚集,她不敢贸然下车去捡。
傅嘉柔在这附近找了几圈,结果,完全不见金色球的踪影。
这个球是她做球操时,用着最顺手最喜欢的一个球,用了好几年,也是何念青没有退役前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弄丢。
考虑到宋叔的伤比较严重,她只得先放弃,没再找,先去俱乐部再说。
“刚刚跟你教练讨论到你昨天比赛的一个情况,你昨天再个人全能赛发挥的最差的哪个你知道吗?”
“球操,有很多不该有的失误。”
何念青点头:“没错,而且这些错误基本上都是不应该的低级错误,今天给你针对性解决一下。”
何念青是国家艺术体操运动员,退役很多年了,实力却在开这个艺术体操俱乐部的过程中保留了。
艺术体操的个人项目包括绳、圈、球、棒、带五项,在个人全能赛中,选手必须完成其中四项不同器械的成套动作,每项满分20分,总分最高者胜。
而傅嘉柔在昨天的个人全能赛中,圈、球、棒、带四个器械中,她得分最低的就是球操这一项,拖了后腿。
“把你昨天跳的重新跳一遍。”何念青说。
此刻,傅嘉柔已经换上了艺术体操服,手里拿着一个俱乐部的普通用球,正准备重新跳一遍昨天的比赛曲目——
“等等,你的定制体操球呢?”何念青皱眉,看着她手里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球,
“我没带来。”她不说是弄丢了,莫名觉得很快就可以找回来,“可以先用这个吗?”
“没带来是吧,怎么没把你的人也忘记带来?”
“你发挥得最差的就是球操,我让你来俱乐部不是来看别人训练的,而是过来给我训练你的短板,你说球没带来,基本上的观念重视都没多到,能提高吗?”
一旁站着傅嘉柔的主教练,李甜教练。
她清楚何念青这种吹毛求疵的脾气,好声气替傅嘉柔解围,“念青,孩子这两天比赛也累了,昨天晚上肯定也没休息好,没带来就先用着别的球好了。”
傅嘉柔没有反驳的欲望,脑海中,反而一闪而过不久前,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指很修长,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手套下的手长什么样。
“没拿到一个冠军,这么丢人的事,她要是好意思睡得着就是怪事了。”何念青不满道。
“不是没带来,是弄丢了。”一直沉静的傅嘉柔忽然道,她垂头看着脚尖。
脸色刚有缓和的何念青脸色骤变。
李甜忙道:“怎么会不见,昨天比赛不是还在用,肯定是你落在家里了对不对,忘了就忘了没事。”
何念青确认的眼神朝她看去,一旦傅嘉柔点头,她随时可以酝酿出一场暴风雨。
“教练,我没忘,是丢了。”
“怎么丢的?”
“来的路上出了点事,不小心弄丢了。”
“我没跟你说过这个球是定制的吗,你弄丢了?”何念青冷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把你这条碍眼的项链给我丢了?球丢了还练什么,不如直接滚回家好了。”
傅嘉柔嘴角牵扯了下。
果然,直接忽略了前面那句话,出了什么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李甜倒是注意到了,“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她神情失落。
“能出什么事,球好好地装在包里难不成还能自己飞出去,要是丢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把球扔了。”
李甜拼命朝着傅嘉柔使眼色,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很快就能找回来。”
李甜瞧见小姑娘怯怯的眼神,转头道:
“念青,既然丢了再纠结也没意义了,我看,前几天的锦标赛安排得确实紧,体力消耗了很多,不如先让孩子先上上理论课,或者干脆回去休息休息?”
俱乐部里,很多人都知道何念青对女儿的高要求,在李甜的劝导下,何念青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发飙,暂时不再揪着一个球的事情不放,纠正比赛失误的事情只能先推迟。
尽管如此,依旧没放傅嘉柔回去休息,而是让她呆在俱乐部上了艺术体操理论课。
-
夜晚,城市喧嚣,霓虹闪烁。
车窗两边的风景在飞速后退。
何念青晚上要开会,宋叔请假,所以,傅嘉柔只能自己打车回家。她坐在后座上,用手机看她这两天艺术体操比赛的录像。
天色昏暗,她看得眼睛疼,早上惊险的事情不过过去了几小时,却仿若一场梦。
呼啸而过的摩托,低沉冷淡的威胁,漆黑的眼睛。
“等等司机师傅,麻烦你顺着这条路倒回去。”
司机诧异地返回,停在一间大型娱乐”城门口,他回头看了眼后座眉眼温软干净的小姑娘,疑惑道:“姑娘,这种地方通常都乱七八糟的,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一个人恐怕有危险。”
听到危险二字,早晨那人危险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手机给我。”
傅嘉柔闭眼又睁开,似乎做了个艰难决定,“谢谢您提醒,不过我是去找…东西。”
她一直在想她的定制球到底在哪,当时,她确实不小心将其踢出去,不应该找不到。
除了不翼而飞这个可能性以外,只能是被那群人带走了。
尽管这个可能性也微弱。
思及此,傅嘉柔盯着门口停车处,整齐划一排在一起的机车,不让人注意都难。目测是早上见到的那几辆。
“真的要停下给你下去吗姑娘。”司机忧心忡忡,仿佛她不是下车而是去赴死。
傅嘉柔往车窗外看了几眼,认真道:“师傅,其实我不太擅长跳车,所以您还是停一下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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