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起,整个教室几乎是在几秒钟,便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整个班的结构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嘉柔找不到自己桌子,在老师进门的前一秒,她才看到那个唯一没人坐的座位。
不知何时,第三排的桌子,被移到了最靠近后门的位置,同桌也换了一个人。
从方媛换成了一个单眼皮的男生,傅嘉柔略微的低下头,那人猛地拉开校服上衣,扣子没扣,里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
傅嘉柔不适地皱眉,别开眼,在座位上坐下。
男生叫李顺奇,瞧见傅嘉柔的反应,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甚至将校服敞得更开。
与此同时,好几个人回头看她的反应,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清德七中很大一部分生源,是遭到其他正常学校抵制或开除的不良学生,比如傅嘉柔身边这个李顺奇,纨绔一个。
在班里没少做混蛋事,初来乍到的女生多多少少被他整蛊捉弄过。
这会,见傅嘉柔脸小眼睛大,脸蛋清纯,更是直接就趁人出去时,把她的桌子搬到了自己座位旁,无人敢阻拦,衣服松松垮垮故意大敞着。
傅嘉柔心里一阵反胃。
却只能在老师没注意之际,桌子往边上挪了挪,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楼下传来不小一阵动静,那阵吵闹的声响伴随着一连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哐当一声,班门被踹开,讲台上的老师正欲发怒,待看清门口来人是谁时,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平素里拎学生像拎猫崽似的老师,此刻如同一根杵在讲台上的棍子似的,一动不动。
李顺奇本来还想再把衣服拉开些,这会见了门口那几人,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正在挪桌子的傅嘉柔动作一顿,腰身矮了半截。
门口那几人中,第二个进教室门的,正是陈叙川,眉眼漆黑,黑T恤,水洗牛仔裤,简单的搭配却显得他身形修长。
他视线扫过,不偏不倚停留在最后排,那个缩着身子面前竖着一本书、只露出漆黑发顶的人身上,他挑起唇角。
齐万也没闲着,眼睛刷刷在教室扫了两圈,硬是没看到傅嘉柔的人影,回头对陈叙川道:“大川,人好像不在这个班,咱先走呗。”
讲台上的木棍老师适时开口道:“是来找哪个违反纪律还没接受惩罚的学生啊?我看看是不是在我们班。”
台下的同学危机感顿生,纪检队的倒真是有这权力,在上课期间突袭,此刻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生怕等会被揪出去的人是自己。
傅嘉柔更是心跳加快,虽然,她已经被迫接受了帮他清洗衣服的“惩罚”,这样一来,他们要找的人应该不是自己。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见陈叙川说:
“不劳您费心。”陈叙川说完,台下的人都送了口气,下一刻,却看见陈叙川往后排走去。
-
好半天没听见动静,傅嘉柔料想人已经走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书刚放下,她轻松的表情没维持一秒,愣愣地看着桌子旁边那双长腿,左手戴着黑色手套。
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落在她发绳那朵白色栀子花上:“书看完了?”
“……。”她默默挪开视线,却不得不小声道,“没有,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忘了告诉你,我在高三1班。”陈叙川说,“衣服晾干了送过来。”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露好奇,但无一例外为傅嘉柔捏了把汗。
说完,他屈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听见没有,小皮球?”
她看了他一眼,不摇头也不点头,“我有名字,不是什么小皮球。”
众人皆是不说话,他们都在等待一件事,等着陈叙川等人把她拖出去,罚俯卧撑,没人敢这么敢跟纪检队的人这么说话。
然而,出乎意料地,陈叙川今天脾气异常好,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出现。
陈叙川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傅嘉柔。”李顺奇抢先道,毕竟这样的表现机会是如此难得。
陈叙川厉眉下压,冷冷瞥向李顺奇,瞧见他半敞开的校服,以及一条伸向傅嘉柔座位的腿,眼中唯一的笑意消失殆尽。
李顺奇尚毫无察觉,又想着英雄救美一回又想着自我表现,自顾自继续道:“她刚来的转学生,不太懂事,还请川哥多担待……”
哐当一声,李顺奇的桌子倒在地上,猝不及防。本来看好戏的围观群众心又揪起来了。
“突击检查,”陈叙川冷声,“衣冠不整,俯卧撑100个。”
李顺奇还在懵逼状态,已经被齐万和何天俩人推出去走廊去了,“趴下,做。”
平时在班里横得不行的李顺奇,此刻大气不敢出,不得不趴下做俯卧撑,敢怒不敢言,只能暗骂傅嘉柔是个事儿逼。
傅嘉柔看着脚边倒下桌子,默不作声,她料想陈叙川是故意把做给她看的,原本应该倒下的,应该是她的桌子。
果然,他来了,踢了踢她桌脚,“起开。”
“死了死了,早就听说陈叙川脾气比齐万他们还糟糕,他不会因为你是个女生就对你手下留情。”
“我也听说过,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想还真是,上次那个事……”
“嘘,你小点声,要是被听到了就死定了。”
傅嘉柔心里做了准备,当下便起身同桌子拉开距离,为防止桌子倒下时被误伤。
然而,他没用脚,而是用手??
陈叙川直接端起她的桌子,往第一排的位置一放,回头道:“凳子拿过来。”
傅嘉柔拿着凳子走过去,他接过,放在桌子下,“以后你的位置就是这。”
与此同时响起的,
说完,便径直出了教室。
望着他的背影,只剩傅嘉柔站在座位前,不知所措。
在一众好奇加惶恐的眼神中,她缓缓坐下,不明白他突然把她座位挪到最前排,是何种用意。也许是方便他随时进来教训,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样也好,不管他是什么用意,都让她能阴差阳错地躲开那个叫李顺奇的人。
比起可能随时可能被找茬,看到李顺奇那种反胃的行为更让她受不了。
好半天,有人才反应过来,正想讨论,台上杵着木棍儿似的老师像被解了葵花点穴手,尺子重重敲在桌子上,“都别说话,好好听课。”
“纪检队的人就在门口,谁说话我让人回来带出去,出去和李顺奇一起坐俯卧撑去。”
教室里鸦雀无声。
-
宿舍,傅嘉柔把黑色外套挑下,摸了摸,还有一半湿着。
这儿的宿舍阳台太小,衣服压根接触不到阳光,这件外套能不能在五天内晒干都成问题。
她叹了口气。
要是晒不干,干脆就这么还回去好了。
宿舍只有一个狭小浴室,宿舍几个人都争抢一般地抢着洗澡,傅嘉柔不想参与,没争过,也争不过。
在宿舍床上坐着看书,头顶上光线昏暗。
“傅嘉柔,我收回你可能和陈叙川学长有冲突的猜测,”方媛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不然他今天不可能会对你这么宽容。”
她没看出哪点宽容,是教训她边上的李顺奇,还是把她桌子搬到第一排方便使唤,或者是那件五天之内没还给他就得自负后果的外套……
她自嘲般地笑笑:“他对我,好像并不宽容。”
“你这话不对,他走前的那句话,不就是在警告班里的人,不准再挪动你的位置,不是吗?”方媛合理推测,“这样李顺奇那种人也不敢再动你的位置。”
傅嘉柔摇头,沉静道:“他不可能这么善良。”
根据这些天大家对纪检队的态度,畏惧大于尊敬,再联想之前宋叔的处境,这样的人,会心慈手软才是怪事,不过是图个耍人的乐子。
“我觉得他别有用意。”方媛说,“你跟他叫板那会,我是真的担心你下一秒就被拖出去,老师都不会管,但是竟然没有。”
天方夜谭。
方媛要是知道了她转学前同陈叙川的过节,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傅嘉柔无奈:“我没理由让他别有用意,你别猜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把衣服晒干还给他。”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方媛语气无比肯定,“你靠这张脸其实就够了。”
“别自以为是了。”齐心从俩人身边经过,今天早上10圈让她现在还双腿酸痛,而罪魁祸首却什么殃都没遭到,心中不忿。
“方媛你是不是今天早上还没跑够,陈叙川那样的男人,看上谁也没可能看上她吧,信不信我把你的恶意猜测跟纪检队说说,看他们怎么整你。”
方媛也忌惮齐心,或者说她更担心自己的话传到陈叙川耳朵,不得不讨好道:“别啊齐心,我只是随便一猜。”
齐心翻了个白眼,忽然听见傅嘉柔说:“你敢不敢跟他们说话,都成问题。”
“你说什么?”齐心没料到,这个傅嘉柔看着柔弱得不得了,竟然还会杠她的话,“真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了?”
傅嘉柔不再搭理她。
齐心却愈发嚣张,“不敢说话了?”
她的口吻让傅嘉柔响起另一个人——同样喜欢盛气凌人的何念青,她现在很烦这种语气,换作其他人她就忍了,但是。
傅嘉柔镇定拿出手机,语气柔和而坚定:
“齐心,我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就是陈叙川的,你要是想跟他说什么,手机借给你打给他,行不行?”
齐心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白了她一眼后进了浴室,门被重重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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