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织田作在安全屋里带孩子,太宰治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心一起出门了。
心被太宰治领着,来到了一栋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办公楼前。
三年未见,这栋办公楼自然不可能还是空无一人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楼里也不会有太多人留下。以太宰治和心的身手,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来到顶楼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太宰治推开天台的铁门,铁门发出一阵“吱——呀”声。
心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顺着太宰治的力气被拉到了天台的边缘。
与上一次到来的时候不同,现在这栋楼已经在比较危险的天台边缘建好了半人高的栏杆,太宰治把心拉到栏杆旁之后,就自己靠在了栏杆上。
“第一次见到心酱就是在这里,感觉有些怀念啊。”太宰治感慨道。
“嗯。”心看着楼下完全不同却依旧绚丽的风景,赞同地点点头。
“第一次见到心酱的时候,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幅画,很美,却没什么真实感。所以,虽然对你很感兴趣,我也只是介绍你去港黑找工作。”太宰治仰头看向天空,“不过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心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太宰治。
“要是当初把心酱捡回家就好了。”太宰治有些丧气地趴在栏杆上,转头问道,“和织田作一起生活,心酱觉得幸福吗?”
回想着来到横滨后的生活,心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我很幸福。能遇到太宰和织田前辈,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注视着心的笑容,犹豫了一会,又移开了视线,“织田作的弱点已经暴露了,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为了保证他和孩子们的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远离漩涡的中心。心酱,织田作不能再继续待在横滨了。”
心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太宰治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心酱也更想过普通的生活吧?和织田作一起离开横滨之后,会比较容易实现妈妈的愿望吧,希望心酱幸福活着的愿望……”
气氛一阵沉默。
太宰治感觉到一只有着熟悉温度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他转头看向心,却发现心也正看着他。
“我们约好了的,我是不会离开太宰的。”心的语气没有丝毫勉强,这句话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这样的话心酱就很难见到织田作了,还有孩子们,心酱不是很喜欢他们的吗?”听到这种答案的太宰治反倒像是有什么不满意一样,语气难得有些激动。
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可以和太宰一起去看他们。”
太宰治紧盯着心,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是极少展现在心面前的面具般的假笑。曾见到过一次的,他一直隐藏着的另一面变本加厉地展现出来。
太宰治身周沉寂的黑暗气息宛若实质,就像是要把周围所有的光源吞噬。他用犹如玻璃珠般美丽又空洞的鸢色眼眸注视着心,一眨不眨。
过了许久,太宰治才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会后悔的,心。”
要是换成普通人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害怕到瘫坐在地上了吧。
但是心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出他的变化,依然毫不动摇,浅紫色的眼眸凝视着太宰治的鸢色眼眸,“我们约好了,我不会离开太宰,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心握着太宰治的手稍稍用力,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决意,“所以,太宰不用再害怕了。”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摊回到了栏杆上,小声嘀咕道:“我性格很糟糕,爱好还是自杀,每个月的工资都存不下来,心酱真的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我的身边吗?”
“太宰的性格一点也不糟糕,太宰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心先是反驳了他的话,随后又毫不犹豫地点头。
“真是败给你了……”太宰治偷瞄着心,声音渐渐变低,“心酱实在是太过坚定了,也太过纯粹了,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才会……”
心:^_^?
“呐,心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说过吧,对于未来的期待里包含着对未到来的恋人的期待。”太宰治居心叵测地转移了话题。
“嗯。”虽然那是母亲教导的话,但是第一次见面时心确实说过这句话。
“那心酱要不要考虑一下,找一个恋人呢?”太宰治的嘴角带笑,指了指自己,“比如说——我。”
突然提到这种不熟悉的话题,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重复道:“恋人?太宰?”
“没错,就是我!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太宰治提起了精神,自信说道:“没人比我更了解心酱了,这一点就算是和织田作相比我也有信心哦。而且我很喜欢心酱,心酱也很喜欢我,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
心的眼中满是困惑,“我是很喜欢太宰没错……但,这就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吗?”
“心酱对于他人的负面情感非常敏锐,对于他人正面情感的感知也还算正常。但是,对自己的感情却挺迟钝呢,特别是没经历过的感情。”太宰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镜子,打开举在心的面前,“就像现在,你听了我的话之后,笑容和平时可完全不同哦~”
心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嘴角微微弯起,笑容明媚且真挚,浅紫色的眼眸里更是盛着满满的喜悦。
“心酱对我的喜欢,和对鲷鱼烧或者对织田作的喜欢都完全不同。”太宰治露出一个坏笑,“我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被过多的信息量所冲击到,此刻的心已经落入了太宰治的陷阱之中。
太宰治捧起心的脸,低下头凑近过来。他靠近的速度非常慢,心能够清楚地看到整个过程,视野先是被他精致的面容占据,接着是逐渐放大的鸢色眼眸。当心的视野被鸢色彻底占据时,两人的嘴唇也接触到了。
双唇相触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仅过了几秒,那片占据视野的鸢色就远离了心。不过太宰治的脸仍离得很近,近到心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他仍维持着这个动作,仔细端详着心的反应。
心只感觉虽然太宰治的嘴唇已经离开,但是那种特殊的感觉却挥之不去,那双过于温柔的鸢色眼眸也仍占据着视野的全部,刚刚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了过高的温度,特别是太宰治的呼吸,带来了灼热的感觉,这股灼热感流入心脏,让心跳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心的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全身都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打算把手放在脸的两侧降温,却碰到了太宰治的手。
看到这一幕,太宰治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惊喜,“心酱害羞了~”
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维持这个动作,用茫然的眼神看向太宰治,“这是……怎么回事?”
“心酱要记好了,这个感觉就是恋人之间的喜欢。”太宰治的笑容无比愉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兴奋,“不过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再来一次的~”
看见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太宰治似乎是良心发现了,终于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但是随后,太宰治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照相机,从各个角度记录下了心此时的样子,“啊,心酱这个样子果然超可爱,比想象中的更可爱~还好这次提前准备好了照相机。”
等太宰治拍完照,心也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最起码可以正常地思考了。
“那么,心酱,月色之下的你是如此的美丽,请和我一起殉情吧。”看到心冷静下来,太宰治笑着伸出了手。
“可是——”心打算拒绝。
“心酱,别急着拒绝哟。”没等心说完,太宰治就继续解释道,“我不是说现在。”
“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和心酱成为恋人。等到很久很久以后,心酱和我都体会过了所有想要体会的活着的幸福,再一起去体会死亡的幸福吧。”太宰治此刻的表情仿若身处幻梦之中,看到了虚幻而美好的童话,“到那时,这份感情,也就能称之为爱了吧……”
心的视线难以从此时的太宰治身上移开,不是因为那份仿若虚幻的美丽,而是因为,他听到了太宰治的求救。就像是那一次在海边,他跳海之前对心说的“来救我吧”。
对世界不抱一点期待的太宰治,愿意将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最后一点微小的希望交托给心。
心握住太宰治伸出的那只手,然后前进一步,抱住了太宰治。
太宰治这次没有因为心突然的拥抱不知所措,而是十分自然地回抱住心。虽然心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太宰治还是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他低头凑到了心的耳边,轻声问道:“心酱的答复呢?”
心蹭了蹭太宰治的肩膀,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愿意。”
心也愿意将对于未来的所有期望,将延续给自己的希望交托给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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