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宰治的提议,佐藤小姐提心吊胆上班的时候,太宰治和心真的像是放假一样,窝在家里休息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心出门买菜时接到了电话。
“请问是心先生吗?我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我们之前在安魂曲最后一位受害者那里见过。”电话那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是心,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佐藤小姐遭遇袭击了。希望您能尽快来一趟医院。”那边的声音有些急切。
心想了想,先给太宰治发了个信息,才前往了医院。
到了医院,心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曾见过的青年,他正站在最后一名受害者的病床前。与之前见到的阴沉样子不同,他此时穿着正装,将过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神情温煦谦和,应该会很受女性欢迎。
“我的名字是兰草,您也可以称呼我为安魂曲。”他十分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笑非常亲切友好“虽然在信里曾经说过,但是我还是想当面对您说一句,对不起,之前见面时对您太没礼貌了。”
心平静地摇摇头,“我觉得你那个时候对我的态度挺友好的。”
兰草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心的表情之后,笑容略微扩大了一些,“您真是一位宽容的人。我想您也猜到了,那个觊觎着天国的人是我的下属,邀请您前来的是我。看样子您似乎早就有所猜测,但是您还是来了,我能有幸知道理由吗?”
“我想再和你谈谈。”心的表情未变,两人此时的笑容竟有些相似,“我一直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直到听到太宰说的话,我才意识到了。你是想要给他人带来幸福,所以才这么做的。”
兰草看起来非常高兴,“是的,果然您是能理解我的。我看了您的资料,您有着那样的能力,却能维持着如此纯粹的心灵。您这样的人,不该再继续活在这个残酷的,绝望的,只会带来痛苦的世界上。所以我希望,起码在我死之前,能够将您送入天堂。”
兰草此时的情绪激动且昂扬,不用通过表情或者动作,仅通过感觉就能明白他激动的心情。但是有些诡异的是,即便心情如此激动,他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微笑。
“抱歉,我现在还不想死。”心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拒绝下午茶的邀请一样拒绝了他。
听到心的拒绝,兰草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一些,“我这边才是,真是十分抱歉,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我应该先做介绍才对。”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介绍道:“我的异能力能够将人带入美好的梦境。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深信,那必定是如伊甸园一般的地方,是不存在神的这个世界奇迹般诞生的天国。我将引领所有纯净美好的灵魂进入其中,这便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心十分冷静地听完了他的介绍,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是否活着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见。顺带一提,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拿走你的痛苦。既然你已经快死了,那还是幸福死去会比较好吧。”
兰草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表情。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自己是个面瘫,“您是说……您愿意拯救我吗?您愿意给予我这样的罪人去天国的机会吗?”
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您愿意拯救所有的人,即便是我这样的罪人,您也认为应当给予幸福的死亡。我不相信神的存在,但是此时此刻我是如此地想要赞美神,让我这一生能遇见两位天使。”
“我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他这么说着,竟然真的维持着微笑流下了眼泪,“但是很遗憾,我必须要拒绝您。比起我这种罪人,您才是真正有资格去往天国的。”
兰草向前几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心。心后退一步,轻松地躲开了,“抱歉,我有恋人了。”
“您难道不愿意去天国吗?”兰草无视了心的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上?”
“之前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他是为了找寻希望。”心像是回想起什么,露出了无比温暖的笑容,“现在的话,我的回答则是——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希望,我要陪在他的身边。”
看到心的笑容,兰草彻底愣住了。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问你需不需要帮助,既然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买菜。”心打开了病房门,冲愣在原地的兰草挥了挥手,就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虽然我并不想要对您使用这种方法……”兰草深呼吸几下,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红色按钮,“我在这家医院里安装了炸弹,如果您现在离开的话,我会立刻按下引爆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您,都会死。”
“……我明白了。”心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兰草,“那么我也有个要求。”
“您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告诉我。”兰草的语气非常愉快,“能帮助到您是我的荣幸。”
“你是出生在横滨贫民窟的吧?说说你以前的事吧。”心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真没想到您竟然会对我的事有兴趣。”兰草有些惊讶地应承下来,“仅是这种要求,我当然会让您满意。”
“幼时的我,只是贫民窟一个普通的孩子。每天都为了活下去而竭尽全力,如野兽般,与同类争抢着一切,食物、水源以及生命,直到她的到来。
她是位来自英国的修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日本,帮助我们这些毫无意义的存在。她会每天带食物给我们,会念诵教义给我们听,会温柔地抚摸我们的头,丝毫不嫌弃肮脏的我们,她是唯一一个会对我笑的人。
那时的我,发自内心地认为她是神明的使者,即便她所救的不只我一人,我仍觉得她是行在人间的天使,她就是我的救赎。我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回想起这些记忆,兰草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但是,没过多久,那笑容就染上了绝望。
“但是,她死了。
过于频繁地出入贫民窟,她早就被那里的老鼠盯上了。神没有救她,她最后的结局,是在充满垃圾与污物的小巷里凄惨死去,甚至死得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痛苦。
我明白了,希望是不存在的,幸福和美好仅是瞬间的幻象,现实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我原本是打算和她一起死去的,但是那时我的异能力觉醒了,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找到了我存在的价值——我要给那些有着美好灵魂的人幸福。
活在这世上,最终只会痛苦死去。那些纯净而美好的灵魂是世间难得的珍宝,不该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所以我要让他们留在梦中,体会永远的幸福与美好。
神是不存在的,因此天国自然也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会为他们创造一个天国,这便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所以,请您也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去到天国……”
“咚,咚,咚。”
兰草讲得正起劲,却被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
由于之前心想要离开没有关上门,病房里的人可以轻易看到此时在敲门的人。
来人穿着沙色的长风衣,脖颈和手臂上绑着绷带,头上还带着一副耳机,神情十分轻松,似乎还在哼着歌。
显而易见,这个人就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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