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了吗？

    一阵冷风吹过, 空气中陷入一片沉默。

    厉川几乎是有点不敢置信, 他重复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简楠看着他，没有多大的压迫，淡声道“我们去把离婚证给扯了吧。”

    明明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威胁, 也没有嘶声揭底，但是厉川却偏偏的感觉浑身都在发凉，即使现在是夏天。

    他一字一句道“简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简楠很疑惑“拿离婚证啊，我们签了协议, 但是离婚证没拿, 因为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后来还是回家一趟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 本来我想着回来就找您把证给办了, 但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风吹过, 楼下的游泳池波光潋滟。

    厉川靠着蓝颜，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周围的气息不算轻松，他沉声“所以你觉得今天是个合适的机会”

    “”

    简楠抿了抿唇“不合适吗”

    厉川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微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是什么意思

    简楠忽然觉得有点一头雾水。

    按照道理来说, 离婚是厉川要求的, 能把离婚证给办了，厉川也应该非常高兴才对。

    这事在生日宴会上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厉川这么说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拖到了今天才提, 是提晚了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

    “可能我的确是说的有点晚了, 您别建议。”顿了顿，简楠笑了“这事晚是晚了点，但总归没耽误事。”

    厉川沉默半响“你决定好了”

    简楠点点头“其实后来我想了很久，那次酒会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这种类似检讨的话听的厉川心里莫名很烦躁。

    简楠低下头，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盒子“这个，我才发现的，就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差点忘记还了。”

    厉川说“这什么。”

    简楠把盒子打开“这是爷爷给我的项链，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传给下一代媳妇的，还给你。”

    当年，他跟厉川结婚是因为爷爷要不行了，从小到大，爷爷最疼爱的厉川，也疼爱他。

    每次简楠来玩，爷爷总会说“楠楠快来，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厉爷爷厨艺高超，为人慈善和祥，后来被诊断出得了癌症，不止是厉川，简楠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爷爷经常在他们小的时候就说“楠楠以后要不要嫁给川川做媳妇啊”

    要的。

    他想的。

    诊断书出来后，厉爷爷总是会说“你们俩要好好的，你们要好好的。”

    爷爷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到头来依旧是放心不下两个小的。

    后来厉川对他说“爷爷没多少日子了，你要不要跟我协议结婚，互不干涉，他念叨了半辈子，就放心不下这些。”

    简楠几乎是没多考虑就同意了，年少轻狂不懂事，觉得结婚就是结婚，他喜欢厉川，就算厉川现在还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结婚后他一定可以感化厉川的。

    他们定亲的那一天，爷爷非常的高兴，把这个项链交给简楠“平安链，平平安安，楠楠可千万不能拿下来。”

    从那之后简楠就一直带着。

    但是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厉川看着简楠手里的项链，银色的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光，居然显得有些莫名的讽刺，男人道“留着吧。”

    简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我”

    “那是爷爷给你的。”厉川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该怎么处置，你自己做决定。”

    真的吗

    简落低下头，看着这个链子，银色的链子挂坠上是一颗白色的月牙石，当时爷爷可是拿给他的时候，是从保险柜里面拿出来的，明显看出来应该是有年代的，自己就留下来了

    算了，就当做是个纪念吧。

    简楠刚想说什么，就听厉川说“继续戴着吧，保平安的，你冒冒失失的，说不定哪天用的上。”

    “”

    你咒我呢。

    简楠刚想反驳，一下子想起前世的那场车祸，顿时觉得手心里这冰凉的项链都有了温度。

    思及此，简楠还是老实收下了“谢谢。”

    时间在悄然而逝，夏天的旁晚风吹过时也是带着凉意的，两个人在这里聊天，简直有几分自虐性质在里头。

    简楠搓了搓手，主动问“哥，那我们明天去吧”

    厉川想也不想“明天暂时没空。”

    简楠迟疑道“那要不，后天也行。”

    “后天也没有。”厉川撩起眼皮看他“你就那么有空”

    “”

    这不是有空没空的问题。

    简楠咬了咬牙，干脆让步“我肯定比你有空一点，因为我通告比较少，这样，那你说什么时候有空”

    厉川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下来。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的位置是对调的，那个时候，是简楠说要不离婚的。

    现在莫名有一种位置互换的感觉，两个人沉默的对战着，说不出来誰比誰更要要略胜一筹。

    半响

    简楠迟疑道“哥，你不会是不想”

    厉川干脆利索道“后天吧。”

    “喔。”简楠点点头，他就说嘛，怎么可能呢“那好，后天您约个时间，我去找你。”

    厉川“嗯”

    简楠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说起来居然也有些可笑，以前要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唯恐开口会不合时宜。

    “那我先走了。”

    简楠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

    厉川见他忽然停下了，眼睛一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见简楠转回身，郑重的对他鞠躬“这些年，承蒙您关照。”

    空气中有过一瞬间的寂静。

    半响

    厉川说“应该的。”

    天台的灯光有些昏暗，夜色朦胧，简楠直起腰时，眼眶有些泛红，他说“少喝点酒吧，我先走了。”

    不远处是热热闹闹的派对。

    不断有细碎的人声不时传来，烟火熙攘繁华。

    厉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就想起曾经无数次，简楠对他说

    “你少喝点酒啊。”

    “你记得吃饭啊。”

    “你能不能爱惜点身体啊。”

    大影帝恍惚的从阳台回到酒会上，这里早就没有了简楠的身影，有侍从从旁边端着酒盘过来“您要哪个”

    厉川淡漠的看了一眼，沉声“不用。”

    他真的离婚了，多年的包袱没了，跟屁虫也走了，想象中的快乐却并没有到来，人多稀奇，恨有人管我，又爱有人等我，嘴里喊着自由，又渴望被你看着。

    翌日

    一大早的，简楠就起来了。

    他还在厨房忙碌着就接到了电话，电话是厉川打来的“小区多了门禁卡”

    “嗯”简楠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厉川没好气“我被拦在门口了。”

    简楠居然不道德的笑了“您来那么早做什么，不是约好的9点吗，现在才七点多。”

    “刚下节目，就顺道过来了。”厉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现在民政局还没开门，先去你那坐一会。”

    简楠想想倒也行，反正今天也是要一起去拿离婚证的。

    思及此，他说“那好，我去门口接你一趟。”

    “好。”

    当简楠晃晃悠悠到门口去接厉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熟悉的车停在大门口，保安尽职尽责的挺直脊梁站在旁边防贼一般。

    简楠又不道德的笑了。

    保安见到他“你好。”

    简楠点点头，拿出门禁卡“我们一起的，这是客人，我来带他进去。”

    保安确定刷卡成功，这才放行，他多看了几眼简楠，这才露出微笑“您就是那天不小心摔了的业主吧，怎么样，手臂上的伤好了吗”

    简楠想不到他记性那么好，笑着说“已经好多了，想不到您记性那么好。”

    保安提起这个可是非常引以为傲“那是当然，我的记忆力非常好，您是1月19号，那场大雪的第二天摔的。”

    “”

    其实也大可不必这么好。

    简楠哭笑不得“是的，谢谢您关心啦。”

    保安冲他敬了个礼。

    简楠绕过他上了车子的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好了，可以进去了。”

    厉川今天穿的很正式，应该是才从活动出来，西装革履，看起来气度不凡，不知道的人不会以为是要去离婚，还以为是去领证。

    恍惚间，简楠想起，他们领证的那天，也是这样，厉川刚刚工作完，顺势带着他去领了个证。

    简楠说“很辛苦吗”

    厉川不答，反而沉声道“你胳膊的伤，是那天早上给我送钱包摔的”

    “嗯”简楠慢半拍的想起这茬来，他轻轻一笑“跑的急了可能是，当时还想着，摔了倒没什么，要是摔了还没赶上你，我不是亏了吗。”

    车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厉川看他一眼“为什么没说。”

    简楠想不到他这么郑重“没那么脆弱，摔两下而已，其实还好了，没那么痛。”

    比起你给我的，那算什么伤。

    “再说”简楠顿了顿，笑意渐渐淡下去“人总是要摔几个跟头，知道疼了，才知道错。”

    厉川沉默了。

    他以前总是希望简楠可以成熟点，不要总是傻乎乎的，现在真等到这一天了，他却有些烦闷。

    车子停在车库，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屋里还有简楠做到一半的早餐，他快步进去“本来我要做一人份的，既然你来了，要吃吗”

    厉川这次没客气“吃，多煮点。”

    简楠知道他刚结束工作肯定累“好，我给你加个蛋。”

    “谢谢。”

    屋里就渐渐只余下了煤气火，锅里热气腾腾的热水沸腾声，简楠手脚很麻利，一边抽空看看锅里，一边在平板上的奇迹冷冷。

    厉川瞧着他“玩的什么”

    “奇迹冷冷。”简楠把今天的体力和能抽奖的都抽了“这个游戏有两种人生可以选择，男生可以选择冷冷线，是讲一个小少年为了服装梦行走他乡的故事，女生线是暖暖，拯救大陆的故事。”

    厉川没听说过“换装游戏”

    简楠不得不为游戏洗白“你别看它表面是一个换装游戏，但它被网友票选为年度猛男该玩的游戏1”

    “”

    厉川沉默半响“不错。”

    简楠懒得理他，把面条盛出来后说“吃饭啦。”

    厉川来厨房拿碗筷，两个人在桌子上吃饭，吃饭的时候简楠依旧沉默在他的冷冷里，完全把厉影帝晾在一边。

    忽然

    简楠抬头。

    厉川眼睛一亮，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谁知道简楠忽然一拍手“我要去把黑天鹅给合成了”

    “”

    你还记得今天离婚吗

    厉影帝又憋屈又苦闷。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简楠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八点，我们收拾一下，九点刚好能到民政局，说不定还能赶上人少的时候。”

    厉川淡淡的“嗯”了一声。

    简楠进去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厉川坐在沙发上，似乎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迟疑“哥，你没事吧”

    厉川稍微弓着腰，看起来状态很差。

    简楠心里一沉，大步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还好吗，有没有事”

    “没事。”厉川低着头，凌厉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苍白，他淡声“可能是通宵，有些吃不消，歇会就好了。”

    简楠看他的确蛮难受的，点点头“那你歇会，我先去换衣服。”

    就这还要换衣服

    你没有心。

    厉川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十分的善解人意，还劝慰简楠“没事，都是老毛病了，不用管我，你去吧。”

    简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楼上换衣服，他又想起了厉川身体的问题，影帝大人对自己的身体的确不是很爱惜，熬夜通宵，各种应酬，空腹喝酒，什么不能干他偏偏干什么，说他又被嫌烦，不说他又没个节制。

    简楠把衣服穿好，这才下了楼，楼下的厉影帝依旧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的疲惫不堪，状况令人担忧。

    简楠走近“还好吗”

    厉川低低的应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好。

    简楠的心一沉，之前厉川就算再难受也不会吭一声的，现在这样肯定是难受惨了才会如此。

    “这么严重。”简楠到底是不放心了，就怕出什么大事“那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这样拖下去是不行的。”

    厉川动作一顿，开什么玩笑，去医院怎么可能，他声音沙哑“用不着，我歇歇就好了，就是耽误了本来要去民政局的事，不会怪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