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张献周给简楠指了一条明路“就你那个参加的节目啊,不是有个现成的老师吗我寻思, 你负责的那位, 不就是个名角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身在此山中。
简楠犹豫了一下“可是人家会教我吗”
张献周闷笑出来“这玩意还不是得靠自己争取吗, 那你天天跟在后面忙前忙后的, 刘老先生就算心是铁打的也得熔一熔吧”
“”
事实证明, 刘老爷子的心是炼不化的。
“我不教”院子里面传来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教不了”
简楠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 诚恳道“那您对我是有哪里不满意吗,我可以改的, 真的。”
刘玉清从头到尾将简楠扫了个遍, 轻哼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都说从小练兵, 你这年纪都能当我儿媳了,我教你什么”
“”
简楠尽力地劝说“话不能这么说, 我可以后天努力呀对不对”
刘玉清冷笑一声“不必了,我年纪大了,等不起你努力了,再说了市场上面肯定会有愿意教你的,你干啥来我这个老头跟前自讨没趣”
简楠在旁边给他倒茶“我蛮想跟您学的, 您就给我次机会吧。”
“说了不行。”刘玉清接过茶“再烦出去。”
行。
直播间的观众们对此褒贬不一:
“简楠为什么非要学”
“说实话这样还打扰老人家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学了又如何,他还能转行不成”
“哇你们好闲啊, 这也要管。”
简楠坐在刘玉清的身边听着收音机里面戏曲咿咿呀呀地唱, 不自觉也能听得入神, 想起来自己也要入门,如果老爷子不帮忙,他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网课也要走起来。
刘玉清闭目养神了一会,一睁眼就看到简楠一边听曲一边拿着手机自个在那儿学。
老爷子慢声开口道“你听得懂”
简楠抬头,见他开始主动提起,开心不已“我能听懂,以前奶奶爱听,我会跟着听。”
刘玉清很好奇“你奶奶也唱戏”
这个“也”字就很传神了。
简楠又不能说他就是跟着厉川的奶奶,只能糊弄点头“嗯对,我奶奶也唱戏。”
刘玉清颇为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直播间的人也有些好奇
“他真的懂吗”
“装的吧,这行太偏了,一般人很难懂的。”
“简楠我也无语了,录综艺就录吗,干嘛忽然这样,”
然而老爷子却是站起身对简楠说“你跟我过来。”
简楠站起身跟着他走,这条路是通往仓库的他知道,不过老爷子带着他往这里走是什么意思,是同意教他吗
一老一少最后站在了仓库的门口。
刘玉清打开了门,让简楠进来“看看这里面,你能认识几样”
整个仓库里面陈列着的都是老物件,刘玉清打开了一个箱子让简楠过来看“认认。”
简楠凑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整个箱子里的琳琅满目,这是一箱子的点翠,以蓝色为主色调,款式不一,点翠的款式总是比较密集,由大大小小的片羽交织在一起,但是却并不会显俗,尤其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和洗礼之后,就更显得贵重。
虽然时间有点久了,有些款式和花纹简楠还是可以认出来的,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类似凤凰翠鸟一样的款式“正凤。”
刘玉清眼皮微瞌,没说话。
摄影师跟过来,镜头对焦,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中华国粹的美丽和韵味。
简楠蹲在箱子旁边,用着谨慎而严谨的态度看着“我记得有一部戏,天女散花用的就是正凤,是旦角唱的,非常漂亮。”
刘玉清说“还有呢”
“这个是葫芦簪。”简楠眼睛笑眯眯“以前奶奶给我示范过,因为这模样像葫芦嘛,记得比较清楚。”
刘玉清冷笑了一声。
不远处的几个箱子装的都是戏服,那个年代戏服的做工都是非常考究的,一针一线都是绣娘们呕心沥血所作,虽然头面简楠是认得不全,但是到了戏服这一块,他算是半个行家。
“这针脚好密”简楠捧着戏服的一角,看着凤凰的纹理,最后在眼睛处啧啧称奇“这个眼睛没处理好。”
刘玉清来了兴趣,他皱眉“怎么不好,你知道这套戏服价值多少吗”
简楠一码归一码,蹲下身来说“眼睛是最考验功底的,这个凤凰的眼睛颜色深,要想表达出活灵活现的话这里肯定要用卷针绣,然后慢慢勾,她这里处理得不是很好,这只凤凰本来应该更好的。”
刘玉清看了一会,开口“你能改”
“我能”简楠精神一震“我可以给您改”
刘玉清将戏服拿出来,一脸的怀念“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件戏服,你要是能改就改吧。”
简楠忙不迭地点头“我可以”
刘玉清见他这兴奋的小模样,冷哼一声“就算改好我也不会收你的。”
简楠倒是自在“我试试。”
有的时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简楠缠人的功夫从小时候在厉川的身上就有所体现,他要是认准了一件目标,就能够不计得失地去执行,像是一棵能顶着恶劣环境生长的野草,一旦给他一点点的阳光和雨露,他就可以抓住这一线生机,肆无忌惮地成长。
刘玉清“那你就试试。”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简楠就开始了不分昼夜的改线,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老有拍摄的时间也基本进入了倒计时,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可能会很困难,可他真的不想放弃京华云烟,不想放弃每一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会牢牢抓住的。
刺绣这种事情,理论完成了,但是实践起来就很难,改线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真的难,每一个绣娘都会有自己的思路,而且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件戏服的价值是无法用钱来估量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毁了一件衣服,简楠抱着戏服研究了一晚上从哪里动手,一直没敢下手。
第二天早上。
“你改完了”
刘玉清泡着茶。
简楠顶着黑眼圈进来,甚至脸上还戴了眼镜,这是他首次在镜头下面暴露戴眼镜的造型,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戴着一个银框圆弧眼镜,看起来秀气斯文。
观众也很惊讶
“楠楠戴眼镜了”
“我记得冷冷也有一个眼镜的造型,好像”
“好看的眼镜。”
刘玉清也注意到了“你戴眼镜了”
“嗯,眼睛不太舒服。”简楠推了推镜框,把大事化小“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刘玉清听说过有些绣娘的眼睛不好,但简楠又不是绣娘,更何况,他年纪这么轻,怎么会眼睛就不好了
老人家心里犯着嘀咕,但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简楠旁边放着箱子,他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把袍子继续拿出来研究“您再给我两天,我能想到办法的。”
刘玉清瞥他一眼“我也不为难人,你要是想不着办法,就还回来就行。”
简楠还想再坚持一下“我再试试吧。”
直播间的观众有的看不下去了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万一被他改坏了算谁的。”
“服了,他的手艺自己也说了就是门外汉,一点数都没有吗”
简楠继续要跟着戏袍死磕到底,正想着,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自己母亲的电话,顿时有点愣了,说起来其实也蛮可惜的,其实他跟母亲聊天的内容并不多,电话更是少有,以前一年都没几个电话,大多都是他往回打,还多半打不通。
但是自从离婚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跟邱凯迪的关系得到了缓解,甚至就连电话的次数都多了,还有几次是邱凯迪主动给他打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简楠接了“喂,妈。”
邱凯迪应了一声,边说“你微信开个视频,给我看一下这件衣服,注意多拍上面的针线走向,自己不要随便动手。”
简楠愣住,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又不敢确定,只好怯怯道“您要给我看看吗”
邱凯迪硬声“好久没碰这些了,感兴趣罢了。”
简楠应了一声,自己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我的水平的确还不算到位,本想着,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方法的就算了,但又觉得,说出去还蛮给您丢脸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半晌。
邱凯迪冷冰冰道“你从来都没给我丢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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