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淮桑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含笑最喜欢看的那件衣服,头发规规矩矩的束了起来,然后绑上一根浅色的发带,黑发如墨,长发及腰,像极了曾经还在增丁县的那个莫淮桑,那个闺秀。
莫淮桑没有穿鞋,露出莹白如玉的脚背,赤着脚走出了房门。看着一片红色在眼里招摇,她的一身浅绿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莫淮桑也不在意,笑看着楼下纸醉金迷的样子,然后戴上了面纱。
“紫衣啊,你准备好了吗?”老鸨抖着胖胖的身体走到莫淮桑旁边,拉着她的手笑的亲热,仿佛真的是见到亲生女儿一样。
紫衣是莫淮桑在忘忧乡的别名,忘忧乡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新的名字,去了父母给的姓,失了名,就是要提醒你不管以前你如何高贵,亦或是如何贫贱,进了忘忧乡便是重头再来,你要是想要取回之前的名字,那便白银千两来换,而忘忧乡大多数人获得白银千两的时候,早就和之前的你不一样了。彼时可能会觉得曾经的名字,是多么的讽刺。
“知道了,妈妈。”莫淮桑没有挣脱开,笑语盈盈的看着前面的女人,一样的虚伪,同样都看破不说破。
老鸨真的有些老了,浓重的妆已经掩盖不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就算是笑起来眼睛也是浑浊的,不复清亮,只有一层又一层的利益在她眼里沉浮。
老鸨知道莫淮桑是有故事的,但是在忘忧乡谁没有故事?老鸨不在意,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是钱最让人安心。
老鸨拿过龟公手上的酒壶,放在了莫淮桑手里,她知道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还有小主子,所以更是需要小心翼翼,看着莫淮桑清纯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莫淮桑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声才推门而入,窈窕的身姿瞬间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公子。”莫淮桑把酒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唤了一声,莫淮桑的声音偏于清冷,模样又是娇俏可人,清纯矜持和女人独特的美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迷人极了。
“倒酒吧。”莫良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淮桑,眼里染上了欲.望,但是看了眼旁边的大人,心里平静了一些。
莫淮桑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足够冷静,但是看见莫良兴恶心的眼神,手上不停冒着冷汗,感觉又回到那一天的噩梦,逃不掉的命运。
她想把莫良兴碎尸万段,但是莫淮桑知道现在不行,还做不到,努力安抚着自己,莫淮桑拿起酒杯,慢慢的倒着酒,听着两个人谈话。
“主子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吴极舔了舔唇,对莫淮桑很满意,阴鸷的眼睛看着莫淮桑有些发抖的样子,眼中有些狐疑。
“那些女人,都藏起来了,保准万无一失。”莫良兴拍了拍胸口,脸上都是自信,顺着吴极的眼神在莫淮桑的身上流连忘返。
“你父亲怎么没来?”吴极没有理会莫淮桑倒的酒,翘着兰花指拿起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茶壶,若无其事的说着。
“父亲他前几日病了,来不了,就让我过来了。”莫良兴看着莫淮桑的眼里带着可惜,进了这个房间,从来就没有女子可以活着出去 。
瞧出莫良兴有些心不在焉,吴极眼神有些冷凝,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丢在了地上,然后拽着莫淮桑的手把她推到了碎片上。
“呃.....”莫淮桑的腰压在了碎片上,薄薄的纱衣被划破,有鲜血慢慢的渗了出来,莫淮桑脸上冷汗连连,忍着痛意。
“抱歉大人,我只是见她有些眼熟而已。”莫良兴明白吴极是生气了,亲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见吴极没有动作,脸上有些尴尬。
脸上带着歉意,心里却开始骂了起来,吴极这个阉人,自己玩不了就看不得别人爽。
“哼。”
吴极看着莫良兴的眼睛,有些不屑,烂泥扶不上墙,看见个女人就挪不开眼,但是想到他父亲还是主子要用的人,还是接过莫良兴手上的酒杯,刚打算一饮而尽,又突然想起了一开始莫淮桑的不对劲,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你把它喝了。”吴极看了莫淮桑一眼,示意她爬起来。
吴极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莫良兴没敢反驳,只好讪笑一声,但是见吴极就这样下了自己的面子,脸有些黑了。
莫良兴冷眼看着莫淮桑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是有碎片扎进了肉里,鲜血顺着大腿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虚弱的样子反而让人有想要凌虐的欲.望。
“是,大人。”莫淮桑脸色是痛极的苍白,但是却没有恐惧忧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吴极笑了笑自己多心,直接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道了声抱歉,莫良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也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眼熟。”气氛有些尴尬,莫良兴眼神随意一瞥,看着莫淮桑的眼睛,像一匹孤狼一样恨不得撕碎你的凶狠绝望,一个恍神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便宜表妹。
越看越不对劲,莫良兴站起来,刚走到莫淮桑的旁边,就见她摘下面纱,然后看见了熟悉的脸。
“你!你不是该死了吗?”莫良兴吓的心一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还没有发应过来突然眼前一红,莫淮桑直接吐了一口血在莫良兴脸上。
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吴极整个人摔在了桌子上,莫良兴刚想询问,就有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嘴巴流了出来,腹痛难忍,一个腿软摔在了地上。
“你,你竟然下了毒!”
“不,不,明明你,你自己也喝了....”莫良兴不信自己会死,但是看着莫淮桑死气沉沉的眼睛,又有些慌了,意识开始涣散。
“因为我不怕死啊....”
莫淮桑笑出了声,抹去唇边的鲜血,抓起地上的碎片,也不在意它划破了手掌,踉跄走到莫良兴的身边,然后直接扎进莫良兴的下.体。
“啊啊!”莫良兴痛不欲生,意识快消散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痛大喊后竟是直接痛死过去,眼睛睁大,红色的血丝充满瞳孔,死不瞑目。
“呵呵。”
莫淮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另一边,尽可能离莫良兴远远的,思绪飘散,想到当天和楚浅的对话。
“你考虑好了吗?”楚浅看着莫淮桑认真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言,她知道莫淮桑等报仇的那一天等了很久了,但是她不想看见莫淮桑因为报仇丢了性命。
“楚浅,我早就已经死了。”莫淮桑看着窗外许久,慢慢的说出心声。
“你若是想帮我,便放我走吧。”放我离开这个世界。莫淮桑知道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不玉石俱焚,但是她有些怕那未知的未来。
曾经有一天,莫淮桑梦到自己回到了增丁县,坐在老衙卫身边,在老槐树下看着所有人都笑的开怀,自己也笑着,笑完以后,一个人回到家里,却是野草丛生。白天黑夜不断转换,不断产生的幻影让莫淮桑想起来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忘忧乡就好像一个分割线,里面夜夜笙歌,忘忧乡外也是一片繁华,而莫淮桑就好像处在这两个世界的中间,没有一块属于她的地方。所以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
“那含笑呢?你还有含笑啊?”楚浅看见莫淮桑的眼睛多了些光彩,内心也升起了期待。
含笑也是被卖进去的,但是她很幸运,遇见了莫淮桑,也可以说在含笑眼里,莫淮桑就是她的光,要是光消失了,不是又有一个人会陷入黑暗?
莫淮桑眯着眼睛,慢慢的念着含笑的名字,把玩着手上平整的指甲,想到那一夜弄伤她以后,就把自己精心做的指甲给剪了,豆蔻也卸了下来。
“她会有好归宿的。”莫淮桑看着窗外和一个书生相谈甚欢的含笑,唇角勾起一个微笑。
自己只是护她一时,她产生依恋无可厚非,想来那天晚上自己过分的行为,她却只字不提,怕是心有怨恨又不敢说出来罢了。
楚浅看着莫淮桑故作淡然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含笑喜欢的人是谁,和那书生谈笑又是为了引起谁的注意。唯独莫淮桑看不出,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不敢看外面,向往光又怕它灼伤了眼睛。
有些话楚浅没有说,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叹了口气,从箱子里拿出两包药。
“我不拦你,但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再考虑一下。”楚浅给的东西,一包是□□,一包是毒药,两种东西都是自己精心制作的,效果当然是一清二楚。
那包毒药,专克阳火,若是催动内力,必死无疑,毒性猛烈,但是对莫淮桑来说,却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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