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闵玧琪,我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我要表白。对象是我打工店里老板的女儿。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前。那时我和不支持我做音乐的家人闹翻,独自一人来到首尔追求梦想。我为了生存做过很多工作,端盘子、洗碗、做钟点工,但这些公司费时费力,工资也很低,每天饭钱都成问题。
2008年春天刚来临时,也就是我离家两个月后,已经好几天没吃过正经饭菜的我路过了一家炸鸡店。
食物对我的意义是养料,是让我活下去的养料。因此我对美食的欲望是零。但是,饥饿或许真的能唤醒人类的本能,在闻到炸鸡的香味后,我居然走不动路了,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客人大快朵颐,每个人的嘴唇都油光发亮。
我平时真的很讨厌这种油腻的炸物,真的。
就在我疯狂分泌口水的时候,有人撞上了我的手臂。把我脑海里所有关于炸鸡的幻想戳破了。我本来有些生气,但对方的态度非常好,让我气消了很多。
她对我鞠躬道歉,声音软软糯糯的,头发又厚又多,扎了个马尾,颅顶圆圆的很漂亮。“对不起,您没事吧,是我太不小心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抬头和我对视了。我虽然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还是承认她长的和她的颅顶一样漂亮。
啊……这个比喻好像有点奇怪。夸小孩子脑袋的话,大家都会说“真圆呀”,因为长得圆是标准。如果要夸一个人是美女的话,大概也会有一套标准,她的脸就绝对符合所有人的标准。
看起来还是中学生吧,圆圆大大的眼睛,眸色好像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浅,睫毛的存在感很强,配上琥珀色的瞳孔更是超级显眼。鼻子简直是整容模板,嘴唇丰满圆润,有点像尹恩惠的嘴。
“没事。”我摇摇头,她再次像我道歉后走向那家炸鸡店。
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吧,零花钱居然吃得起炸鸡。
我莫名伤感起来。其实我的父母也很爱我,只是不支持我走这条路而已。
我看着她推开门进去,突然间,门上炸鸡店的招聘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走近一看,激动不已,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兼职!
招的人是服务员,每天只需要在饭点的时候工作,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时薪四千韩元,提供食宿,而且接受学生兼职。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的客人不多,老板清闲地在吧台后面看报纸。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没看到刚刚撞到我的女孩子,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咨询兼职的事情。
我和老板表明了来意,他十分热情地把我领到了一张空桌子上开始面试。他对我很满意,还问我介不介意下午就开工。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现在店里只有我妻子和我女儿在帮忙,之前的服务生去服兵役了,现在人手实在不够。”
反正下午也没有重要的事,我就答应了下来。大叔非常高兴,让我去领制服,接着他对吧台喊:“星灿,带新来的服务生去领制服!”
“好!”吧台后的门帘内穿出元气满满的回应,接着声音的主人掀开门帘走出来。居然是刚刚的女孩子。
原来她是老板的女儿啊……怪不得没在客座区看到她。
我跟她走进了吧台后,掀开门帘,右手边是厨房,我们正对着的是一排楼梯。
“我家就住在楼上。如果你要住宿的话就再往上走一层,楼顶有个屋塔房。虽然是屋塔房,但是用的都是很结实的建材,也有通水通电的。”她带我上楼,然后找给我一件外套和一条围裙,“现在天气冷,所以穿这种外套,等以后暖和了会换成短袖。”
“谢谢。”我说。
“不用谢!我叫安星灿,哥叫什么?……是哥吧?我94年生的。”她非常有活力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闵玧琪,93年的。”我一边套外套,一边回答。
“那我叫你玧琪哥可以吗?”她别着手,歪了歪脑袋,用圆圆的眼睛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
回到楼下,她教我如何点餐,上菜,告诉我如果客人需要额外的蘸酱或者纸巾我们要给多少,还有打扫餐桌和垃圾分类,看出来相当擅长。
“那是当然,我八岁开始就会帮店里忙了呢。”她很骄傲地看着我。
第一天在她的带领下,我顺利完成了工作,晚餐是炸鸡和拌饭。
终于吃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炸鸡。酥脆的外壳,软嫩多汁的鸡肉,不管配韩式辣酱还是芝士粉都超级好吃。
“玧琪呀,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老板娘说。
“没有,是我要谢谢你们给了我这份工作,还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我感谢地说。
我的行李都在青年旅社,所以晚上我要先去取行李再搬进来住。老板让安星灿在店里边写作边等我。为了不让人家等太久,我很快就收拾好赶了回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安星灿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很惊讶。
“因为我行李很少,然后之前住的地方也很近。”我说。
接着她带我上了楼顶,此时屋塔房已经灯火通明了,她对我说,老板娘已经帮我铺好了床,水电也都通好了。我到了就可以直接休息。
我感动得鼻腔发酸,这样善良的人家去哪里找。
因为提供的工作餐只有晚餐一顿,所以我会囤很多拉面在屋塔房,被安星灿发现后,她会送给我很多泡菜。
“因为没有泡菜的拉面是没有灵魂的。”她这样说。
后来,我们渐渐熟悉,她也知道了我的梦想。我给她听完我最新做的一首曲子后,她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羡慕,有钦佩,有难过,一眼就让我沉沦在那琥珀色的漩涡里。
她说:“真的非常非常好听,旋律也是,歌词也是。对不起,因为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不会用太专业的词去描述。但我觉得,这首歌能让我想到夏天繁星满天的夜晚,还有星光下,奋力起跳,想伸手握住星星的少年。但与其说他在追星星,倒不如说在追逐梦想。”
我一惊,因为她说的完全就是我想表达的。接着我听到她的声音惆怅起来,“真羡慕玧琪哥呀,有这么美好的梦想,不像我,每天漫无目的地活。”
“可能因为你还没找到喜欢的事情吧。而且我也不值得你羡慕,我家人都反对来着,我也因此和家人决裂……我还羡慕你呢,你有这么温馨的一家人。”我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想安慰她。
她对我笑了笑,没说话。
她真的是个很元气,很善良的女孩子。不管客人多无礼,她都能微笑着应对(虽然客人走之后会和我悄悄骂他,那个脏话……我觉得她可以出一本书叫作《骂人的艺术》)。
她也很喜欢小动物,会把店里剩下的肉给外面的流浪狗,也会用自己的零花钱卖猫粮照顾流浪猫。
最难得的是她很懂我的音乐,也会在我很累的时候为我加油打气。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心动了。我决定在今年她17岁生日的时候和她表白。
但是,在她生日的时候前一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开工前半小时。她坐在无人的座椅上闷闷不乐地扣着手指。
星灿很少有这样苦恼的表情,于是我坐过去问到:“怎么了吗?看你心情不好。”
她好像被我吓了一跳,用手拍抚着心口,“玧琪哥啊……吓死我了。我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喜欢上谁过啊?”
听到“喜欢”两个字,我心跳有点加速,难道是她看出了我的心思然后因此而苦恼吗?
我感到耳根发烫,于是伸手装作扶脖子,用手指盖住泛红的耳垂。我故作镇定地说:“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就是啊,”她仰倒在沙发靠背上,“我最近心里总想着一个人,想他的声音,想他的歌词,想他的脸。”
等等……她身边能写歌的人,不就只有我吗?
我天,原来我居然拥有甜甜的双向暗恋?
我控制住内心的喜悦,强装镇定。
“他的歌词真的非常非常帅气,我突然就被击中了。”
是我,一定是我了。
“玧琪哥,你那天带来的朋友,叫金楠俊是吧?他有女朋友了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星灿转身握住我的手,急切地问。
?
???
我说不上来听到这句话时我内心是什么样复杂的感情。震惊,生气,伤心,在小小的心室横冲直撞,我心里的小鹿都被撞死了。
她怎么喜欢上金楠俊了?!不,不是说金楠俊不好……但是怎么看都是我更值得她喜欢吧?!!!
轮才华,我不输他,论长相,我也略胜一筹,而且我还和星灿有两年多的交情,金楠俊到底哪点比我强啊!
……我承认他比我高一点,但是我还会长的。这点不值得当做理由!
金楠俊……你这个“哔”居然“哔”我“哔”实在是“哔”“哔”我要“哔”“哔”“哔——”
看着星灿真挚恳切的眼神,我抽出手,扶着额头,慢慢摇脑袋。
“没有是吗?!那玧琪哥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我想追他!”
星灿啊,别说了,哥要崩溃了。
金楠俊,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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