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医生在哪个年代都是最受欢迎的, 谁能保证这辈子没个头疼脑热呢?
周家的老太爷是上一任太医院医正,周家大爷又是下一任医正的大热人选,在金陵颇有名气,黑子认识去他家的路,径直赶着车去了周府。
周府就在皇城三里之外的登科胡同, 门面并不显赫,占地却不小。
到了门口,妮子便自报家门, 塞了一些碎银子请门房去寻周五出来一见。
那门房见妮子风尘仆仆、衣着朴素, 张口就要周家少爷出来见她,便将钱推回去,冷笑道, “你说你认识我家五少爷就认识啦?走开走开,这里不是你能玩闹的地方!”
妮子沉默了一下, 拽出脖子上带的一块玉佩道, “这是他留给我的玉,你可以拿着去问问。”
那门房一看到玉, 顿时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看妮子又看看玉,道,“小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人。”
妮子见他前倨后恭的,心里一时纳罕,估计这玉有什么说法,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就等着他的消息了。
门房中的其他下人对妮子也很客气,殷勤的端茶倒水、上了瓜果糕点。
约摸一炷香之后,就有人匆匆打帘子进来,妮子一看就笑了,“连翘姐姐,是你呀!”
连翘眼中带了笑,给妮子行礼,妮子连忙避过了,拉着她道,“连翘姐姐,你快别跟我客气啦,周五哥在家吗?”
连翘道,“你来的真不巧,五少爷跟着三老爷去北边进药去了,得一两个月才能回呢!”
妮子“啊”了一声,“那可太不巧了。”
连翘道,“可不是。你是少爷的朋友,若是有什么我能做主的,跟我说就行了。”
妮子想了想,治疗天花的事还真的没办法跟连翘说。就道,“你们家那位做太医的大老爷在家吗?”
连翘给她惊了一跳,“你找大老爷?昭献贵妃近日身子不好,大老爷有一阵早出晚归了。不过妮子,大老爷为人有些古板,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求见,他许是不会见你的。”
妮子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在路上时黑子已经说了些这位周家现任太医的轶事,整体说来就是一个讲究规矩不喜变通的人,尤其厌恶民间的偏方,认为用偏方治病是医道歧途。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妮子就道,“连翘姐,有个事辛苦你帮我打听下。”
连翘附耳过去。
这一天晚上,妮子让黑子赶了车,去了正阳门外中和桥下,一家鸭肉馄饨摊子边。她掏钱买了两人份的鸭肉馄饨和烧饼,和黑子慢悠悠的边吃边聊,一直到酉时末快宵禁了,才匆匆离开。一连三日都是如此。
这几日天花的传言欲烈,每日都能见到有人家举家出城。妮子虽然心焦,但也知没有办法,金陵是天子脚下,她若是贸然说出牛痘治天花的事,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很有可能被当做胡言乱语之人被抓近大牢里。妮子是想尽量帮这个时代的人,可并不想把自己搭进里面。
就这样心焦的到了第四日晚上,妮子都快离开的时候,终于看到等的那个人来了。
他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眉头微皱着,估计有很多操心的事。也许是为了躲个清闲,他只身穿普通有钱人家常穿的织锦袍子,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肯定以为只是哪家的富家公。
好在妮子在周老太君的寿宴上见过他。
“老马,来一碗馄饨。”他扬声说道。
“好嘞,老规矩,一碗馄饨加双份醋,不要蛋皮,这就来咯!”那卖馄饨的老人家嗓音洪亮,说话间就把馄饨放在了周大人桌上。
周大人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大口大口的吃起馄饨。
吃了几个之后,就渐渐放慢了速度,品尝起馄饨的美味。
待到吃完馄饨,又要了一碗汤,他喝了两口,眼睛瞄到了旁边桌坐着的十二三的男孩。
嗯?是个女孩?
他多看了一眼,就见那女孩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放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睛微眯起来。
妮子见周太医已经吃好饭,便起身行了个礼,“大人,小女是周五的朋友,来自青川县,此次来到这里找大人有一事相告。”
那周太医眼睛落在玉上,“玉是谁给你的?”
妮子道,“是周五。”
他点点头,道,“边走边说。”
说着便自顾自的上了桥,此时已经接近酉时三刻,街上的人只有零落几个,周太医还是谨慎的站在没人的桥中央,问道,“你有何事?”
妮子道,“有关于这次天花的事,我家中有一个方子。”
周太医这下真的吃惊了,他肃目看着妮子,“什么方子?”
妮子道,“我祖上认识一些世代养牛的人家,听闻只要养牛的人家里,身上起过牛痘的人,便不会的天花。”
周太医闻言低声喝道,“满口胡言!你这丫头,可知此事有多大的干系,竟以乡野间的传闻就能来此胡说。”他又放低声音道,“这是金陵,不是青川,念你年纪小就不予追究了,我且告诉你,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可在外面传言,知道吗?”
妮子闻言苦笑,这位大人果然是听不进去,就道,“周大爷,我不是胡说的,我家里也有牛倌呢,他家人就没有得过天花。”
周太医冷笑,“若是得了天花,一死就是死一家、一村,如今活下来的人家,能有几家人是得过的?”
妮子:你说的太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她想了想又道,“周大爷,现下没有医治天花的法子,这个牛痘之法虽然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可以试一下……”
周太医伸手阻止了她,道,“小丫头,若是无事,你就尽快回青川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说罢就朝来处看了一眼,有两个药童快步赶上来,跟着周太医一起离开了。
黑子从暗处走过来,看着妮子道,“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回了。”
妮子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跟在黑子身后。明明可以通过养牛免疫天花,可是偏偏又没有突破口,这位周大爷看着冥顽不灵,除了他这位太医,自己还能找谁呢?
回到家以后,明月迎上来伺候妮子梳洗,妮子散了头发坐在大浴桶里边慢悠悠的洗澡边琢磨着如何是好,等到站起来的时候明月“哎呀”一声,“小姐,你来葵水了!”
妮子回头看,可不是吗,水面上飘着一丝红,大腿上也有些痕迹。明月连忙拿棉布帮她围起来,道,“委屈小姐先等一等,我去给小姐缝一个月事巾。”
妮子点了点头,饶是脸皮厚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年她很注意补充营养,马上就十三岁,现在也是来月事的时候了。
来了月事就面临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没有卫生巾。
月事巾是这个年代最常用的,一个小袋子里面包裹着草木灰,一天换洗一次,带着既不舒服又不保险,还好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日都待在家里还好些。
妮子因着周太医碰了钉子,一时也想不起其他办法,又加之这是头一次来月事,肚子有些不适,干脆在家里琢磨起给自己做卫生巾的事。
她让小云和马娘子去市面上找了最软和的棉布、草纸,又要了一大袋子棉花,就拉着明月、小云一起在屋里缝制起来。
她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古代窄窄的月事巾做成类似卫生巾那种宽大版的,其中中空的地方分别塞进了不同草纸、棉花组合,做出来就自己尝试,还给了同期来大姨妈的小云。
小云这丫头虽然活泼,但好歹是个古代女子,对月事还有些羞于出口,拿到以后就羞答答的跟妮子说,这个月事带没有袋子,她用不了。
妮子拍头,她习惯了自己做内裤,这个时代还没有,直接穿的是宽筒的开裆裤,这个宽大的月事带没有绳系着肯定是不能用的,她又画了内裤的样子,指导两个丫头做了系带的内裤,再配合改良版月事带使用,据小云反馈,有了内裤加卫生巾,再也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了。
妮子心里琢磨着,这卫生巾绝对是一个赚钱的途径,若是真的推广出去,不仅能够提升明朝女性的幸福指数,还能赚到一大笔银子,简直是一笔天大的好买卖。如此就寻思起来。
除此之外,郊区的牛也在等着她呢!
妮子本打算牛痘治天花的事情传开了,就稍微加些银子将牛卖出去,没想到来了几日还没想到好办法,如今只得把牛养在裴玠名下的庄子里,请几位牛倌好好伺候着。
另一边。
妮子没有说服周太医的事情,黑子已经一五一十的报给了裴玠。裴玠是个人精,一路上相处那么久,大概清楚了妮子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这个丫头真的胆大包天,直接找到太医头上去了,那周太医为人最是方正,能在医术上说服他的人恐怕只有他的老父了——老人家还在青川颐养天年呢。
裴玠思索了下,叫黑子去找宋昀,道,“他先前不是说到了金陵妮子要什么都给她买么,怎么没影了?”
黑子闻言看了裴玠一眼,裴玠纳罕,“还不走,等我送你么?”
黑子道,“不是,少爷,你不是也……”
裴玠抬腿要踹,黑子捂着屁股就跑了,边跑边喊,“小人多嘴,小人不问了!”
宋昀听到黑子的传话直呼冤枉,那日在城门口被家人围着,待他出了包围圈,妮子和裴玠都不见了。裴玠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妮子在金陵城也是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难找的很,又加上前几日一直跟着阁老门商议疏通运河之事,才刚有了些时间,这两日到处打听妮子的下落呢。
听说黑子知道妮子在哪,忙拉着他要去找人,道,“不用你说,我钱都带够了,走,去找妮子给她买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前十名有红包么么哒!
小妮子被难住了,可咋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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