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速之客

    十日之后, 满脸喜气的张夫人与裴玠的舅父舅母一起上门议亲,妮子家的是郑八万和他的媳妇一起上阵接待,因着舅父舅母和郑八万家都是商人,双方共同语言不要太多。

    说起妮子青川吴家的生意,那是大明首屈一指, 提起裴玠年轻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白手赚下的万贯家财,那也是独一份。配!

    妮子还是挂名郡主,裴玠也是挂名三品文官, 配!

    就连皇帝老爷都觉得他们太配了, 牵了这根红线赐了婚!

    这还有啥可纠结的呢,赶紧定下来吧!

    当郑夫人看到了张夫人递过来的长长礼单,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等到裴家人走了以后, 郑夫人就拉着妮子说,“别的都是假的, 你看看, 光是压箱底的银子就十万两,可了不得, 还有这些珍珠、宝石、珊瑚、碧玉、丝绸,我见裴玠的婚事裴首辅家一律没有参与,还以为没有多大的阵仗,可是今日这一看,那边是真的动了心思的。”

    妮子点了点头,她收到了那几船东西也并没有在这个单子里,她怀疑裴玠将自己一辈子赚的钱都给自己当聘礼了。

    郑夫人道, “吴家也没有能做主的大人,婶子就做主了,这聘礼上的东西么,都带回去,婶子和你叔再补十万两给你,一起陪送过去。”

    妮子忙道,“婶子,这可使不得!十万两不是小数,要费多少力气才赚到呢!”

    郑夫人道,“十万两不及你给郑家的万一,若不是你,我和你郑叔兴许一辈子就窝在青川不动了,现在你看,我们都是皇商了,皇商啊!这些日子有多少生意找上门呢,这些我们心里清楚啊,都是因为有你。”

    妮子知道郑夫人说一不二,也不在与她掰扯这个话题,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后面一定要带着他们继续发财。

    吴家的嫁妆单子回过去以后,裴玠紧接着就送了写了三个日期的黄道吉日。

    妮子已经满十六了,在大明也标准的成婚年纪,郑婶子与吴奶奶一起商议,最后定下了五月初九。这一天益嫁娶,与妮子裴玠的属相相合,是今年最好的日子。

    距离现在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说起来时间还算宽裕,可是要准备各种陪送的嫁妆就让人忙的脚打后脑勺了,更不要说妮子还要准备小宝的考试、管理青川吴家庞大的生意、一步步兑现给皇帝的诺言。

    大明的风俗,男女在下定之后、结婚之下是不宜见面的,然而两位男女虽然面见不到,日日却都在飞鸽传书,一时想起两句话要交代,一时只是写上两行情诗,这些想想都有些幼稚的举动,让妮子有些找回了大学时初恋的感觉。

    一月底的时候,小宝的行装已经打理好了,原本妮子想跟着他一起去,可是小宝坚决不同意,姐姐现在要准备嫁人的事,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独自去省城参加科举。

    最后还是小黑胖来信解决了问题——他这段时间要在省城的农场盯着春种的事情,正在那待到小宝考完试再回。

    妮子这边放了心,又开始忙碌橡胶的事,要知道橡胶虽小,可是关系到陆路出行的问题。

    她特地拉着自己的老乡王伟一起讨论,“你们那个生物化学,可以提炼橡胶吗?”

    王伟差点给她表演一个原地爆哭,告诉她,“生物化学里虽然有个化学两个字,可不是什么都能提炼的啊!”

    妮子捂脸,“那你知道橡胶的化学式吗?”

    王伟想了想,“这还是难不倒我的,我研究生课题里有过。”说着就拿出开药方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了熟悉又熟悉的公式(C5H8)n,别说,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但是这个分子式有啥用呢?”

    妮子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不记得当年的人们是通过怎样的途径把天然橡胶制作成轮胎的,有了这个化学式,你能想到吗?”

    王伟摇头,“完全没有想法,我大学的时候用过橡胶原料,可是具体时间太久,想不出来了。”

    妮子点了点头,“你若是有空多琢磨一下这个,现在明朝陆地上跑的这马车都是木头轮子,从舒适度和速度来说,都比不上橡胶的轮子。你若是研究出来,我就算你技术入股,大到时候我们将橡胶生意垄断,不仅在国内,我们甚至可以出口到国外。”

    王伟咽了一口唾沫,对于他一个天天搞中医药方的人,妮子所说的商业前景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妮子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又与他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前些日子已经奏明陛下,想开一所技术学校,你这一门生物化学的手艺,有什么能传授的吗?”

    王伟道,“生物化学说起来,是一门应用很广泛的学科,我主修的是工业生化,这一领域生物酶、酵母、疫苗的研究,主要可以用在纺织、制药领域……”

    妮子道,“我总觉得比起我做的事,你做的这些对于大明来说才是真正的财富,我建议你把记忆里的知识全都整理成书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捐助一个实验室。”

    王伟道,“现有的条件根本达不到,别的不说,光是玻璃器皿就没有。”

    “玻璃器皿?”妮子一拍大腿,“玻璃的化学式你知道吗?玻璃怎么制造出来你有印象吗?”

    王伟被妮子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摁住她,“玻璃这个我虽然没做过,但是印象里不难,就是用石灰石和砂子高温烧出来的。”

    妮子拉住他的袖子,“哥,你还没明白吗,若是把玻璃生产出来,还有橡胶什么事?啥也别说了,我在郊区有块地,找人按照制窑的标准建起来,咱们今年的目标就是烧出玻璃。有没有信心?”

    王伟:“啊?啊?我有……吧。”

    妮子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好样的!”

    王伟又发愁,“那我这太医院咋办呢?”

    妮子笑道,“还叫你亲自去烧啊?我去找几个会烧窑的人,你把原料和试验方案做出来,执行叫他们去,你平日盯一下就行。还是那个方式,你技术入股,只需要把玻璃研制出来,今后从我这做的东西,赚的钱都会分给你一股。”

    王伟点了点头,对妮子道,“其实,刚才我把制作方法都说了,你这还用得着我吗?”

    妮子笑道,“咱们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还等着你这位生化专家去做我技校的老师,教出更多的人才呢!你想啊,各科人才培养出来,明朝的经济可能能够飞速发展,我们再通过远洋航海去全世界赚钱,以后,还有英美什么事啊!”

    王伟忍不住发笑,“你这年纪不大,倒是挺爱国的么!”

    妮子嘿嘿一声,“爱国谈不上,赚钱可以有。”

    离开了魏府,妮子心情极好,若是玻璃生产出来,别的不说,这些糊窗户纸就可以换成玻璃做的了,那采光程度,大户人家还不得买疯了啊。

    回到家中的时候,她还高兴地紧,忽听到小兰说道,“小姐,裴大奶奶给您捎信来了。”

    裴大奶奶也就是宋皎,她与妮子合伙的是成衣店的生意,近期因为羽绒服的火爆赚了不少银子,虽然没有露过面,但是私下里两个人的联系还是挺紧密的。

    然而打开信件以后却愣住了,宋皎是以裴家大奶奶的身份给她下的帖子——裴家老夫人,宋皎婆婆的婆婆,要见妮子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面。

    妮子当即就将帖子丢在了一旁。

    若她记得没错,这个所谓的婆婆就是那个跟裴绍私奔成妾,又在裴玠的娘亲去世后被扶正的那位。搞笑的是,这位婆婆原先也姓裴,她是家生子,从祖辈就被赐了姓裴,后来私奔又被裴家除了姓,如今姓回的祖姓王。

    见妮子读完信,小兰又奉上了一封,这一封才是宋皎正儿八经写给她的书信,跟她说这信是她婆婆逼着她写的,妮子若是不想看,完全不用理她。反正满朝廷都知道裴玠与裴绍不和,打小就没怎么进过裴家的门。妮子作为未过门的媳妇,也不好绕过裴玠替他跟裴家搞关系。

    宋皎这话确实是真心话,若是妮子真的去裴家做客,才是给裴玠这个未来的夫婿大大的没脸,给自己博一个仁孝的名声,这事她可做不了。

    裴少奶奶的书信石沉大海,妮子忙起了自家玻璃窑的生意。她让小刀在京城好了合作的烧窑高手,尤其是擅长掌握温度那一挂的,拉了王伟面试了一轮,最后定下了两个人,签了死契——无论如何不能将实验内容透露出去。

    玻璃实验就这样迅速的开展起来,小宝也终于踏上了去府城考试之路,妮子架着马车一路将他送到通州,反反复复的叮嘱,遇事去满香楼找掌柜的,有什么事跟小黑胖商量。一晃眼的工夫,那个长得像小丫头一样懂事的娃娃,已经长得比自己都高了。

    妮子目送马车离开,心中满是感慨和不舍,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从今以后小宝就要学会支撑这个家了。虽然有许许多多的不放心,但是未来的路,终究是要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回城的路上妮子的心情还有些低沉,小兰问她要不要去鸿胪寺那边看看,妮子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去满香楼吧,我听说大厨新进研究出来的菜很不错。”

    马上辚辚的到了满香楼,还没到中午就已经有爆满的趋势。

    掌柜看到妮子的马车上“吴”字就认出来了,热情的出门招呼,亲自引着妮子去三楼的雅间。刚进了门,就有眼生的丫鬟上前行礼,“这位想必是吴老板吧?我们太太想请您去隔壁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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