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怀着身子以后比原来爱哭了, 听母亲这话泪盈于睫,她与母亲推心置腹道,“都说夏家的三小姐人品不错,你日常留意着,若是她过来确实如此, 这家便让她管了,您和爹只管做些想做的事,或是在家享清福。青川吴家的生意我管着, 小宝是要走仕途的, 只需拿着分成即可,家用也从里面出,你们且放心吧。”
赵氏闻言只有点头的份, 女儿思虑的这么周全,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文定这日, 吴青良带着一家人在后面的祠堂里了祭祖。吴青良凭借记忆写的族谱只到了上面三辈人, 这些日子已经将牌位雕刻出来摆好,吴家的祠堂算是在此地安置下来了。
一家人将小宝定亲一事祭告祖先之后, 小宝便与媒人、礼官等人一起去夏府下定。后面跟着五十六台的聘礼,每一台都压得沉甸甸的,引得路上的人一径的艳慕。
按照礼节新郎也需带着家人过去,二宝和二丫这一对弟妹就跟着过去了,他们的相貌与妮子和小宝有些相似,在家闷了几日总算白了一点,穿上了丝绸衣裳打扮好站在一起, 漂亮的如同金童玉女似的。爹娘的相貌不差,他们几个孩子自然也都漂亮。
夏夫人早已听闻了妮子家中团圆的消息,前些日子只与吴青良夫妻两个见了一面,如今初见两孩子,特地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小宝准备了一大摞红包在未来的岳家发放,夏家人拿着聘礼礼单也不由得暗暗夸赞吴家会办事,单看数量比嫡女的少些,看单子却不相上下,正是给足了双方面子。
双方都对这亲事十分满意,媒人也拿了个大红包,暗自庆幸自己接了这个做媒的事,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文定之后的二十日就是两个人的婚期,日子说快也快,一眨眼就到了迎亲这一日。
小宝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在一众关系不错的同窗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吹吹打打的去了夏家,妮子便与小红等人安排着府中待客的一应事宜。
吴家在京中的亲朋好友不多,都是家中的伙计和郑老爷这样的好友,裴玠那边温家的人、鸿胪寺关系不错的也都来了,裴家那边裴玠的两位姐姐也上了门,除此之外就是裴璟的儿媳妇、宋昀的大姐宋皎了。
自打裴璟那事闹出去以后,裴家的人好是一顿没脸,大房又恢复了庶出的名分,婆婆每日以泪洗面,就这样还偏着小儿子,宋皎对这位婆婆无可奈何,却也看出了大房气数已尽。
她与妮子本就是好友,自家弟弟与裴玠也是至交,干脆就绕开裴家独自来了婚宴,看到两位姑奶奶到了隐去了心中惊讶,面上都是笑意。
这两位姑奶奶年幼就与母亲分离,被王氏管得小心翼翼,当初裴玠成婚也只是走了个过场,如今敢带着女儿、儿媳参与吴家的筵席,想来是下定决心舍弃大房了。宋皎看不上这样的人,却与她们下一面一辈关系不错,因此来了以后也张罗着跟她们坐在一桌,有说有笑的,在外人看来也觉得裴玠融入了裴家这个大家庭了。
对此宋皎只是呵呵。
妮子张罗着宴席,小宝的书童就进了门,擦着额头的汗道,“小姐,新娘子这就到了。”
妮子忙让秋意扶着她去正堂,吴父吴母都已经坐在主位上,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有小孩子高喊“新娘子来了”,不一会儿,小宝与身穿红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一齐进了正堂,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唱和声中行了礼,小宝的同窗们簇拥着他进了洞房,妮子这才叫秋意扶着去了宴席那边。
赵氏与她一起过去的,扶着她道,“你慢些,那边我见小红他们都操持的,如今身子重了,走快了小心闪着。”
“知道啦,娘。”妮子笑道,“您还没见过夏家三小姐吧?我见过她几次,长得很漂亮,明日敬茶就能看到了。”
赵氏点了点头,他们乡下也有新婚第一日给父母磕头敬茶的风俗,妮子与她讲过了,还准备好了给新娘子的回礼。想到这里赵氏又是一阵念叨,“我和你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花销,那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父母都是能干活的年纪,哪能让你这个出嫁的女儿养着呢!”
妮子笑道,“那些银子是女儿孝顺你们,让你们压箱底的,往后家中诸事由文澜操持着,虽说你们与弟弟妹妹各项事宜都从家中出,难免有不称手的时候,有了这钱万事都方便些——您就别与我推辞了。”
赵氏握着女儿的手,她越是这样明事理,自己反倒越心疼她那些年受过的苦,年纪小的时候她也是被家中宠爱着的,有这样那样的小脾气,洪灾以后跟着奶奶和弟弟,她是经受了如何的磨砺,才长成了这样一个水晶一样玲珑人儿呢?
赵氏眼见着妮子到了大厅上,左右逢源的与到来的太太小姐们招呼,与有些人聊几句生意,与有些人聊几句相公,还有的再说收养的孩子与救助的老人等事宜,她的目光中带着微笑和自信,在人群里有着别样的光彩,不少女子向她投去的都是艳慕的眼光。
自家这女儿,真的太争气了。
女儿争气,父母也都是勤劳的人,新娘子三日回门之后,吴青良和赵氏来裴家与妮子商量着,打算去买些地种一种。
他们两口勤劳了半辈子,如今两个儿女还小,让他们靠女儿养家,自己只在家享清福,两个人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妮子近日常与他们在一起,知道他们便是这样的人,与其在家闲着,还不如找些事做做,于是妮子便将名下在京郊的一个庄子给了吴父管理。不过这庄子管事已经管了几年,如今又有一批学农业的技校学生做支援,正是施展拳脚的时候,什么土、种什么粮食、如何种植都是门清,吴父只需要与他们打打交道便可。
到了□□个月上,妮子的身子愈加沉重,平日里除了在院里散散步就很少出门了。
京城的气氛也有些紧绷,前些日子二皇子朱高煦上了奏章,希望能来到北京迎接父皇大军回朝,朱高炽有些犹豫不定,在裴玠等人的一力劝阻下才算放弃了。
没过多久,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圻就带着一队人马来了,这其中不乏朱高煦手下的能兵强将,显然是对太子行监视之事。
这些日子各个城门都加派了精兵良将把守,严防朱高煦党羽趁机混入,以免对太子形成威胁之势。
裴玠作为太子少保比以往更加忙碌了几分,每日回家的时候妮子已经睡下,离开的时候她还没醒。
因着身子沉重,妮子半夜常常因为不适醒来,裴玠偶尔趁着这机会与她说两句话,妮子不免感叹,自己与裴玠天天睡一张床还跟牛郎织女似的,希望陛下能够赶紧回来,好叫他赶在自己生孩子前松快下来。
然而事与愿违,这一日裴玠比其他时候更早的回了家。与他一起回家的还有一群身穿皂衣面容肃目的人,除此之外还有披着暗色斗篷,没带钗环的一大一小两位夫人,那大的夫人面容和蔼,而年纪小的夫人与妮子差不多大,手里还抱着一个娃娃。
裴玠长话短说,他要陪着太子去城门外迎接陛下,然而这一两日京内局面有些紧张,要妮子将吴家的人接到一起,在他回来之前都不要出门,目光深深的望着妮子。
妮子一看便知,若不是有外人在场,他就直接说京城有危险了。
妮子连忙派人去接吴家的人,又给关系好的郑家、宋家、夏家、周家、魏家,下面的琉璃厂、青川吴家店铺、琉璃店、青川学堂等都递了消息,叫大家将店面关上,今日不要出门。
裴玠见妮子安排妥帖也放心了,又暗示她来人身份贵重,万不得已就去后院地窖中躲一躲,妮子连连点头答应了,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如今裴家内有武士、外有重兵,被围得铁桶一般。
与裴家一样的还有同样辅助太子监国的几位阁臣家中,京城中有些门路的人家都将房门紧紧的关闭了,只有升斗小民还不知状况,照常去做工、买卖,倒是表面上显得今日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一样。
那两位夫人妮子没有见过,但见她们言谈举止不一般,晚饭之后,她亲自将两个人安排在距离地窖最近的三进院子里,自家的人也都安排在了第二进,以防有什么状况,可以迅速的躲进地窖。
那位年长的夫人很是健谈,拉着妮子问她几个月了,晚上睡觉会不会热醒,她怀着孩子时如何遭罪,妮子听着倒觉得她十分温柔随和,两个人逗着乳母抱着的小娃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待到了掌灯时分妮子才回到前院,安抚家中人。
这一日累的精疲力尽,安顿好了,嘱咐侍卫和管家叮嘱了才躺下。
只觉得刚刚睡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报,“裴家大房有人找人来了。”
妮子看着外面天刚蒙蒙亮,估计也就是四点来钟,不由得暗自吐槽裴家大房的人,这么一大早过来又是搞什么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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