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三十三

    长娆与何遇时日虽然不是很长久, 但是多多少少还算是能够知晓清楚他的一些秉性。

    譬如力大如牛, 要是正面和他刚起来, 就是个男子都够呛, 再别提她还不是个男子。

    思前想后, 长娆当即决定装起傻来, 她闭上眼睛就不打算睁开。

    心里暗想说不定一会何遇看在自己睡着又来葵水的份上, 这事儿就翻篇了。

    对啊, 来了葵水他还能把她怎么着。

    借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月光,让熄了灯火的东屋仅凭一双眼睛就能够视物, 何遇看着长娆恬淡的睡颜, 她的睫毛卷而弯曲, 密集有序,根根分明。

    再径直往下就是饱满引人的菱唇,白月光也难掩它鲜艳欲滴,也不知道菱唇碰到一个东西的时候,会不会留下同等的芳色。

    何遇低着头贴近长娆, 贴两人的鼻尖距离半指不到的距离才停下来。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 有着对猎物势在必得的胸有成竹, 狭长的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

    长娆在他的凝视下无处遁形,她假装不经意的撇开脸翻身, 借着这番刻意,往床塌里又挪进了一寸,直到抵住了墙。

    墙面冰冰凉凉,长娆心里才驱散了一些紧张。

    何遇他应该不会再怎么样了吧。

    习武之人, 屏气隐息是易事,当何遇凑近长娆,沉着嗓子说出,“你的心跳的很快,是在紧张还是害怕,或者期待?”一语的时候。

    长娆才知道终究是天真了,她逃不过了这个局面。

    于是乎她又得知了何遇说一不二的另一个气性。

    第二日鸡鸣炊烟袅袅,长娆对镜梳妆,看着镜中高高肿起的嘴巴,一脸哀怨和埋汰。

    她可算是知道何遇昨日为什么要去回春堂要一盒消肿的药膏,家里明明还摆着徐郎中给的金创药,相比效果难道不是金创药更好一些。

    而今她抚过火/辣/磨破皮的唇,终算是得知药膏的用处。

    难怪他昨日举着药膏似笑非笑,不理会她的疑问。

    只道,“爷会教你知道这药很有用处的。”

    当时长娆不明所里,以为他别有其用,如今后知后觉,只能捏着药膏,愤念他说的话还是人话吗。

    翻看着镜中的伤势,就没见过似他一般生猛的,嘴皮都给磕疼/咬破了,哪里有半分的君子之道,全然禽/兽所为。

    想到昨夜耳鬓厮磨,衣襟也不知道是在何时散乱开的。

    只知他一路向下,停留在她的蝴蝶骨处,反复啃/咬。

    他的薄唇仿佛沾染了可怕的力量。

    所经之处留有湿漉浸润的水渍,就像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蚀咬长娆的玉肌。

    她受不住这奇异的痒,发出糜软的呜咽。

    这药膏晶莹剔透,静缓冰幽,涂上去确实缓解了一些痛楚。

    长娆看着正在劈柴的何遇,他挥舞着孔武有力的双臂,拎着斧头对着锯好原木桩子劈下去,如此重复,地上堆满了很多劈好的柴。

    何遇停下动作觉得够了,他丢下斧头捡劈好的柴将它垒起来归置在灶台旁边,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

    长娆过去帮忙,她才蹲下抱起柴木,何遇便指着地上,叫她放下。

    长娆愣问,“为什么呀?我和夫君一起的话,很快就捡完了,再说了这些柴火一点都不重的。”

    不重但是扎手啊,小妇人一双玉指芊芊细嫩,要是不小心扎破了,心疼的是谁还说不准。

    何遇将她手里的柴火拿出来,命她站在原地,话里不容长娆回嘴转折,自个动手一下就捡完了。

    他先查看了锅里的蒸着的菜,大概等盖子启开,菜散一会热气,再端出来。

    他瞥头看着长娆呆愣的站在原地,还是照常的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挑眉说,“若真闲不住,就去乘饭吧。”

    那活轻巧,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长娆笑着点头,取碗筷打饭去了,她真是郁结得紧,何遇就把她当个瓷娃娃,家里的活计都不给她碰,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娇气的存在?

    何遇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大碗饭,俊颜有些错愕,他扭头看着长娆碗里的半碗饭,好笑的问道,“爷是猪吗?你给爷盛这么多?”

    面前的这碗饭已经冒尖了,貌似还被饭铲子压过,显然很多还很厚实,满满的一大碗饭。

    长娆一本正经的说,“夫君平日里劳累,该多吃一些才是。”

    何遇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骨瘦如柴。”他伸手要将两人的饭碗调换,长娆连忙护住自己的碗。

    “放开。”

    长娆摇头说吃不下,不放。

    何遇也不强迫,“不放不想换也行,你将你自个饭盛得跟爷的一样就行,按理说夫妻之间,虽然不分彼此,但也不能悬殊上下。”

    长娆答道,“夫君总不让我收拾家里的伙计,也算我偷懒了,如今差距在前,再差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的。”

    何遇搁下筷子,正面瞧她,“你气力本就微弱,能做些什么,如今多吃一些正好补余不足,待你的力气与爷不分伯仲的时候,家里的活计自然平摊,只怕以后,你想偷懒也万万不能。”

    长娆不答,她真不信何遇还吃不下这点饭。

    何遇又慢悠悠添置一声,“你是什么时候添上饭,咱们就什么时候吃饭,日头还早,爷不急。”

    长娆早就饥肠辘辘了,她给何遇添很多的饭,如此做也只不过是想,让何遇知道之前押解着别人吃饭是一种很不好的做法。

    饭若是吃多了,会很难受,她想借此让何遇知晓,感同身受一番。

    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开脱,当即说不吃便真的撂筷子不吃了。

    也罢。

    双方僵持没有多久,何遇好整以暇看着小妇人伸过来一只白皙的小爪子。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巴巴瞅盯着他的面色,生怕他有所动作。

    长娆终于摸到了大碗饭,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快步走向饭锅旁边,将何遇的饭挖掉不少,直到两个人的饭量相差无几,长娆才停下了动作,送回原位给他。

    她也不看何遇了,端起碗就慢慢吃着。

    今儿个早饭有一碗淡南瓜,肉丝炒豆子,肉沫茄子,还有一盘小豆腐。

    淡南瓜清甜,小豆腐鲜嫩,两盘肉下饭又爽口,好吃极了,长娆吃得很欢喜,适才发生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也不顾及何遇还在旁边。

    就是这菜怎么和昨日在食肆里面吃的有些相同呢?

    她瞥眼看一眼何遇,他正慢条斯理的吃饭。

    他的坐相很不斯文,吃相却有几分潇洒肆意,看他夹菜之间浑然天成带的匪气,倒叫长娆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缺什么呢?

    哦,他缺一壶酒。

    回想起来这茬,长娆忽而想起,何遇自回家以来就没有喝过酒了。

    他身上之前有一些醇香的酒味,如今淡了许多,若有似无,倒比以前更有韵味,也不知那是什么酒,有些馋鼻子。

    吃饱喝足以后,收拾碗筷的依然是何遇。

    饭菜太好吃的下场便是一不小心就撑起了小肚皮,长娆靠着柱子站着消食,之前还有乳娘给她按按,如今没法子,她像自己按按手法也不行。

    她端看着何遇劳动,许是他窄腰长腿,身长玉立,认真起来还真有别的勾人意味。

    之前他的手下驱使总说,前仆后继贴着他的女子可不少,送上门的数不胜数。

    这人若是不刷混强势,他还真的很像官家公爷。

    也真是奇怪了,送上门的女子,他居然没有入眼一个。

    家里的人不多,脏碗少很快就洗好了。

    何遇从正屋里拿出来榔头锤子,又抱了一捆未劈的原木放置在篱笆旁边,他打算在这里给小鸡崽围一个小天地。

    长娆见到小鸡崽就欢喜雀跃,何遇在围建小鸡窝的时候,长娆在旁边逗鸡崽玩,时不时伸手去摸摸它们的羽毛,脸上挂着越蓄越满的笑意。

    何遇看她一眼,“当心被鸡啄到,疼得跟爷哭鼻子。”

    长娆娇俏的反驳一声,“才不会呢,小鸡崽还小,啄人一点也不疼。”

    何遇摇头失笑,她如今已经慢慢的不怕他了,放在以前,说话都是支支吾吾,垂着脸儿,如今敢支起下巴趾高气昂。

    小鸡窝建好了,何遇来拿鸡笼将鸡放进去,长娆看他一抓一个准,跃跃欲试道,“夫君,能不能给我抓一只放进去?”

    何遇将鸡抓了只剩下一只了,他双手撑开鸡笼口,“抓吧。”

    长娆捞起袖子将手伸进去,她虽然提心吊胆,但是明显好奇心盖过了心底的一丝恐惧,伸手就去抓了,鸡崽不重,她拎起来的时候也没费劲。

    小鸡崽乖巧,不似之前被何遇抓到的那些,在笼底跑来跑去,叽叽喳喳,挣扎扑通着翅膀。

    长娆点点鸡崽的小脑袋,双手将她放到鸡窝里,扭头对着何遇笑着说,“夫君,鸡崽好乖啊。”

    看着她纯洁无暇的笑容,眼底缀满了细碎的夜星,衬出女儿家的娇憨,何遇不禁讶然笑道,“娆娆也乖。”

    最后用稻草制作了一个类似斗笠形状的鸡窝顶,安在上面。

    长娆蹲在小鸡窝外面,对着小鸡崽道,“有了这个,下雨也不怕啦。”

    食槽和水槽也准备就绪,用小细铁丝绑在圆木桩子上,长娆抓了一把在市集上买的鸡食放进去,又放了水。

    小鸡崽争先恐后的探出头来啄食。

    今日还需要把篱笆围起来的地给挖松了,栽下小辣椒苗的菜籽,最近日头很晒,地又干,不费力气还真松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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