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四：

    番外四（于成视角）：

    1

    “啊, 救命啊~”

    小孩忍不住喊了一声,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裴闯和裴建安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对视了一眼, 便连忙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斜前方拐弯处有一个土坡, 刚刚传来的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裴闯跑得快, 先一步爬上土坡，便看到了一个小孩正拿着块石头准备往下砸。

    他心脏瞬间停了一秒，连忙制止：“你怎么能打人, 快放下！”

    听到土坡上传来的声音，小孩看了过来, 眼神带着愤怒，紧接着看到裴闯的身边又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孩, 他便瞪了两人一眼, 放下了拿着石头的手。

    被这个小孩压在地上的也是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孩, 是裴闯他们村子的人，叫裴正天。村里这些个小孩，时常混在一起玩。平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不过此时他不复在人前的神气光鲜, 正涕泪横流, 十分狼狈, 衣服上和头发上还沾了不少灰尘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看到裴闯他们赶来，顿时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大叫：“闯子哥, 建安哥，快救我。这小疯子要杀我。”

    听到裴正天的叫声，那小孩原本手里准备放下石头，这会脸涨的通红，看起来十分生气，似乎又有提起要砸的意思。

    裴闯立即上前将那小孩手里的石头，抢了过来。也不知道这小孩吃什么长大的，手劲颇大，他这种天生力气大的还费了老大的劲儿。

    裴建安则跑下来将裴正天拽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又拿掉他头上的几根草叶，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这小孩他们之前好像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看起来瘦骨伶仃的，比他们村里的最穷的人都凄惨。

    小孩咬着牙不说话。两人便看向旁边的正抹着眼泪的裴正天。

    他对上裴闯有些冷冷的眼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断断续续地说了经过：“我就是放学回家，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他。然后他问我这附近有没有医生，我给他说了，结果他还打我。”

    裴闯顿时了然，裴正天这小子一向说话难听，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肯定是说了些什么，你找医生，你家是不是有人要死了，找医生有用吗等，诸如此类的话。

    也难怪人家小孩拿着石头要打他，不过这要往人身上砸，也着实过分。

    裴闯想到刚刚来到家里的大人，觉得这还挺巧的。他看向小孩，道：“你是不是找医生，我知道哪里有。你跟着我们走吧。”

    那小孩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显然不信他们说的话，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头就跑，速度奇快。

    裴闯本来还想追上去，但是想了想又顿住了，人家这样摆明了不想跟他们呆一块。跑上去拦住了也没用，没准他还以为他们成心跟他作对拦着他不让找医生。

    不过，他们村里是真的有医生啊。

    2

    裴闯回到家的时候，裴叔已经出门了，不在家里。也不知为何，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没松多久，他听到他娘和家里人说的几句话，心又提了起来。

    他娘一边喂着鸡，一边给他爹说：“刚刚那小孩看起来怪可怜的，看起来瘦得跟个骨头架子，来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他爹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裴闯在旁边默默听了一会儿，倒也听明白了。在他回来之前，有个小孩在村里打听着哪里有医生，一路跑过来，最后一头磕在裴叔面前。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前的青石板，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画面。满头大汗的小孩额头碰地，汗珠顺着额头流下，啪嗒一声滴在青石板上，氤氲开来。

    裴闯若有所动，往爹娘身边移过去，似是出巢的鸟儿见到外面的世界，下意识像老鸟寻求安慰。

    他娘注意到裴闯的动作，笑了出来，尚且年轻的面庞露出揶揄之色：“闯子今天怎么不出去玩了。”

    裴闯抿抿唇，也不说话，只是微微脸红着帮忙把这家里数量稀少的家禽赶进篱笆里面关好。

    不久，裴闯和裴建安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小孩，这次倒是裴叔将他带到了裴闯的家里，也没怎么说他家里的情况，意思是想在村里找个人家收养他，他会一直给一些钱资助他。

    小孩此时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狼狈，脸上残留着泪痕，似乎哭过一场，眼睛红肿不堪。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裴闯，他似乎想起是这个人帮了自己，擦肩而过时还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这个时候养一个小孩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各个方面都要问清楚弄明白。因此在确定小孩去哪里之前，他一直呆在裴闯家里。

    裴母让他洗了个澡，换上了裴闯之前的衣服，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他似乎成了一个跟屁虫，裴叔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裴叔要做什么他便抢着帮忙，这个时候的裴叔还正意气风发，遇到这样的小孩也很无奈，多次拒绝之下也就有着由着他去了。

    这一个月来裴闯家里的人还挺多，不过最后是邻村的一个姓于的寡妇将他收养，她早年丧夫，前几年自己唯一的儿子出了事故也走了。

    如今年龄越来越大了，她便想着收养一个孩子将来给自己养老送终。可是多方看了，都没有满意的。她听说白云村有个小孩没人养，这才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泪如雨下，说着小孩跟她儿子一样的，眼神凶狠跟条小狼崽似的。

    小孩临走前，又求裴叔给他取个名字。那姓于的寡妇也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医生给他取名。自己没文化，也取不出来什么好寓意的名字。

    裴叔沉吟片刻：“那就叫于成吧。不计成败得失，终将马到功成。是有志者事竟成的成。”

    3

    于成在裴叔的资助下，上了学。

    这附近也就一座小学，他在这个学校见到了之前帮了自己的那两个小孩。一个看起来冷冷淡淡，不爱说话，跟个冰块似的。另一个则是见人便笑，一脸二傻子的样子。

    虽然心底有些嫌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他便和他们两个混熟成了一起上学放学的朋友，一起上山捉鸟，下河摸鱼的朋友。至于为什么和他们玩得这么好。

    面对奶奶的这个疑问，于成骄傲回答道：“因为他们太笨了。”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他是大人有大量，万一有人欺负他们了还能帮忙打架。

    再后来，裴闯便去参军了，于成因为家里就自己和奶奶两个人，便在高中毕业后进了镇上工作。也是之前有人看上他这股劲儿，觉得他十分适合这份工作。

    交通不怎么方便，再加上他慢慢忙了起来，等到他再次回到白云村看朋友的时候，竟然发现裴建安正在跟一个女知青好上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许多，不过看到裴建安依旧一脸二傻子的样子，甚至笑起来更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高兴。

    裴建安就要有自己的小家了，挺好。

    等到裴闯回乡时，于成正靠在门上，地上散落一堆烟头，他已经抽了快半包烟了。

    他这几年说话也渐渐变得不怎么好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兄弟，只能以自己的方式陪着他。不管怎么样，难过的生活总会熬过去的，就像他当初一样。

    三人再聚首，每个人却都变了不少。

    裴建安这个时候依旧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却比哭还难看。于成见了忍不住把脸别向一边，不想去看。

    这一夜，三人都没睡觉，就是拎着酒瓶子抽着烟开始唠嗑。最开始裴建安不怎么想说话，裴闯的嘴依旧金贵，于成就开始把自己当初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扯出来，想起来多少说多少，想说什么说什么。

    醉生梦死一晚，早上起来几个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的干嘛。裴建安在家里又呆了许多天，看着似乎已经好起来了。只不过不久，他便找了个机会，离开了这里，每个月除了会定时寄信给他们，过年才回来几回。

    这一年又来了一波知青，于成下乡检查的时候才见到他们。里面还有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知青，他便忍不住刺了几句。然而没想到裴闯居然说话拦着了他，他和裴闯相熟多年，这反应绝对有问题。

    果然，于成之后便发现两人似乎也要好上了。难道这俩也要走裴建安那货当年的老路，可裴闯和裴建安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犹豫着，他便被工作上的事情绊住了脚，很快便没心思去想他们的事情。

    赵国安这人，老奸巨猾还和裴叔有仇，绝对要看紧了。

    然而他前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自己去见裴叔也被赶了出来。只不过等他找来裴叔早年不为人道的资料时，想为他翻案时，才发现一件狗血的事情。

    对裴叔恨之入骨的赵国安，竟然是裴叔的儿子。当年裴叔媳妇和他离婚之后，并没有结婚，而是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自己抚养长大。

    显然赵国安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脸色铁青，来来去去，烟灰缸里的灰一杠一杠的倒。没多久，他便将裴叔放了出来。显然他并没有告诉裴叔这件事情，于成对上赵国安眼含警告的目光，恍若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于成的番外便到这里了，其他重要的点也都在这里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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