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安眼尾微挑,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孙医令这话好有意思,倒是让我难以捉摸。”
孙承恩老脸纵横着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最后却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转化为一声叹息道:“此事事关皇上私隐,恕老夫实在不可多言呐。”
江安安潋滟的凤眸中掠过一丝疑惑,压低了声音道:“可此事也与我的性命息息相关,还望孙老提点一二。”
孙承恩眸底闪过几分挣扎,最后还是捋了捋胡须,往前俯着身子用着气音说道:“江小主莫要害怕,要怪只能怪您生得太美,尤其是这双眼睛......唉,老夫不能再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事是玉贵妃过分了。”
江安安心底疑窦丛生,因孙承恩这神秘兮兮的话,越发觉得奇怪了。
按理说原主空有一身美貌,可按春花给她的穿搭来说,应当是极其俗不可耐的。
人靠衣装,再配上原主病秧子似的小脸,估摸着比后宫里美貌的嫔妃差了不少,怎可能引起玉贵妃嫉妒她的美貌?
孙医令又刻意提到她的眼睛,江安安思忖几番,确定这事儿似乎与皇上的某个隐疾有关。
明明孙医令说的只是皇上的私隐,可江安安却肯定,皇上一定患了难以言说的隐疾。
原因无它,因为既然是孙医令可以知道的秘密,那么就定然是与生病一类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越想,江安安便越发好奇。
江安安对那个长得虽帅却极为自恋又臭屁的皇帝第一印象并不好,他患了什么隐疾本也与她无关。
只是这隐疾威胁到了她的性命,那么就不得不关心起来了。
江安安在心中暗骂几句狗皇帝,这人似乎冥冥之中总要与她作对似的。
“时辰也不早了,老夫差人送江小主回去吧。”孙医令的话打断了江安安的胡思乱想,站起身来将门口的雪青色花草绒帘拉起来。
江安安眼尾微挑,也站起身来,朝孙医令福了福身子道:“孙老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孙承恩慌张地搓了搓手,忙把江安安扶起来,“江小主可是折煞老夫了,可受不得您这样的大礼。”
“哪里受不得?若不是孙老出手相助,只怕我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江安安如远山含黛的眉眼微微一挑,隐约现出些感动的泪意。
孙承恩内心一震,忙郑重其事的拍着胸脯道:“江小主请放心,老夫就是凭着这条老命,也会保您性命无虞。老夫明岁春时就要告老还乡,在这之前,定会将您的身子调理得康健无比。”
孙承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个儿要做这样的保证,总之就是越看江安安越顺眼,越看觉得这小姑娘比他的孙女还要讨人喜欢!
......
江安安走出太医院的时候,春花抱着一大堆药跟在她身后,仿佛还云里雾里如在梦里。
走了一大截了,春花才忍不住喋喋道:“小主,我是在做梦吗?孙医令为何对您这样好呀?”
江安安轻轻一笑,眉目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不知道。或许......是觉得与我有缘吧。”
即便是春花见惯了江安安的动人美貌,但此刻也因江安安这轻浅潋滟的淡笑而怔忡了片刻。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小主这样好看的美人儿,谁不愿意对她好呀?
江安安和春花主仆两人正走在宫道上,遥遥看见远处一台玉辇由数十个太监抬着行过来。
这玉辇圆盖方座,远远瞧着便有一股冲霄而起的尊贵大气,四周皆镂金垂云,底下坠了些金云叶,在日光下熠熠发光看,金翠辉辉。
江安安虽入皇宫,但因她的位份低微,生活寒酸,所以没见过这种架势,颇为好奇地眯起眸子多看了几眼。
春花见江安安还在傻站着,忙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主,这是皇上的玉辇,您快福身行礼。”
江安安一听“皇上”两个字,立刻将头垂得比春花还要低。
幸好宫道上其他的宫人不是转身面对朱红宫墙就是跪伏在地上,都不敢冲撞圣颜,所以江安安埋得格外低的脑袋倒也不那么扎眼了。
皇上的玉辇慢悠悠经过江安安身边,江安安虽半蹲着身子,眼角余光却依旧能看到两层青缎制成的幨帷上绣着的金云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金线熠熠。
这阔绰奢靡的作风,不由让江安安忍不住心里多哔哔了几句。
“停。”
突然,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透过那厚厚的青毡门帏传出来,玉辇应声缓缓停了下来。
江安安不敢抬头,但仍然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
只是很快,那道视线便掠过了她,落到了她身旁的春花身上。
晁承泽拧了拧剑眉,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春花跪伏在地上,平时流利巴巴的小嘴此时却紧张得磕磕绊绊起来,“奴......奴婢□□花。”
端坐在云龙宝座上的晁承泽眉心皱得更紧,深若幽谭般的眸底掠过一丝失望。
不是她。
那日的小宫女可牙尖嘴利,明知他是皇上临走前还要踩他一脚,胆大得很。
只不过是瞧着眼前这宫女头上扎着的双丫髻和绑着的红绸带眼熟得很,所以他才刻意叫停,多问了几句。
晁承泽重新将整个人的重心倚到云龙宝座的靠垫上,抬手按了按发痛的眉心。
处理了一日的政务,或许是他太过急于求成,所以眼花了。
晁承泽淡淡的眸光掠过一旁从方才就一直埋着头的嫔妃,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瞧起来似个病秧子的,瞧这穿衣打扮似乎也是他的后宫嫔妃之一,倒是有些眼生。
旁的嫔妃以往都是挤破了头想在他面前多露脸,这个倒是不大一样,竟如此怯懦小家子气的一直埋着脑袋。
晁承泽后宫嫔妃众多,他从不上心,所以也难将眼前这个病秧子同哪位嫔妃的名号挂起钩来。
不过这也只是心头闪过的片刻想法,很快就被晁承泽抛诸脑后,仿佛挥一挥手不染尘埃般摆手道:“起驾回宫。”
抬玉辇的太监们立时蹲下身子,很快一齐重新将玉辇抬起来,颠颠儿地往明泽殿走。
被落于玉辇之后的江安安,也随着晁承泽身后的风景一同渐渐远去,并未在晁承泽的心中留下半点印记。
......
待玉辇走远,其他屏气凝神的宫人们重新活络起来,江安安才直起身子,捏着发酸的脖子轻轻喟叹了一句。
她这病歪歪的身子倒是真的太不省心了,光是这样小小的半蹲了一会儿,就跟要散架似的,站都站不稳了。
“春花,扶着我走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江安安清脆婉转的嗓音里掩不住的痛苦快要溢出来。
春花有些心疼,一边搀着江安安,一边小声问道:“小主,刚刚偶遇皇上这样好的机会,你......你方才怎么不抬头呀?”
“抬头做什么?”江安安漫不经心地单手提着裙摆,随口反问了一句。
春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长叹一口气,“小主真是太不清楚自个儿的优势所在了......小主以您的美貌,谁看一眼不会动心?”
春花想到什么,稍稍一顿,小脸红了红,以为江安安听到这里应当已经明白了。
谁料江安安反而一脸懵懂无谓的样子,还在转头看朱墙檐角下恰巧落在那儿叽叽喳喳的雀儿,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春花气得小脸越发红扑,一把拉住江安安跺了跺脚,咬咬牙继续红着脸说道,“若是皇上刚刚见到小主的容貌,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美人儿,定会日日宠幸小主。有了皇上的宠爱,小主哪还用过现在这样辛苦的日子?老爷那儿,不也有了交代,可以光宗耀祖了么?”
“......”江安安别的话都当耳边风过了,只捕捉到了一句重要的话。
日日宠幸......?
江安安:......春花,你是什么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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