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条巷子,柳明齐确信没人追得上他,才停下,靠着墙喘了几口气。
月光洒在屋宇上,照不见巷子里的人。
柳明齐又谨慎地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才掏出刚才顺走的玉佩。
一整块白玉,雕的是仙鹤兰草,玉身光滑明润,没有任何瑕疵,成色极好,价值不菲,想必在当铺能换到不少钱。
被他顺走玉佩那人气质出众,看起来并非常人,说不定已经遣仆人去报官了。躲避官差搜捕又要费一阵功夫……不知黄世超走后,彩蝶还会不会等自己回去。想到这里,柳明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先前被壮汉打倒在地,此时头发蓬开,衣服凌乱,还带了几点血迹,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将玉佩收回怀中,柳明齐摸到巷口,小心翼翼向外张望。
“是在找在下吗?”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柳明齐吓得倒退一步,贴着墙站稳。
墙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身形修长,背对月华,黑发在夜风中飘飞。
“你怎么来的?!”
柳明齐用大声来掩盖自己被吓一跳的事实。
秦枢对他伸出手:“偷东西可不是君子所为。”
不知此人在此处立了多久,也许自己刚躲进巷子就被发现了。柳明齐又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什么偷东西?没有证据可别胡说!”
秦枢挑眉,眼神看向他怀中,很明显知道玉佩藏在何处。
柳明齐将手伸入怀中,摸了摸玉佩:“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是我捡来的!”
叹了口气,此人胡搅蛮缠的本事倒是不错,秦枢没心思同他讲道理,他还赶着等回客栈,等谢临清睡着了好独自去烟花之地。
从某方面来说,秦枢和柳明齐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手指微曲,灵力飞入柳明齐怀中,带着玉佩回到秦枢手中。
柳明齐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惊异地看着秦枢:“你……你是修士!”
随即,为了掩饰自己的大惊小怪,他又嚷嚷道:“修士就能随便对凡人出手吗?这玉佩是我的,你一个修士随便抢人家东西,还有没有王法啦!”
无论有没有王法,反正不会站在窃贼这一边。看他虚张声势,便知他不敢真正招来捕快。
秦枢不同他一般见识,拿了玉佩转身就走。
“喂!”很明显自己没被当回事,柳明齐不开心了,三两下攀上墙拉住秦枢:“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秦枢转头,看到搭在肩上那只手脏兮兮的,沾了灰土和一抹干涸血迹,出于洁癖,他微微皱起了眉。
柳明齐只觉手肘一酸,手不由自主地从秦枢肩头滑落。
他见秦枢抬步离开,又追上去:“诶,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呢?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啊,有兴趣跟我做件大事吗?”
“没兴趣。”秦枢脚尖在屋脊轻轻一点,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很快消失在柳明齐视野中。
早知自己就先把目的说出来了,柳明齐站在原地,颇有些懊恼。
回了客栈,秦枢先倾耳听了一番,谢临清的房间没什么声音,约莫着已经歇息下了。他将被柳明齐弄脏的青衫换下来,在行李中翻了翻,找出自己唯一一件深色长衫,又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在顶上扎了个髻。
对着模糊的黄铜镜自我欣赏片刻,觉得还不够完整,又找出一柄折扇,放在胸前扇了扇,这才觉得像个风流倜傥的俊美书生。
很好,待会儿就这么出门。
倚在窗边,抬头望月,明月已停在一座小楼的上方,月华如水,温柔笼罩了蜀安城。
伸手对着月华虚拢一把,仿佛抓住了些精华,秦枢玩心大起,轻轻笑起来。他一边无聊地抓月光玩,一边计算着时辰。
将至子时,秦枢放出神识,感受到隔壁呼吸悠长,似乎已经睡熟,这才悄悄出了门。
“【我准备好了~】”
秦枢脚步微顿,八七突然出声让他差点没稳住:“闭嘴。”
“【嘻嘻嘻。】”
夜深人静,秦枢从客栈后门溜出时,见街上行人已经绝迹,更夫提着锣走过。
他不再遮遮掩掩,大模大样走到桥边,挺直腰身,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风流书生。扇骨在手心敲了敲,他光明正大地过桥,惹来更夫羡慕的目光。
过桥后,伶声乐音更为清楚,即使月上中天,也依旧不见断停,脂粉味淡淡,真真是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走进一看,几座小楼高低相形,各色灯笼挂在屋檐下轻轻摇曳,人影来去,灯火通明,照亮匾额上那几个字:“百芳楼”。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秦枢走到门口时也有些紧张,耳朵发热。前世连大宝剑都没去过,想不到这里还可以这么刺激……不对,他只是来长长见识,没有什么刺激不刺激的,都是虚的!
站在门边的侍女原本有些困意,听得有人来了,强打精神一看,好生俊俏的公子!她脸上绽放出笑容,婀娜地迎了过去:“公子这边请。”
“嗯。”秦枢矜持地点点头,在侍女的带领下进了百芳楼。
他一进来,在大堂招呼客人的姑娘们便立刻注意到了,目光纷纷透露出惊艳。其中一些没有客人的姑娘更是款款迎来,这公子容貌比一些姑娘还俊,自己伺候好了他,不比伺候那些老男人强?
老鸨也笑脸迎过来,十分热情道:“哟,这位公子好生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芳楼吧?”
秦枢应了一声,放眼一看,环肥燕瘦美不胜收,虽然大多都容貌平平,但凑在一次的效果十分养眼,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进了这楼,脂粉味浓郁起来。
揉了揉鼻子,秦枢装作熟练的样子问老鸨:“你们这儿哪位姑娘唱曲最好听啊?”
身上银子带得足,他自然要阔绰一些,摆足气势。
“公子这可是问对了!我们这儿啊,别的不说,唱曲最是新潮。”老鸨笑得脸上脂粉扑扑往下掉:“林姑娘擅长古曲,听了的客人没有一个说不好的!玉姑娘会唱些小曲,那声音可别提多柔了,保管公子您听一次就喜欢上;啊对了,还有秋姑娘,她最擅长新潮曲子,这附近的书生啊,写了词都想拿给她唱呢!不知公子喜欢哪位?”
哪位都行,反正对他来说也没区别,秦枢道:“那便秋……等等,彩蝶姑娘是你们楼里的吗?”
他突然想起壮汉和偷他玉佩的人口中的彩蝶姑娘。
老鸨应道:“彩蝶姑娘是我们楼里的……公子可要见她?”
“她没客人吗?”秦枢问。
“没有没有。”老鸨挥挥手帕:“说不定她就在等公子来呢。”
扯谎不眨眼睛,秦枢若不是听那两人说了个“黄公子”,当真就要相信老鸨了。不过老鸨敢这样说,看来那黄公子已经走了。
彩蝶刚送走黄公子,坐在屋里一时无话,看着妆匣中的东西,忽然听到姐妹叫她。
待她下了楼,见一位神仙般的公子指名要她服侍时,不由讶然。
秦枢打量彩蝶,有几分姿色,年纪不大,一双眸子水灵灵的,是位动人的小家碧玉。彩蝶听从妈妈吩咐,领了他上楼,进自己房间。
见彩蝶开始解衣服,秦枢立马阻止了,他可是个正经人。
“公子?”彩蝶不解地看着他。
“咳。”秦枢带几分紧张地收起扇子,随意看了看房间陈设,实则薄红从面颊一直蔓延到耳背。
彩蝶看了两眼,心下了然,只怕这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你……会按摩吗?”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秦枢迟疑开口道。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这一看就是紧张之下胡乱发言,但他此刻脑袋确实略微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秦枢很丢脸地怂了。
“彩蝶会的。”彩蝶点点头,小意温柔道。
正在她要让秦枢躺下给他按摩时,面朝内院的窗棂“咔”了一声,秦枢向窗户望去,彩蝶脸色一变。
一个自以为很小的声音传进来:“彩蝶?彩蝶?黄世超走了吧?”
屋内没人回答,外面那人等了一会儿,沉不住气翻了进来,脚踩在窗格上没站稳,“咚”地一声滚在地上。
秦枢:“……”
彩蝶:“……”
那人很快站起来,看见屋内的二人,“啊”了一下,望着秦枢惊叫出声:“怎么是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