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风情的傻大个见威吓住了那个戴着猴王面具的女子,冷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收回剑,而是剑尖向下急点,众人只见得他神情冷漠、目光凛冽,手中长剑闪出了残影,灯光下仿佛光华烁烁,待他收剑归鞘,众人这才发现,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地面的青石砖上已被刻出了几个锋芒毕露的大字,有识字的女子读了一遍,却是“心怀不轨者,诛”!
嗬!这煞气凛然的一幕,果真吓住了周围人,那些个奔放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他的目光里,再也不敢怀有一丝半点的轻佻。
陆与对此很满意,见有人正经上来买月饼,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拿荷叶包好,又仔细打了打了两个活结,再一手交钱一手交饼。生意似乎比方才更好了。
陆与心道:果然,只摆一张臭脸不够,还要武力威慑。
他不知道,元蘅拉着两个丫鬟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他刻在地上的几个字,嘴角轻轻翘了翘,说道:“哈哈,陆与要倒霉了。”
抱翠不解地看了小姐一眼。
却在这时,几个巡逻的差役从附近经过,瞧见这摊位前聚了不少大姑娘,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领头那差役惊道:“谁将这地砖毁坏了?这可是两个月前才铺上的!”
周围人纷纷朝着陆与看了过去。
于是,陆与的小摊被差役以“破坏公物”之名给收了,而他未卖完的月饼还有之前卖月饼挣来的钱,也全部充了公,用以赔偿被他损坏的石砖。
最后就剩下陆与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握着剑有些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灯会,模样瞧着无比凄凉可怜。
元蘅躲在一排灯笼后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对身边丫鬟道:“好惨啊,陆与实在太惨了!”
抱枝抱翠一脸疑惑,抱枝道:“小姐,陆公子都这么惨了,您为何还这么开心?”
元蘅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概因为,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吧!哎,我果然是个坏女人。”一边说着,她一边朝陆与走了过去。仍旧粗着嗓子,冲陆与道:“我说过吧,得罪了我,你今晚一块饼都别想卖出去!”
听了这话,误以为是她找来差役捉弄自己的陆与面露愠色,他攥紧了手里的剑,却没有□□,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便要离开。
等着他拔剑的元蘅见状一愣,这……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眼见得陆与要闪进人群了,元蘅忙喊道:“陆与你站住!”
陆与果真站住了,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迟疑地转过头去,就见着了冲他跑来的猴王面具。
周围人流如织,彩灯轮转,舞龙的队伍热热闹闹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隔着大红色的舞龙,元蘅摘掉面具,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灯火映照下,那流转的眸光好似一泓柔柔秋水。
陆与一怔,被这罕见的美貌惊得愣了一下。
元蘅却没意识到,她要往陆与面前去,谁料身边人太多,好不容易等到舞龙队伍过去,她才刚刚迈出去一步,脚下却好似踩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一块被踩扁的月饼,正死不瞑目地对着她。
耽搁这么会儿功夫,陆与却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他看了眼她手里的猴王面具,浓黑的眉头轻轻蹙起,“何故戏弄我?”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不就显得她元蘅脾气坏?虽说她自觉是个坏女子,可要她直白地承认,还是不行的。
眼珠子一转,元蘅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道:“你的月饼从哪儿来的?别不是昨日包的那些吧?这可是家里头的东西,未经允许你怎能拿出来卖?”
陆与说起这个就有些丧气,道:“我是花了钱跟府里买的。”
元蘅心道:这么说,陆与岂不是连本钱都赔光了?这可比她预料的还要惨啊!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河岸走。
有人蹲在河边放花灯,有人乘着画舫行过,酒香与歌声能传出去好远,而河对岸的戏楼上,正在演绎奔月的传说。
元蘅坐在河边供人吃茶歇脚的凉棚下,让抱翠买来一包炒果子,奈何果壳太硬,她咬了一个,牙齿险些给崩坏,于是把那包果子往前一递,理所当然地吩咐道:“你给我剥。”
陆与的手下意识抬起要去接,下一刻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垂了回去,硬邦邦地开口道:“我只给你当打手,不会给你剥果壳。”
元蘅心道,那你平日里帮蒋妈妈她们干活不是挺勤快吗?难道,是因戏弄他一事在生气?
元蘅瞥了一眼陆与冷冰冰的一张脸,掩唇偷笑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腮帮子,苦恼道:“那怎么办?这些干果子太好吃了,可这果壳也太硬了……”见陆与无动于衷,她继续道:“值此良辰美景,要是有一位俊公子能给我剥果壳,那我定会一辈子记得他。”
陆与冷冷一笑,转身背对她坐着,抬头去看对面戏楼,一副不屑于她为伍的高傲。
元蘅接着道:“我不但会记得他,我还会给他银钱。”
闻言,陆与眉头动了动,挣扎了半晌后终于转过身,“多少?”
元蘅比了一根手指头,“一文钱剥一个。”
陆与果断道:“成交!”
话毕接过她手里的油纸包,将里头还冒着热气的炒果子倒在桌子上,随即一手一个,握在掌心一捏,咔嚓一声,元蘅愣住了,觉得他剥果壳仿佛剥鸡蛋,一捏碎一个,一捏碎一个,捏完往对准油纸包晃一下,果肉就掉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一整包的炒果子就剥好了,元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站在一旁的抱枝和抱翠都是一脸叹服。
元蘅咬了几个喷香的果肉,问他,“你看起来很熟练,从前经常吃。”
陆与摇头,“我娘喜欢吃,我就给她剥。”
元蘅好奇,“那你娘呢?”
陆与神色淡淡,“死了。”
元蘅一脸遗憾,“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见见她。”
陆与目光一动,“见她?”
元蘅嚼着果肉点头,咽下去后才道:“能生出你这样俊的儿子,你娘生前肯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闻言,陆与那张臭脸终于摆不下去了,微微低头笑了一下。
元蘅瞥见他这一笑,心想怪不得有人要调戏他。想到此处便摇摇头,“哎你之前走得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会拔剑削了我的面具,看看这个欺辱你的恶女人是什么模样。”
陆与摇头,“是我自己弄坏了砖石。你呢?不怕我拔剑砍了你?”
元蘅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守规矩,说道:“你又不是傻子,还能在大街上行凶?再说了……”
元蘅注视着陆与,“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有那个胆子?”
陆与纠正道:“我不是傻。”
元蘅心道你要是不傻能签下白干十个月的契书?聪明人早就翻窗逃了好吗?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笑,幸好这人傻,她才能白得一个高手当手下!
中秋的灯会一直持续到很晚,不过在结束之前,元蘅就有些困了,正要回去,目光不经意一瞥,却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元蘅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在系统口中光环耀眼的元芷兰?
只见她一身滚红边白裙,正提着盏花灯站在一棵树下,红着脸与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
元蘅暗道:“系统,这是元芷兰的爱慕者?”
元蘅在逛灯会,系统也跟着她到处瞧热闹,闻言便道:“是他没错,将来的状元温占。”
状元?元蘅眯眼打量着那个未来状元,片刻后失望地摇头,长得还不如她的看门家丁。
那温占长得不行,感觉倒是敏锐,朝着这处看了过来,见到一身华服环佩叮当的元蘅,他诧异一下,随即就露出了厌恶之色。
元蘅:???
她招惹他了吗?
温占身边的元芷兰发现异样,也看了过来,见是元蘅,她立刻退到了温占身后,满脸的畏缩与害怕,甚至还红了眼睛,仿佛受了元蘅的欺负。
元蘅:……
她想她明白温占为什么厌恶她了。
几人离得有些远,元蘅看见元芷兰对着温占说了什么,而后便想将他拉走。
温占脚下却纹丝不动,握住元芷兰的手便来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
元芷兰被他拉着走到元蘅跟前,无辜又怯弱地唤了声,“姐姐。”
元蘅懒得回应她。
这一举动却惹恼了温占,他怒气冲冲道:“你身为姐姐,不疼爱妹妹也便罢了,如何还能欺负她?”他看看心上人身上单薄朴素的衣裳,再看看元蘅满身华服富贵逼人,只觉得被刺了眼。
元蘅一脸傲气,“这与你何干?”
温占攥紧了拳头,面上怒到青筋凸起,“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写篇文章,好好教教元小姐何为孝悌之道!”
元蘅闻言,用牡丹团扇掩住半张脸,故作惊讶地对身侧人道:“陆与你听见了吗?他说想要教训我?”
陆与点头,一脸严肃道:“我明白了。”
元蘅眨眨眼睛,就见陆与走到温占跟前,而后……一拳头将人给打飞了!
元蘅扇子都忘了摇,她盯着那个撞倒了一排纸扎灯笼的温占,再看看一脸冷漠的陆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爽!太爽了!本小姐重重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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