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陆宁通射箭术还算不错, 十发里, 能有三四发命中四环, 一到两发可中靶心。
简玉纱太久没摸弓箭, 只能十中七八靶心。
但这也足以让陆宁通五体投地。
“恩衍哥, 你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
闵恩衍和简玉纱一起去靶子那边捡箭。
简玉纱将她的箭从靶子上拔出来,说“射箭一共三个要点, 第一姿势要对,第二使力的方式要对,第三心态要稳。”
两人捡了箭, 又往回走, 简玉纱说“你射箭,我来帮你纠正。”
陆宁通默默背下三个要点,走到射箭处, 拉满弓, 搭上箭。
简玉纱拍直陆宁通的背,说“别猫着身子。”又教陆宁通调整了一下捏箭的姿势,在他耳边说“就是射一只箭而已, 别老想着一定要射中,便是不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宁通的箭应声射出,正中靶心。
简玉纱颔首说“很好。”
陆宁通得了简玉纱的肯定,松了口气, 笑着道“我再试试。”
他练了十支箭, 这次有五支中了靶心。
两个人一起去捡箭的时候, 有意数着靶心上羽箭的数量, 简玉纱不过比陆宁通多了三支而已。
陆宁通拿箭的时候,问简玉纱“恩衍哥,歇会儿吗”
简玉纱摇摇头,说“明天的训练规则还不知道怎么样,万一有人百发百中,我拿不到甲等,正式考核的时候要吃亏,我要迅速找回手感。”
陆宁通也不想休息了,他舔了舔发白的唇,说“我陪你。”
简玉纱“嗯”了一声。
俩人一起训练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中间统共才歇息了半个时辰。
今天是陆宁通入营以来,最辛苦最勤奋的一天。
不用说,回帐子的时候,他早腰酸背痛,手脚酸软,腹中饥饿,满脑子都是“吃饭吃饭”。
简玉纱早就习以为常,她端着两人的碗,说“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打饭。”
陆宁通喘了口气儿,从床上爬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走一走兴许还强上一些。”
俩人各自拿着碗,去伙房排队打饭。
刚刚结束训练的点,四队的伙房门口人山人海。
简玉纱和陆宁通正准备找一支队伍排起来,邓壮壮端着饭菜,左顾右盼地走到他们俩身边,低声说“我下午看到正管队和癞皮狗两人不知道在合计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你们小心一点。”
简玉纱冲邓壮壮点头,说“谢了。”
陆宁通眉头皱着。
邓壮壮瞧了他们俩人一眼,便迅速走了。
陆宁通一脸不悦道“恩衍哥,正管队准备使唤癞皮狗做什么”
简玉纱淡然说“无非是些偷鸡摸狗的事,回去把咱们的床铺检查一遍,这几天进进出出的时候,不要落单。”
陆宁通咬牙说“敢陷害我,老子拿银子砸死他们”
简玉纱怪异地看着陆宁通道“你怎么总是和银子过不去”
陆宁通后知后觉地摸着后脑勺“恩衍哥,你是在讲笑话吗”
简玉纱已经大步走到队伍后面开始排队了。
前一世简玉纱打理闵家,不光贴了嫁妆,还要为闵家收入殚精竭虑。
管过家的人,最知道柴米油盐贵,简玉纱不会贪不义之财,但是她很知道银子的重要性。
俩人打了饭回帐子,先把床铺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始吃饭。
他们一人一个小马扎,陆宁通刚吃饱就开始犯嘀咕“床上怎么会没有东西”
简玉纱擦了擦嘴,拿上干净衣服,出去洗澡洗碗洗衣服,陆宁通赶紧跟上。
帐子里人来人往的,癞皮狗不会动手脚,他们洗漱完了回来,简玉纱便穿着干净衣服,系上蒙眼的纱布,在床上躺着养神。
陆宁通辗转反侧,无法定神。
简玉纱听得见陆宁通呼吸声不稳,便说“回忆下午射箭的手感,把属于你自己的经验总结一下。”
陆宁通的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根绳子,他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顺着绳子的方向前行,他开始照着简玉纱说的话回忆下午的射箭过程。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简玉纱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癞皮狗还穿着今天训练时候穿的衣服,朝她扑过去,嘴里大喊着“你还我银子”
简玉纱反应极快,她借着眼底微弱的光,确定了癞皮狗的大致位置,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人踹到对面床铺仰倒。
她扯下纱布,从床上坐起来,陆宁通也睁眼坐着,死死地盯着癞皮狗。
癞皮狗躺在别人床上,揉着胸口“哎哟”直叫,哭道“还我银子,还我银子,那是我的娶媳妇儿的本钱”
陆宁通冷笑道“你下午已经把你媳妇儿输了,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床铺的主人一把扯开癞皮狗,嫌恶道“你他娘都没洗澡就到我床上去,你想死啊”
癞皮狗站在走道中间,捂着胸口继续“唉哟”。
简玉纱打量着癞皮狗,半晌才问道“银子是宁通拿去的,也是宁通分出去的,你找我干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癞皮狗眼神一闪,手还放在胸口处,梗着脖子说“我就找你就是你的错”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简玉纱重新躺下去,这次却没再系蒙眼的纱布。
陆宁通也是一头雾水,他侧躺着,撑脸颊问简玉纱“癞皮狗发什么疯”
简玉纱没说话,在勾心斗角这件事上,男人女人都一样,无非是女人的事儿,显得鸡毛蒜皮一些。
陆宁通见简玉纱不语,便也没再管癞皮狗突如其来的疯癫行为,他喜滋滋笑着问简玉纱“恩衍哥,你刚叫我什么来着你再叫两声,我怎么觉得还怪好听的。”
简玉纱随手砸了一团袜子过去,道“睡觉。”
袜子正好砸到陆宁通的嘴巴,他“噗噗”吐了两声,刚要说臭,拿近闻了两下,说“咦,你拿什么洗的袜子,怎么还有香气”
简玉纱翻身侧躺,背对着陆宁通。
用胰子洗袜子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帐子里准时熄火,累了一天的兵士们老老实实休息,包括癞皮狗也躺在床上睡觉。
次日早晨,简玉纱比戊班的兵士早起半个时辰,抓紧时间去伙房吃了早饭,便赶去了上次的那片沙场。
简玉纱起的很早,但有人比她起的还早,一司二司的十个兵士,早就在沙场站着,个个挺胸抬头,器宇轩昂。
三司和四司的人,还没到,简玉纱是三司四司里,第一个到的兵士。
她走到队伍最末,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
天边渐亮,深蓝的天空晕染出白色的光芒,映照营地,像在沙场上空铺开一幅画卷。
二十个兵士,全部到齐。
秦放从远处的大树下走来,他手里拿着名册,记录下刚才兵士到达的先后顺序和时间。
他沉着脸说“三司四司,除了闵恩衍,全部都比一司二司的人晚到一刻钟怎么,昨天考核过了,就觉得自己很优秀就觉得可以放松警惕这世上比你们勤奋、努力、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秦放眉毛浓黑,生起气来特别凶。
三司四司的兵士,脸上无光,心中惶恐,低眉顺眼,呼吸声都变弱了。
秦放拿着册子,在二十兵士面前走来走去,良久才和颜悦色说“这次训练为期九天,本来是由我教你们骑射,不过来了个更好的教练,所以我还是教近战,骑射改由新的教练教你们,至于你们各自的武器训练,营里安排了相应的教练单独找你们,我就不多说了。”
秦放歇了口气,又说“等级评定,主要由我和骑射教练两人完成,分甲乙丙丁四等,每拿一个甲等,正式考核的时候,可以带二十支箭,乙等十支,丙等五支,丁等三支。每拿一个甲等,可以在自选基础上,多选一样东西。若一个甲等都没有,拿的都是丁等,入林的时候,便只能带六支箭、一个信号弹,和一样自选的东西。在山林里,军资匮乏,你拿越多的资源,胜算便更大,都明白吗”
十九个兵士齐齐道“明白”
简玉纱没应答,根据她对往年考核的了解,她判断入林带太多的东西,是累赘,而且非常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像她这样落单的人,如果拿着丰厚的资源,最容易成为待宰的肥羊。
假如一司二司兵士抱团行动,碰上哪一司,简玉纱都很容易吃大亏。
如果让她选,她会选择简装出行,果真缺军资,抢别人的就行了。
总要有人被淘汰的,被淘汰的人,就是她的移动储物柜。
秦放强调完重点,最后问道“还有异议的,现在提出来。”
简玉纱大声道“报。”
秦放走到简玉纱跟前,平视着她“说。”
简玉纱“如果拿了两个甲等,是不是必须带足四十支箭必须自选两样东西”
秦放眉头紧锁,却还是道“是。”
简玉纱“报,问完了。”
秦放“”
他没明白“闵恩衍”的意思,但莫名察觉出不妥。
秦放没当着众人的面多说什么,只问旁人道“还有没有谁有问题若没问题,就重新编号了。”
二司的兵士提问“等级评定标准是什么”
秦放说“标准自在我心。”
全体兵士“”
说了等于没说。
秦放盯着二司那个兵士,提醒说“说话的时候规矩点,要么说报,要么自称标下。”
后面的话,便是对全体兵士说的“新来的骑射教练人比较讲究,和你们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面,都老实点儿,省得白吃苦头。”
秦放说完,便给兵士重新编号、排队。
这次简玉纱还是九号,一司的五个人,把一二三四五号都占了。
秦放整队完了,嘱咐说“都牢牢记住自己的编号。”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个穿褐红色短打的青年男子,环着手臂慢慢悠悠走过来,若非他着装是营中特有,只看他姿态步伐,竟有两分地痞无赖的样子。
秦放从兵士们的眼睛里发现了骑射教练的到来,他转过身,冲袁烨招手“轮到你了。”
袁烨是威国公府的三郎,自幼便出类拔萃,他今年二十三,比彭行谦大三岁而已,却已经上过数次战场,前几天刚从福建结束任期回来,直接调任幼官舍人营一司一队的队长,暂时负责训练大业未来最优秀的一批将士。
前途无可限量。
袁烨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跟前,他拿过秦放手里的名册,从前往后扫了一眼,除了略看彭行谦一眼,重点将视线停留在九号身上。
他看着“闵恩衍”微微一哂,难掩不屑,随后便挪开目光,又去看别人。
简玉纱面无表情地站着,心跳略有些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营卫里见到故人。
简家与袁家、汪家、彭家都是武将世家,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
其中简家与袁家最熟悉,简玉纱祖父去世的时候,袁家是唯一派人过来吊唁的旧交,还送了银子给简家。
简玉纱对袁家,一直心存感激,只不过威国公府如日中天,而简家家道中落,两家地位天差地别,关系也就淡了。
倒不是袁家瞧不起简家,是简玉纱在祖父死后、嫁人之后,不想被人说成攀附权贵之人,堕了先祖名声,便主动与袁家断交。
即便如此,前一世袁烨在闵家遇到难题的时候,仍旧出手相助,他还跟简玉纱说“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便始终是你哥哥”。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往事历历在目,简玉纱不由自主打量着袁烨的脸,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明明眉目清秀,身材颀长,颇有读书人的模样,左颧骨上一道细长的疤,横在蜜色的皮肤上,却平添几分邪气。
他的眼睛看谁都是带着一丝轻视和冷淡,似乎就没几个人被他放在眼里。
“天之骄子、桀骜不驯”这八个字,配他再合适不过。
简玉纱没想到,会和袁烨以这种方式相遇。
袁烨当然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碰到“闵恩衍”。
他认完了脸,将册子还给秦放。
秦放自觉领着册子退开。
袁烨负手而行,在众兵士面前走来走去,他突然停在三号面前,低头看着对方的鞋说“鞋挺新的,绣工不错,兜鍪将士栩栩如生。”
三号纹丝不动,高声道“报,鞋是我娘给我做的”
袁烨抬头笑了,却很快又敛了笑,右脚狠狠踩在三号的鞋面上,不轻不重地拍着三号兵士的脸颊说“还挺自豪这是在军营,不是在你家后院,别一天到晚你娘你娘的。”
“噗嗤”
八号笑出声,袁烨走到八号跟前,掐着八号的脸,轻皱眉头说“又一个没吃够奶的要不要我去奶子府里给你找个奶娘”
其余兵士更想笑,这回却根本不敢笑。
简玉纱站在旁边,没有任何表情,是一尊合格的石像。
袁烨放开八号之后,走到简玉纱面前,直视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继续往后走。
袁烨一边走,一边朗声说“我是你们的骑射教练,从今天开始,你们在我这里,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你们也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叫我教练就够了,如果要和近战教练加以区分,就叫我骑射教练。我说清楚没有”
他的嗓音经福建的海风吹拂过,沙哑,粗粝,混合着海面的波澜壮阔,给稚嫩的兵士们别样的压迫感。
二十兵士肃然道“清楚了”
“我跟你们第一次在营里见面,不像秦队长那么熟悉你们的能力,所以今天上午先由我检查一下你们的基本能力,以后你们下午的时间属于我,我什么时候到,你们就得什么时候到。没有人可以在我这里迟到,迟到就意味藐视上级,意味着挑衅我我说清楚没有”
“清楚了”
“如果这是在战场,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兵,可这是在营卫,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我的兵。我会拿出看家本领教你们骑射,但是我不会费尽心力扶烂泥上墙。如果你是个被人瞧不起的烂人,请你安心做好烂人,不要找我问为什么不要在我眼前晃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说清楚没”
“清楚了。”
“大声点”
“清楚了”
袁烨交代完他的看重的要点,打了个手势,和秦放一起,把兵士们带去了更开阔的骑射场地。
马厩的后勤兵,已经牵了五匹战马过来,每一匹马的红棕毛都很顺滑漂亮。
袁烨和秦放亲自去检查了马匹,两人对视一眼,袁烨勾唇笑说“今年的战马养的不错。”
秦放说“是我们队一个兵士他爹负责养的,这两年战马考核成绩也都很好。”
袁烨有点儿兴趣,问道“他叫什么”
秦放说“陆宁通,和闵恩衍私交不错。”
袁烨顿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走到二十兵士面前,秦放指挥着二十人成四列,五人一组。
袁烨和第一列的人说“以你们最后入林的骑马需求为标准,只要能正常驾驭战马就行,不用学习其他花哨东西。所以很简单,每个人骑马跑一圈,听哨声行动,上马”
第一列的兵士,迅速上马,动作整齐划一,流畅自然。
袁烨点着头,跟秦放说“这一列还行,有点儿兵样子。”
秦放嘴角悬着浅淡的笑意,说“是还行,不过和咱们那会儿比,还是差了点。”
秦放今年二十五岁,十年前和袁烨是同一批入营的兵士,俩人曾经在一个班里待过,惺惺相惜,关系还不错。
袁烨想起年少的时光,脸色柔和了些许。
秦放看袁烨一眼,问道“今年怎么想着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福建待到三十岁。”
袁烨吹哨命令兵士开始骑马,随即漫不经心地说“回来办点事儿。”
秦放好奇道“你回来才几天就入营了,事儿办妥了”
袁烨摇摇头,眼神冷淡了许多,说“没妥,迟了一步。”
秦放没再细问他的私事儿,“后面怎么打算一直留在幼官舍人营”
袁烨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一司兵士的身影,他目光跟随兵士的背影不断放远,他说“在想,这半年就先这么着吧。”
秦放点点头,没再说闲话,和袁烨一起看着兵士们骑马奔跑。
一司兵士回来后,沙场尘土飞扬。
秦放与袁烨站在黄色的沙土里,抬头看着兵士们,也只有这个时候,将士才会抬着头看兵士,看每一个兵士的下巴,看每一个兵士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看着,就好像看到他们以后也成为将士的样子。
袁烨挥手示意兵士下马,又示意第二批兵士上马。
哨声响,马蹄声起,六号到十号兵士,骑马前奔。
简玉纱用中等水平,和其余四个兵士齐头并进。
袁烨盯着简玉纱的后背,皱起了眉头,他问秦放“这一批兵士里,你最看好哪一个”
秦放也看着简玉纱,他道“就他,你看的那个。”
袁烨拧着眉头问“闵恩衍”
秦放颔首道“他很不错,考核的时候,把红腰带打跪了。”
袁烨眉头舒展不开,他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考核的时候红腰带换了人”
周围空旷,说话不会被人听到,秦放告诉袁烨“是的。但是那人也很不错,闵恩衍能打跪他,可以了。”
袁烨心情复杂,他看着“闵恩衍”和其他几个兵士同时调转马头,步伐没有超出其余几人半步,瞥了秦放一眼,说“你眼光变差了。”
秦放回话道“是你自己说骑马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他就够差不多了。他近战很厉害,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对手。这回评选优秀兵士,他有望拿旗。”
袁烨嗤笑道“拿旗又不是光靠近战能力,考的是综合能力,脑子不好使的人,力大无穷也就是一头大力气的猪。”
秦放笃定道“他不蠢,以后你就知道了。有勇无谋是蠢,有勇有谋就不是蠢。”
袁烨期待道“好,我待会儿看看他射箭怎么样,要是箭都射不好,他一入林就没机会了。”
考核规定,入林之后不可以射人,但是可以射马。
林子深广,没有马匹,光靠两条腿走路,日落西山也未必找得到旗帜在哪里。
沙场上,第二列骑完马,第三列兵士跟着哨声上,最后便是第四列。
直至全部兵士骑完马,重新入列,袁烨才走到兵士面前,让他们去靶场。
还是五人一列,每人十支箭,以靶心为命中率标准。
第一列,命中率皆在六成以上,彭行谦很出挑,中了八支箭。
第二列,命中率皆在四成以上,简玉纱中了四支箭,恰恰垫底儿。
第三列,命中率四成居多,只有一人命中三支。
第四列,命中率三成和四成,一半一半。
袁烨挑眉问秦放“这就是你说的很不错”
秦放“”
他没想到,“闵恩衍”射箭能力居然这么差劲。
袁烨拍拍秦放的肩膀,说“眼睛放敞亮点,别逮住一个优点往死里看,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从来不是他最大的优点,而是他的缺点。”
秦放憋了半天,琢磨起简玉纱在他训话的时候问的问题,将信将疑的开口“我觉得他是装的。”
袁烨看着秦放像看傻子似的,抱臂笑道“怎么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天真。”
秦放越想越觉得这像是“闵恩衍”干得出来的事儿,他肯定道“是真的,他就是装的。”
袁烨没再跟秦放俩争论,他走到兵士面前,同众人说“马骑的都还凑活。训练时间太短,抓重放轻,以后骑马我就不特别训练,觉得需要加强的,自己私下加强,场地随便用,往后每天下午,靶场集合。下午见。”
说罢,他便优哉游哉地走了,和来时没两样。
秦放把兵士们带回沙场,暗暗叹了口气。
有兵士道“报。”
秦放站在沙坑里,低头看着地上的沙,“说。”
兵士问“骑射教练说下午见,到底是什么时辰见。”
秦放看着大家说“以我对你们骑射教练的了解,你们最好吃饱了饭就来。”
兵士们面面相觑,这也太早了。
秦放大致思考完训练方案,便吩咐道“都到沙坑里来,自由挑选对手,一对一。”
大部分兵士迅速找到伙伴,一起走到沙坑里。
秦放看着简玉纱说“你过来。”
简玉纱走过去。
秦放凝视着简玉纱,道“我郑重地问你,你射箭真的那么差吗说实话。”
简玉纱没说谎“不是。”
秦放“那你为什么”
简玉纱“为了最后的胜利。”
秦放“你想轻装上阵”
简玉纱“是的。”
秦放“”
真给他猜中了。
秦放无言以对,往年不是没人这么想过,但没人这么干过,因为少的资源,意味着被动,除非兵士有绝对的取胜能力,否则没兵士有勇气这么做。
秦放很高兴,他真的高兴。
兵者诡道,一个脑子灵活的兵,比死脑筋的兵,要更优秀。
很多战役都是出奇制胜。
秦放相信“闵恩衍”自己有主意,他便不再多说。
简玉纱却还有话想问,她问秦放“秦队长,请问你和骑射教练曾经是同袍吗”
秦放点头,说“我们同一年入营。”
“十年前有优秀兵士评选吗”
“有。”
“你们拿了名次吗”
“拿了。”
“什么名次”
“我第三,他第二,加第一。”
秦放解释说“他是历届以来,唯一一个网罗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人。”
简玉纱点头“好。”
秦放不懂,“什么好”
简玉纱说“我要同时拿第一、第二、第三。”
秦放“”
他又想劝劝这位,把目标放实际一些。
入营这么多年,秦放带过不知道多少个兵士,新兵里,袁烨是他见过个人能力最强、进步最快的兵士,没人比得上袁烨,就目前来看,“闵恩衍”也无法跟袁烨相比。
简玉纱没多说别的,她入了沙坑,和落单的周常力组队。
袁烨和简玉纱的骄傲与生俱来,她感激他最好的方式,便是将更优秀的自己呈现给他看,尽管他不知道是她,但他也一定希望,她嫁的男人还不错。
在无法摆脱困境之前,简玉纱不希望袁烨为她担忧,哪怕是营造出让他安心的假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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