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日报会喜欢搞个大新闻,哈利·波特的穷酸亲戚囚禁了他。
德拉科冷静地审视着哈利离去的背影,并非讥诮或者冷漠,恰恰相反,他鲜有的认真。
远去的男孩不是在说家教严格,不能自由出行。德拉科看得出来,波特在恐惧和悲伤,这本是不会出现在哈利·波特身上的情绪。德拉科从未这么清晰的感觉十一岁是一个瘦弱的年纪,尤其是对一无所知的大难不死的男孩来说。
“你可以想办法买一只猫头鹰,霍格沃茨是允许养猫、蟾蜍和猫头鹰作为宠物的。”
德拉科宽慰的语气干巴巴的,却依旧让哈利重拾希望。
德拉科从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的玻璃窗上看到了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尽管热闹非凡却与他的故事并无干系。他垂下眼,礼貌又绅士地谢过摩金夫人的服务,带着自己的魔法袍预备往魔杖店去。
他穿过人群,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心不在焉地辨识着无关紧要的路人,他微微笑着,任谁看那冷淡又倨傲的目光都不愿贴近几分。
一个穿着魔法袍带着兜帽的小巧身影急匆匆越过德拉科的身侧。
而那个人偶尔抬头的一个动作露出了兜帽下让德拉科极为眼熟而又迷惑的发色。
灿烂的浅金色。
德拉科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转过了身,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那个小巧的身影拐进了一家店边上的巷子里。
那条巷子拐进去只有一个方向,翻倒巷。
他站在入口处,眯着眼打量着尽头的阴暗狭窄,一家卖毒蜡烛的店铺前挂着块旧木头街牌,标着翻倒巷。
那里是阴影中的世界,弯弯曲曲、四通八达,连阳光都无法照进那青石板路里半寸。
几个衣衫褴褛的巫师在阴影里窃窃私语,而那个戴着兜帽的小巧身影已经不见了。
德拉科的眉头轻轻蹙起。
“你的魔杖在召唤你,德拉科·马尔福。”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德拉科猛然转过身,灰蓝色的眸子依旧危险地眯着,流转锐利的微光。
“我们可没有熟悉到能直呼其名,这位小姐。”他冰冰冷冷地说。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马尔福先生。”女孩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兜帽里露出的几缕浅金色的发丝有一种特别的灿烂,而对方的脸几乎都掩没在兜帽下,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唇角带着漂亮的浅笑。
之所以用漂亮这个词是因为德拉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它。
那个弧度完美得漂亮。
“我们也没有熟悉到能允许被跟踪,马尔福先生。”女孩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挑起眉梢,“如果我的好奇令你误解,十分抱歉。”他毫无诚意地说。
“很好,是我过于敏感了。”女孩莞尔一笑,却由于遮去了半张脸而变得有些诡谲,“不过马尔福先生还是去寻找自己的魔杖比较好,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们的魔法界魔杖为什么要别人制作而不是自己制作,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伙伴应该是怎么样的,不是吗?……当然,奥利凡德的魔杖水平也不算低。”她慢吞吞地说着,与他错身而过。
“没有魔杖,就该收好好奇心,马尔福先生。”女孩低低的声音如同蛇的嘶嘶声,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因为弱小被误杀,我可不会道歉的。”
低声的笑天真而残忍,叫人四肢发寒。
德拉科神色忽而变得冷漠又麻木,像是一副冰冷的面具与他的脸严丝合缝,“感谢你这一次的慈悲,小姐。”他讥诮又尖刻地说。
“不用客气。”女孩甜蜜又冰冷地低笑。
而随着这声冷笑,一个阴冷的嘶嘶的声音从脚底心蹿进骨头,一路爬到脑后,脊柱因为发凉而紧绷,那是记忆里黑魔王的声音。他在念咒,钻心剜骨,他在惩罚,跪在地上的是他那高傲的父亲。
他会死的,一个冷静的声音提醒德拉科。
德拉科的意识被这个声音狠狠揪住,丢了回来。
他察看四周,早已没有那个女孩的踪影。德拉科眉梢隐晦地动了动,确认自己没能从那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兜帽下辨认出女孩的身份。
似乎他见到那个女孩只是一个错觉。
“德拉科?”
“父亲。”德拉科坦然地转过身,目光对上正审视着他的卢修斯。
卢修斯淡然地点了点头,“你母亲应该已经先去奥利凡德的魔杖店了。”
“是的,父亲,我正要前去。”德拉科跟随在卢修斯身侧。
第一根魔杖的选取是极为慎重的事,它可能代表着一位巫师今后又怎么样的成就。
纳西莎显然要为他亲爱的儿子找到最棒的魔杖:首先是要和奥利凡德申明,剔除掉承受不了强大魔力的魔杖;其次是,奥利凡德得先清理出一部分魔杖作为德拉科到时候挑选魔杖时的试用魔杖。
任何一个马尔福都不想在那个积灰的小魔杖店里呆很久,哪怕是为了最重要的魔杖,但纳西莎为德拉科付出了所有的耐心。
“德拉科,你有心事?”卢修斯神色平淡而倨傲,却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德拉科神色无异,“心事?”
他平静又疑惑地抬起脸,“噢父亲,关于一年级我确实有一些心事。”
他的父亲,一位马尔福,一位斯莱特林,他愿意用一切赞美的语气去形容父亲的傲慢自大、邪恶精明。和父亲装蒜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就像是巨怪假装自己是一个小可爱一样辣眼睛。尽管他的父亲深爱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计较一些小小的谎言。
而这位精明的父亲如今把控着马尔福家族这艘大船,并即将带着它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触礁沉没。分明是如此奸诈狡猾的、左右逢源的父亲,竟然也会看走了眼,臣服于一个血腥残暴的疯子,押上了马尔福的一切。就像一个小丑,最终证明历史传奇都是邪不胜正的,只有爱和正义才是正确的结局。
可德拉科不敢嘲笑他的父亲,就算是他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能战胜黑魔王。甚至在德拉科看来十七岁的哈利·波特远称不上一个强大的巫师,顶多有点小天分。
德拉科跟随着卢修斯,面具般标准的面容下是神游天外的冰冷想法。
但不可置信又能如何,这是事实。这个念头足以让他面色阴郁。
而更糟糕的是,他的父亲进了阿兹卡班,当然了,他父亲是一个邪恶的巫师,正如红发韦斯莱所说,那里才是一个邪恶巫师该去的地方。但卢修斯不是战后去的,得多亏他死在战场里,免去了这些折磨换得了最后的体面不是吗,德拉科冰冷地想。
不过那时他是为此事恨过哈利·波特。
那时的伏地魔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从羡慕、期待成为一个食死徒到对此绝望他用了一整年的时间,那期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对就是那些该死的情绪,焦虑、紧张、绝望、恐惧全部淹没了他,包围着他、嘲笑着他。
食死徒纯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而不断杀人、引起战争,而伏地魔也不是他心目中能够带领黑巫师走向辉煌的领导者。
这便是用血换来的教训,而他与他愚蠢的父亲竟然妄图发战争财,凭借一场□□翻身成为魔法界的首席家族。
没有比战争更可怕更扭曲人的东西,它不会照任何人的想法如约地达到目的,只会变得越发不可控制,就像一只巨兽。
德拉科甚至怀疑杀过无数人的自己已经算不上一个拥有完整灵魂的人了。他一闭上眼就能想起那些生命在耳边消逝的声音,梦里轮回千百遍。
当然,父亲受尽黑魔王折磨的面容也在他梦里辗转千百回,叫他惊恐,令他尖叫,一百遍一千遍地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选错道路。
德拉科又想起那个金发的女孩。
那是谁?他听见冰冷的低问。
一个新人物。另一个声音百无聊赖地说。
那是谁?他听见这声音不厌其烦地问。
不知道。他自己作答。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他阴郁地想,那像是一条蛰伏在黑暗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时刻准备着给他致命一击,而他竟然不知道她是谁!
“如果你实在对霍格沃茨有所疑惑,明晚我们可以请西弗勒斯共进晚宴,我想他很乐意告诉你……”卢修斯的话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精神拽回到对角巷的大街上来。
“哦不用了,父亲,那太过麻烦了,我记得教授向来不喜欢一切共进晚宴的场所。”德拉科说。
卢修斯的眉毛动了一下,最终说:“你说的不错。”
他又眯起眼取笑了一声,“你对学校适应的很快,德拉科。”
德拉科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他本该一如平常称呼斯内普先生。但他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感谢你的肯定,父亲,我想我有些兴奋过度了。”
“这是自然的。”卢修斯说。
“不过,父亲,”德拉科说,“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你知道,我今年入学势必会遇到的。
卢修斯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一些,垂下眼,示意自己在听。
“那位哈利·波特,今年也入学了。”德拉科的语气是一种佯装的不在意,极其小心的把握了该有的尺度。
卢修斯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但他保持了自己倨傲冷漠的神情,“德拉科,现在所有人都把他看做赶跑了魔头的英雄。”尽管他们拐到了没有人的小巷子,他的声音依旧很轻。
“所以?”德拉科稍稍抬起眼,对上他父亲冰冷的淡灰色的眼眸。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他的,这也是你第一次提起他——德拉科,”卢修斯的眸子里似有狂风暴雨,那一瞬间他像是考虑了很多,“他被当做传奇写进了魔法界的历史里,你从小看着、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不管你是对他好奇也好,讨厌也好,你不装作喜欢他是不明智的。”
狡猾的马尔福。
德拉科唇角微微挑起,又自然地放平,似乎不太高兴道,“我以为,父亲,你会有所倾向。”
马尔福这棵墙头草向来是那边风大,顺哪边势跑。
“还不是时候,德拉科。”卢修斯看了一眼德拉科,不紧不慢地说,“收起你的好奇心和抗拒,并在时候到来前和他保持矜持的交情。”
德拉科没有应话。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卢修斯提醒。
“如果他看得懂眼色的话。”德拉科终于傲慢地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制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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