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最终在四个学院中选择了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只剩下一片欢呼声,韦斯莱双子在大喊:“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那模样,就像是得到了埋葬在海的尽头的宝藏,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德拉科对此哼之以鼻,谁都不会允许波特有另一个选择,大难不死的男孩,击退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的波特,当然应该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人们不能接受一个鲁直忠诚、不畏艰辛的赫奇帕奇波特,尽管历史上赫奇帕奇出了不少杰出、强大的巫师,比如神奇动物的世界权威,纽特·斯卡曼;人们也不能接受一个睿智精明、博学多识的拉文克劳波特,尽管大多数伟大的巫师发明家和革新者都是出自拉文克劳;斯莱特林更不必说,那可是黑巫师的巢穴,是黑魔王的大本营。
只有格兰芬多。当然只有格兰芬多波特,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
勇敢是他们的代名词,正义是他们的头顶桂冠。
就像德拉科·马尔福必须是个斯莱特林。
德拉科单手托腮,懒洋洋地瞧着跑到格兰芬多长桌边上的哈利,那翠绿的眼睛简直像是宝石。
可惜了他父亲卢修斯的一些小期望。
不得不说父亲也有天真的时候,打败黑魔王的巫师应该是一个更为强大的巫师,但那不一定是黑巫师。父亲让他与哈利·波特保持矜持的来往,企图将波特那长满曼德拉草、每一根草叶都写着正义无敌的脑子糊弄得晕头转向,弄到他们阵营里继任黑魔王后成为新的领导……虽然这个RGP游戏设定实在有趣,但显然不合正义必胜的游戏逻辑。
“……最后,我必须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邓布利多像是严肃又像是玩笑一般申明了最后一句话。
格兰芬多的长桌那里传来零星的笑声。
四楼?
德拉科在这场开学宴结束的前几秒,拽回了自己游离的思绪,同时他听到了下一句话。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邓布利多大声说。
哦还有这个环节,德拉科牵动僵掉的嘴角。果不其然看到邓布利多将魔杖轻轻一弹,魔杖中就飘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高高的餐桌上空像蛇一样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里,他听到了餐厅里群魔乱舞般的歌声。
最出众的选手是韦斯莱双子,用葬礼进行曲演唱校歌,联想未来的战争岁月,这就像是预言的开端。
他念了一遍歌词,看着礼堂里的纵情笑闹的所有人。
这一年,这个礼堂里如此欢腾的所有巫师,四年后、七年后、十年后存活屈指可数。
双子缺了一角、格兰芬多牺牲无数,斯莱特林一半以上阵亡,赫奇帕奇失去了他们最优秀的学生领导塞德里克;教师席上没有了伟大又惹人厌烦的邓布利多校长,也没有了有着油腻腻黑发、脸跟熬坏了的魔药一样的斯内普教授;甚至所有存活下来的人,多数在十年后得了战争创伤……这就是战争,残忍、罪恶。
“不是所有人都能圆满的,圣人波特,这不是你的剧本。”
“我当然知道,马尔福,但这也不是圣人的剧本。”
“不然?”
“……我只是有那样的希望而已。我们参与战争不是为了获得胜利,而是为了有朝一日美好的活着。”
德拉科瞧着满脸兴奋的小波特在人群堆里天真又好奇的目光,露出半个微笑,冷淡又虚假。
他随着所有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先是从大理石阶梯下去,来到迷宫式的地下教室入口,穿过长长楼梯,东绕西绕终于抵达了一道空荡荡、湿漉漉的石墙。口令让隐藏在石墙里的一道石门徐徐敞开,露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真面目。
那只是一间狭长、低矮的地下室,墙壁和天花板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圆圆的,泛着绿光的灯被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在他们前面的一座雕刻精美的壁炉台下,噼噼啪啪地燃着一堆火,四周是雕花的椅子,沿着墙边摆成一圈圈环形。
除却一年级新生和斯莱特林的级长,其他斯莱特林在进入休息室之后都陆陆续续从一左一右两个甬道男女分行往自己寝室走去了。新生们纷纷在雕花椅子上落座,由六年级的级长为代表走上前优雅地行以一礼,当然不是七年级,七年级在准备N.E.W.Ts(终极巫师测试),而五年级在准备O.W.Ls(普通巫师等级测试)。只有六年级的级长有空闲□□新生小可爱们。
“欢迎各位,斯莱特林的新生们。”男级长微笑着说,“很高兴能够代表斯莱特林学院欢迎各位,首先为大家选择了斯莱特林而鼓掌,相信各位会在未来七年中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和荣耀。”
“但同样,请大家记住身为斯莱特林的矜持,”女级长略显严肃,唇角的笑容傲慢而冷冽,“斯莱特林不介意你违反任何规定,但是不允许留下无法处理的尾巴。”
“相信各位会有自知自明,无论做什么,不要忘记你是个斯莱特林。”男级长配合着说。
“现在两人一组自由组合,请尽量以男女搭配,当然并不强制,作为未来七年的学习合作搭档。”
一年级新生们相互间对视了几眼。
德拉科注意到潘西·帕金森把目光直溜溜地放到他身上,但更快的,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德拉科挑起眉稍,与托着腮的琉莉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她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但从她的口型,德拉科读出了那句话。
——选我,或者,死。
真是直接的威胁,德拉科笑。
与此同时,西奥多·诺特邀请潘西·帕金森成为搭档,布雷斯和莉拉一组,高尔和克拉布显然就是一组。德拉科在潘西望来的犹豫目光里保持了沉默。
琉莉没有杀意,也未必想要和他一组,可她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但是德拉科对同组没有异议,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跟一个来历不明的新人物牵扯在一起一定麻烦不断,他理想的搭档是布雷斯。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瞧着那头的潘西·帕金森露出失望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潘西尖酸刻薄、飞扬跋扈,是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也是彻头彻尾的纯血论支持者。尽管她没有被烙印黑魔印记,却一直积极于参加食死徒的活动,尤其是那三年的血统战争。同时,她是对于德拉科转移阵营最无法接受的,或许因为她本认为他们是朋友,甚至是一对儿。
身为敌人,潘西·帕金森最后当然死了。
只是好笑的是,潘西·帕金森是替他死去的,保护了一个敌人。
这一年,他没必要和她再有所牵扯,显然多余的感情会成为夺取战争胜利果实的负累,潘西不值得利用,尽管她或许会救他的命。
“在你们寻找寝室之前,请记得带走你们的课表和霍格沃茨必要路线地图。明天开始会有二年级来带领你们,一个二年级负责一组,一个月后进行一年级首席选举。”级长最后说了一件事,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会议,“愿各位今夜好梦,斯莱特林们。”
所有人都站起来,领了自己的那份课表和地图去找自己的寝室。
夜深。
德拉科把写好的家书系在马尔福家的专用猫头鹰腿上,将它放了出去。
他眯起眼,注意凉风习习的夜色中一只雪枭飞了过来,看来一整日的兴奋旅程并没有耗尽我们的小朋友全部的精力。德拉科考虑了几秒还是伸出手,任由那只雪枭站在他的手臂上,傲慢又可爱的伸出一条腿。
只用了几秒,他解下了那只雪枭腿上绑着的信件,随手给它为了一点猫头鹰的饲料。
那只雪枭很习惯得到的饲料奖励,叼着饲料飞走了。
德拉科从容地坐回到桌子边上来,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浴室。斯莱特林的学生数量一向不多,所以不同于格兰芬多的五人一寝,斯莱特林是双人寝居多。而他的室友,布雷斯就在浴室里。
他扯了扯自己的睡衣,打开了那封信。
布雷斯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略带倾斜的棕眸,神色冷淡地站在浴室门口打量着德拉科坐在桌子前写什么的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这是一个足以让他冷哼的名字,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一个贵族少爷,当然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名字是让他不冷哼的,哪怕是哈利·波特,哪怕是伏地魔。
但是这个马尔福少爷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马尔福家族的人都秉承着孔雀式的狂妄自大。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布雷斯发觉德拉科扬着眉毛扭头看他。
尽管有几分尴尬,布雷斯扬起一个冷淡傲慢的笑容,礼节性地说:“晚安,马尔福先生。”
“晚安。”德拉科释放了相对友好的信息,看着布雷斯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拉上银绿色的床幔。他耸了耸肩,伸手将桌上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收起来,同时捡起了桌上的魔杖。
毫无预兆地,德拉科的魔杖随着他一个转身抵上了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开学第一天夜袭男寝?迪洛小姐好教养。”他轻佻地说。
德拉科的魔杖抵着琉莉的脖颈,语速不快也不慢,神色好似满不在乎,目光却冰冷又尖锐,“还是说,如此美好的夜晚,迪洛小姐另有指教?“
琉莉笑眯眯地瞧着德拉科,轻轻一个响指,静音咒落在布雷斯的床上。
漂亮。德拉科忍耐住吹口哨称赞这种没有教养的举动。
德拉科敢自负的说他的魔力远比十一岁的小巫师要强太多,但他依旧受到了年龄的限制,可在琉莉身上他却看到了远超想象的不可能。她隐匿了自己身上的魔法气息,魔压也收敛得干干净净,但事实上,她的魔力深不可测。
不过这不能说明她是如何在大半夜闯进男生宿舍,魔力强大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霍格沃茨的防卫系统如果这么弱,它就不足以被称作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
“没有指教,我只是来瞧瞧。”琉莉笑眯眯地说,仿佛在自家后院闲逛。
德拉科审视着她。
相对应的,琉莉也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如若实质,但意味不明,“你似乎有什么计划,马尔福先生。”她忽的粲然一笑,稍稍凑近他,也不管他抵在她脖颈的魔杖,十分温柔地说:“说实话我十分担心,你要是将命玩脱了该怎么是好,马尔福先生。”琉莉的深色眸子里划过深紫色的光晕,格外漂亮也格外诡谲,而清冷的低语如若嘶嘶蛇声。
蛇语,让他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
“您多虑了,我十分惜命。”德拉科平板地说,可脊背却不受控制地绷紧。
琉莉突然伸出手。
德拉科在全身僵硬中遏制了自己念咒的欲望。
“那就好。”琉莉将一个挂坠挂在他脖子上,像是情人低语,“但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不要犹豫,要知道再强力的魔咒都会因为犹豫而失败,马尔福先生。”她像是好心的导师,温柔又无情地指点着德拉科,那双深紫色的光晕更加明显,带上了些许森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否则你的杀意会让你迈向死神。”
她想杀了他。
她在控制自己的杀意,她在忍耐。但是这股杀意直白得可怕,像锥子直戳他的脑门。
德拉科听见冷静的评估声从高高在上的地方响起。
“你的死亡会给人带来困扰,马尔福先生,希望你能如你所言足够惜命。”
而终于如他所料的,她忍住了,并退开一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德拉科的魔杖杖尖,手上依旧是那双引人注目的黑手套,“期待你下次更为果断的表现。”她好像有些困扰地偏了偏头,“你真是……令人遗憾的孱弱。”
“……令您失望了,真是遗憾。”德拉科尖刻地说。
话虽如此,德拉科感觉到向来游刃有余的自己正在这个女孩近距离审视下,渐渐崩裂。不合时宜的愤怒占领了他的脑子,让他想要竖起所有的尖刺冰冷反击,而不是像面对哈利那样步步为营、精心哄骗。这种可笑的状态就像是孩童在巨人面前挥舞手臂,色厉内荏地挑衅,正如眼前这个女孩所说的那么孱弱。
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德拉科。
太糟了,让人想要拔出魔杖毁灭一切。可他做不到。
恐惧,焦虑,不安,像是浪潮淹没了他。
卢修斯曾多次耳提面命地警告他,不要暴露这些致命的情绪。你做不到的,德拉科。他总是听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声音疏离又冰冷地嘲讽他。
因为弱小,因为无法反抗,因为亲眼所见的深不可测。这些思绪像是强力胶黏在他的脑后跟,让人禁不住自问自己的弱小,也忍不住遵从父亲的意思屈服于更强大的人。
德拉科平静地看着琉莉离去,转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爬上了床。在入睡前一秒,他还是拎起了琉莉挂在他身上的挂坠盒,金色的,而且颇沉,随即德拉科意外地在那上面找到了斯莱特林的标志。
这让他不得不坐直了身,细细端详这个挂坠盒。
斯莱特林的标志的东西。
这种仿制品是很多的,马尔福家里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东西。德拉科冷静地想。据说是在黑魔王刚刚崛起的时候,成为各食死徒的时尚和流行的一个必备物件。因为伏地魔也有一个,伟大的斯莱特林家族的遗物。
这可要比他家里那个要精致多了。
精致得不像个仿制品。
德拉科的手指不受控制得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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