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但是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位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最强大的白巫师此刻并没有睡觉,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他宽敞的、圆形的、闪闪发亮的、摆满了银器的办公室里,坐在他的桌子前若有所思。
壁炉里的柴火安静地燃烧着,轻轻发出刺刺拉拉的脆响。
“邓布利多,这么晚不睡觉显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校长办公室里的肖像画先说话了,听语气也不是特别高兴。
这些挂在校长办公室的肖像画都是历代的霍格沃茨校长。
“不如说的直接点,你这是影响我们休息,邓布利多。”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毫不在意自己用不怎么好听的词语,他是这些肖像画中唯一一位来自斯莱特林的校长。
“很抱歉。”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这确实是该休息的时间了。”他笑眯眯地对众肖像画说。
“你看起来很困扰,邓布利多。”一位女士肖像画的帘子打开了,倒是善解人意地询问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
“看来这几天你受了很大的触动。”阿芒多·迪佩特的肖像画帘子也拉开了,他是一位瘦弱但是性情温和的校长,正是邓布利多的前一任校长,“上一次你忘记时间地沉思是十年前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牺牲的时候了,邓布利多,就连汤姆·里德尔青年时回来霍格沃茨试图求得一个教职的席位那一次,你也并没有如此困扰。”
邓布利多擦着眼镜,他的眼底是冷静的,闪烁着微光,并没有说话。
“如果我没记错,波特家的孩子今年十一岁,已经入学了。”那位端庄的女士说。
“是的,”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微笑,慈祥亲切,“是个很好的孩子。”他这么说,“哈利是个很好的孩子,真诚,善良,勇敢,继承了他父母的良好品质。”
他对哈利的评价很高。
想到这里的时候,邓布利多的思绪停顿了片刻。
他想起了哈利那双碧绿的眼睛,隐隐打着光晕,执着而坚定。
“还有那几个孩子,他的朋友,也是很好的孩子,韦斯莱家的还有格兰芬多的母狮子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像是在赞美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才是他们第一年入学,邓布利多。”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哼了一声,轻蔑地说。
“但是品质从小时候总能看出些许的,菲尼亚斯,多数时间这些是建立信任的依据。”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说着,他站起身,熄了灯。
但是邓布利多并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望着深重的夜色站了许久。
“格兰芬多式的头脑。”菲尼亚斯嘲讽了一句,刷的合上了帘子。
“你看起来并不是被这些所困惑,邓布利多,显然你很相信那几个格兰芬多的孩子。”迪佩特疑惑地开口。
“或许应该纠正一点,迪佩特。”邓布利多往窗口走了两步,“就像那三个孩子说的一样,以怀疑的角度去看,就会形成怀疑,我也相信斯莱特林的孩子。”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安静而小声。
“哈利那个孩子有很强的敏锐力,迪佩特,如果没有这一切……”
“世界的未来是该交给年轻人的……”
夜风吹着校长办公室桌上那些翻开的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但是风却很轻。
与此同时,校医院里。
德拉科没睡。
他已经睡了两个星期,并不能再这个夜晚捕捉到丝毫困意。
他的母亲以三个不赞同的眼神封杀了他所有想出院的请求。所以德拉科并没有获得出狱——哦不——是离开满是魔药味道的校医院。
你让她伤心了,这时候最好听话。德拉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德拉科必须呆在校医院等待他的父母安排好的那位治疗师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检查过他的身体健康,确定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完好无损,之后,他才能离开校医院。
附加一句,他又在校医院呆了三天。
这让人不能忍受。
你得忍着。他遵从了这个命令。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天气转冷,所有人都换上了更厚实的衣服,尽管有保暖咒,但顺应季节换装也是一种乐趣。
德拉科盘腿坐在病床上,手中把玩着那个挂在他脖子上的挂坠盒。
他隐约察觉到一些问题所在,换句话说,他察觉到那个新人物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更加不明不白。德拉科能记得昏迷前的事,两个半星期前那个万圣节前夕,巨怪是如何攻击,他是如何反击救人,如何被两只巨乖夹击,以及那一刻手脚痉挛抽搐的感觉,魔力在自己身体里失控,死命地乱窜。是他情急之下用了一个无声无杖咒,这是魔力暴动的根源,也是他自己的错误,莽撞,简直愚蠢透顶。
三天前的白天,邓布利多来探望过他。
来自邓布利多的试探总会有的。德拉科心不在焉地想,并且心知自己有所准备。
如他所料,只有邓布利多,但也推翻了他的预计,那双藏在半月眼镜后的蓝色眼睛并没有锐利,能审视灵魂、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他温和、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慈爱就像自己是他的孙辈,真令人恶心,但德拉科得到了这个结论。
邓布利多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一些当时的情况。
不用说,德拉科警惕地保留了他的回答,谨慎小心地观察着邓布利多。这是他应该做的,像任何一个对邓布利多警惕的斯莱特了一样。
他没有用魔杖,闪回咒不会暴露任何事。
邓布利多只是友好地同他开起了一些无聊的小玩笑,并说下次来探望他时会给他带糖果,就像是对待救世主那个单纯好骗的格兰芬多狮子用的招数。
“哈利他们很高兴你已经苏醒了,但是处于你需要安静的休息环境,我建议他们过两天再来看望你,希望你不会生气,小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望着他的眼睛,蓝眼睛真诚而坦然,就像波特的眼睛,期待、明亮、赤诚、真挚。
德拉科的目光微微闪烁,像是在动摇,又很快归于平静。
“德拉科,亲爱的。”
他的母亲紧紧抓着他的手,面色苍白。
“邓布利多不至于要害你,但是他也做不到保证你的安全,他不会像关注他的救世主那样关注你。一个格兰芬多——亲爱的,那是一个格兰芬多——而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当然,他们也拜托我先来表达感谢。”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事实上,他们还拜托我将一些祝愿你早日康复的小礼物带给你。”他指了指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些零食和花,“也正是他们让我这个老人家心生惭愧,来探望病人,我竟然没有想到应该给小马尔福先生带一些小礼物。”说到这里邓布利多还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也是和他们一样由衷地希望小马尔福先生能尽快回到大家身边来。”
随后这个白发苍苍、有着长长的胡子、行为个性上甚至有点疯疯癫癫的老人便离去了,带来了善意的探视,轻松离去。
不用太过在意,格兰芬多擅于且热爱做这些,搅乱别人的脑子,毁灭别人的既定认知。一个声音轻蔑而又冰冷地说。
一旦你陷入了对他们的思考,就彻底掉入了他们的步调。德拉科缓缓地想,眉头渐渐松开,手中还是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挂坠盒。
银绿色的光芒。
德拉科记得这个,颜色很漂亮,他再一次重复回想了那一天,就像是把记忆从脑子里平静地抽出来,搁在冥想盆里,客观而又理智地查阅着。
他吸引了两个巨怪的注意力,随后打算给自己一个铁甲咒,可是魔力失控、手脚抽搐;紧接着是两个大木棍朝着他挥来,哈利·波特给其中一个巨怪的大木棍下了漂浮咒,它朝着巨怪砸了过去;另一个巨怪的大木棍迎面砸来,就在离他紧紧几英寸的地方像是戳中了弹簧一样被用力甩了出去,砸中了它的主人巨怪,一起飞了出去。
全部过程。
与别人所知不同的是,他感受到了来自挂坠盒的强烈魔力波动。那是保护。
被巨怪攻击而他陷入魔力暴动的那一刻,是他手上这个东西,这个疑似斯莱特林继承之物的挂坠盒,闪烁的银绿色光芒,保护了他。
德拉科冷静又迷惑地想,这信息都代表着琉莉·迪洛特意在开学第一天特意交给他这个挂坠盒,是在保护他。可她本人想杀了他。
真有意思,她不允许他的死亡。德拉科尖刻地低笑了一声,她想杀了他,可她不允许。
“你的死亡会给人带来困扰,马尔福先生,希望你能如你所言足够惜命。”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秘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这真是让人不安心的结论。
那个新人物任性肆意得让人困扰,又充满未知,就像是这段熟知的旅程里一个全然意外的挑战。
德拉科轻轻摇晃着那个斯莱特林挂坠盒。
“总是这么大意不是什么好习惯,德拉科·马尔福。”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中更加像是蛇的嘶嘶声,玩味、又好似愤怒。
德拉科几乎是同时握住魔杖,目光落在对面。
琉莉的身影渐渐地在黑夜中浮现,就坐在他床尾的铁栏杆上。
她偏了偏头瞧着德拉科,像是在观察他,但是并非好奇,唇角的微笑依旧完美地让人无法挑剔。紧接着她凑近了德拉科,鼻尖微动,像是在闻什么,“德拉科·马尔福,你似乎……”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盯着德拉科的淡眸,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
德拉科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森冷。
“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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