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判断题Testthirty

小说:[HP]CHOICE选择 作者:洛安之
    【当你对生活的遭遇感到不公与痛苦,那就站起来、去征服它。】

    “所以小马尔福先生替你承受了那个魔咒是吗?”

    壁炉的噼啪声细微得难以引起注意,而邓布利多坐在桌边,架在弯鼻子上的眼镜微微闪烁,露出了他那双平和却深邃的蓝眼睛。

    他注视着哈利,声音很轻,进一步确认:“如你所说,哈利,小马尔福先生失明了,对吗?”

    哈利攥紧了拳头,无声地、痛苦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又飞快地扬起脸,“邓布利多先生——”他难以克制话语里的情绪,内心绝望的黑洞正在吞噬他,“请求你——我——”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邓布利多叹息,他将目光扫向四周,他们沉默地埋着头,无论是赫敏还是罗恩,又或者韦斯莱双子以及难得不说些昏话的西里斯。“我很抱歉。”邓布利多小声地说。

    “先生——!”哈利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克制自己,等西里斯通知邓布利多到来,并在邓布利多面前尽量简短而详细地讲述发生的一切,但并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不是——!

    哈利的脸上出现了愤怒与不甘,这是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都不曾出现的神色。

    “如果小马尔福先生在马尔福庄园里,我们恐怕不能够插手。”邓布利多说,“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在担心小马尔福先生,他的勇气与忠诚令人敬佩,也值得我们冒险。”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话的转折。

    “但是现在的状况与原来不同了。”邓布利多严肃地说。

    “因为神秘人……”赫敏喃喃地说。

    “是的,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给了赫敏一个赞赏的短暂微笑,神色也更加肃穆,这世上已经少有能让邓布利多如此严谨肃穆的事了,“伏地魔复活了,虽然大部分人认为这种事不应该告诉你们这些刚刚十三岁的孩子,但是我想你们也是要面对这一切的当事人。”他双手交叠,每句话都诚恳有力,“我想你们多多少少了解马尔福家的立场。”

    “他们原来是伏地魔的走狗。”罗恩恨恨地说。

    邓布利多吃惊地瞧了一眼罗恩,为他话语中出现的名字,为他精准的用词。

    “是的,原来。”他微笑起来,任谁都看得出他神情里的赞扬与认同,“我们亲眼见证了伏地魔归来,他接下来的行动无法预测,但是召集食死徒——他过去的所有仆人,重新获得他们的支持与拥护恐怕是首要的事。”

    “可是德拉科并不是——”哈利激动地说,被韦斯莱双子按住了肩膀,让他坐回位置。

    “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恶巫师。”弗雷德叹气。

    “名声险恶,也是伏地魔的食死徒里相当有名的一个。”乔治接上了弗雷德的话,“哈利,我们都知道德拉科不是。”

    “然而如今的形势却让我们不得不对马尔福家族的立场小心谨慎。”弗雷德说。

    “那么救出德拉科·马尔福不是刻不容缓的事吗?!”罗恩迫切地说。

    众人的目光叫罗恩的面颊微微发热,这话出自他的口中让人意想不到。

    “我是说真的,如果他不是一个食死徒,而他的父亲是,他真的不会被他父亲第一个献给伏地魔——?”罗恩窘迫地解释起来,“而且他还收了那么重的伤……”

    “在这点上,我倒是对马尔福先生有很大的信心。”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每个孩子对巫师家庭来说都是宝贵的,不仅是夫妻之间的结晶,还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与未来,哪怕是马尔福先生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且在这方面他与我们也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那种家伙——”西里斯并不赞成邓布利多的话,“他可是彻头彻尾的食死徒,把自己的孩子献给黑魔王是他们的荣耀。”布莱克家庭曾经多么渴望他能够成为这样的人。

    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应和他。

    所有人都知道邓布利多所指的是蛇怪事件里德拉科所做的一切,而卢修斯显然也明白他的儿子做了什么。

    “那么他有可能转换阵营吗?先生。”赫敏小声地问,“如果他们家转换了立场,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我们在这里每分每秒的煎熬都可能是在错过德拉科最佳的治疗时间不是吗……”她的眼眶还有些红,为所发生的一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卢娜伸出手拍了拍赫敏的背。

    大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可能的。”西里斯冷酷地说。

    他了解卢修斯·马尔福,也不相信邪恶的人不会迷途知返,这种人跟本就没有什么良知,不会忏悔自己的错误,更不会被真情感悟,否则……否则他的挚友也不会被朋友背叛而死。西里斯闭了闭眼,指甲扣进肉里,十多年了,虫尾巴根本就没有忏悔之心,甚至到了今日还狡辩自己并没有背叛。他不相信这些人,西里斯近乎狂怒地想,可他没有忘记他与那个小马尔福的交易,还有那个异想天开的第三方。

    “但是这不能成为我们放弃德拉科的理由!”哈利尖锐地说。

    西里斯茫然地从哈利的面容上看到了詹姆的影子。

    “布莱克不能成为我们友谊的障碍,西里斯。”他恍惚听见了很多年前的声音,他是黑巫师家族里叛逃而出的布莱克。

    “西弗勒斯已经前往马尔福庄园。”邓布利多终于说。

    “……斯内普——教授?”哈利茫然地眨了眨眼。

    “西弗勒斯·斯内普?!”西里斯大叫起来,“那个邪恶的混蛋——?你怎么能相信他,他绝对是伏地魔的一条狗——”

    “是的,他与马尔福家有点交情,在了解一切状况后,我已经安排他去看看小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责怪地看了一眼西里斯,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安排,他永远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那位教授,“西里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相信你对这一点深有体会,那么他既然已经转到正确的路上,就应该值得我们信任。”他的言辞温和又严厉。

    “……”

    西里斯张大了嘴刚想反驳,却被邓布利多的话堵在喉咙里。

    “那么德拉科……?”哈利小心翼翼地问。

    “至今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我们只能期望这就是最好的消息。”邓布利多回答,事实上连他也没有万分的把握,毕竟那个魔咒不像是能够靠治疗解决的东西,这也是他迟迟不愿透露安排了斯内普前往马尔福庄园的原因。

    他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哈利想到回去马尔福庄园的多比,也一样没有消息,这让他无端地害怕起来。

    “这是我最害怕的状况,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落在每个人身上的目光犀利而慈祥,“经过这一次,我希望你们了解一个事实——我关心你们每个人,也担忧着你们擅自行动可能遭遇的一切,我选择让小马尔福先生呆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希望能够制止你们。我想我不应该低估小马尔福先生的聪慧,最不幸的是,他遭遇了我最糟糕的假设。”

    他恳切地对每个人说,月牙形的眼镜下所展露情绪的眼睛是睿智更是真诚,“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们有时候的抉择,我并不是小觑你们或者把你们当做不成熟的孩子,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事,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而意外失去你们每个人都是糟糕的损失,是让人心痛的悲剧。”

    “可是那道魔咒本来应该射中我。”哈利咬住了唇,把提高的嗓音压了下去。

    本来他才是应该遭受苦难的人,他才是那个错误。

    邓布利多静静地注视着哈利,“苦难的降临往往不给我们选择的机会,但是……”

    “……”哈利闭上眼,不敢说话。

    他想起了很多东西,死去的麻瓜,中咒的德拉科,鲜血淋漓的比迪……这些都在他的生命力刻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记,一遍遍地提醒他。

    哈利垂着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推门声响起来并打断了他。

    那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扭过头去。

    “……看来你们在进行不便打扰的座谈会?”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铂金短发,还有熟悉的淡眸以及嘴角扬起的笑容,德拉科双手抱胸靠在门口,安然无恙地冲他们挑起了眉梢,而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正在遭受苦难的模样,“我来的不是时候?”

    ………………

    …………!?

    房间里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张大了嘴,似乎这是他们想象中最期待的一个梦。

    他就在这,站在门口,形象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

    “噼啪——”壁炉里的柴木烧断了,在这长久的沉默里,有人意识到这并不是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

    “德拉科?!”哈利的声音几近颤抖。

    是真的,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当然,不然你们以为是谁?一个梦,别了,我可不愿意到你们的梦里去,听起来太恶心了。”德拉科翻翻眼皮,懒洋洋地说,好似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轻而易举地掀翻了房间里压抑沉闷的氛围。

    “噢梅林……德拉科……”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回过了神,就连邓布利多也有些许的吃惊。

    仿佛是一眨眼的事,那些沉郁的氛围一扫而光。

    “你们不要一副好几个世纪没见到我的表情,你们是没断奶的孩子吗?”德拉科说。

    几乎是立刻,哈利凑到了他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离开女贞路7号没有回马尔福庄园,而是转头来了格里莫广场12号。他有很多东西需要思考,关于自己、关于琉莉、关于黑魔王、关于时间怪圈、关于从头的人生……而呆在琉莉身边——哪怕她如今失去了一身的力量——他依旧没办法好好思考,她还是有着时刻点爆他情绪的能力。

    他的父亲不知去向,极有可能是被伏地魔召走,而曾与汤姆·里德尔作对的他最好弄清所有状况。不论如何,他不能添麻烦。

    很多事情都应该感到混乱和糟糕,不过他保持了惯常的平静。

    “你没事吧,你的眼睛——”哈利死死盯着德拉科极有神采的眼睛,“没事了?”他放轻了嗓音,小心地问。

    “不能再好。”德拉科耸肩。

    或许失明又复明导致的错觉,事实上,当他抹掉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漆黑血液,视野就从未有过的清晰。

    “我以为——”哈利说。

    “我以为我让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我没事,你什么时候能够把别人的话好好的记在脑子里。”德拉科打断了哈利,他的遭遇没有必要公之于众,那不是一些愉快的可以博取同情的东西,不论是诅咒得这么还是时空旅行导致的一切错乱,在他看来毫无意义。他盯着哈利看了一会,终于抽回了自己被卡住的手,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夸张语气说,“波特你够了,不用掐我来验证,你应该掐你自己!”

    “……”在沉默三秒后,他的话让所有人大笑起来,那些焦虑与担忧都刹那间灰飞烟灭了。

    “你真是——”罗恩一掌拍在德拉科肩膀上,紧接着自己被自己的动作给吓到了,僵在原地。

    “你小子真是让我们虚惊一场!”不等德拉科反应,四只手同时揉上了德拉科的脑袋,把他柔软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那是韦斯莱双子,借着身高优势他们欺身向前,“现在竟然敢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回来!知不知道我们都被你吓死了!”

    “停下,韦斯莱们,注意场合。”德拉科用复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恍惚冲上了他跌宕起伏、饱受折磨的精神。

    这不对。

    在他被格兰芬多的精神污染彻底淹没之前,看到了邓布利多,并即使收回了那个恼怒的白眼,试图抽身而出,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矜持地给邓布利多行了一个礼,“没想到您也在这里,邓布利多先生。”

    “现在我成了最多余的人。”邓布利多亲切地说,他站起身,目光端详着德拉科,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与他遭遇的一切,“我想,这一定是一段特别的经历,你的表现出乎意料。”他似乎是想向前拍拍德拉科的肩膀,但是最终没有这么做,“很高兴你安然无恙,小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轻声叹息,并没有去探究本来在哈利的叙述中糟糕的要命的德拉科如今怎么能够这样轻松的出现,他闪烁的目光里竟然流露出了某种难以言喻、也不可置信的骄傲来。

    这让人难以忽视,也浑身难受。

    德拉科的神色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说:“为了有价值的东西,先生。”他的朋友们一个个安然无恙地望着他,他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轻松的面孔上全是后怕。

    “有没有哪里受伤?哈利说你中了魔咒!噢,说实话德拉科,你怎么样,严重吗?是不是应该找庞弗雷夫人检查检查?”赫敏终于有机会挤到了前面来,她问题接连不断,喋喋不休,这是她表达无法释放的情绪的一种方式,她红了眼眶,用力地跺了跺脚,“你真的!太过分了!傻瓜!蠢货!愚不可及!你竟然抛下我们……!”她哽咽了一声,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可她没有办法,只能捂着脸高兴地痛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们的怪物低年生。”弗雷德真心地说。

    “弗雷德你刚才也担心的要死。”乔治用手肘撞了撞弗雷德,第一次揭了他双子的短。

    卢娜安静地站在一边,微微笑着。

    德拉科僵硬地站在那儿,平静又古怪的不知所措。他奇异地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那是属于未来的战友们交付的东西,他从未想过这个时候的他会得到这一切,这让他指尖战栗,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卸下了所有沉重的东西。

    不,他不能放松警惕,正如琉莉所说。

    “看来波特还把他的胡思乱想带给了你们,伟大的麻烦制造者、波特先生。”德拉科还是翻了个白眼,掩去了一切眼底可能出现的情绪。

    可是他感觉舒适和安宁,没法轻而易举地、毫不在意地将那些精神污染丢出去。

    停下,把你的防御找到,这是错误的。德拉科缓慢地想。

    她终于在自己彻底露出疲态之前,找到了自己被温暖软化的理智,在这群人面前他总是忘记自己真实的年龄,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他不经意地望进了一双绿眸里,这让德拉科又一次恍惚了。事实上他已经好久没有审视这双眼睛,和上一辈子不一样,没有万世欢愉,但是,生机勃勃。

    还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德拉科在仔细辨认出它之前听到了哈利的声音。

    “……我是个麻烦,很抱歉,德拉科。”哈利说。

    “……”

    四周一静。

    那声音听起来不对,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哈利你在胡说什么?”赫敏哽咽着,试图制止哈利。

    德拉科没有应声,他茫然地望着这双眼睛的主人,因为反复经受的一切,让她暂时讲傲慢被碾碎丢开,他想起长袍店的初遇,但他知道不一样了。他意识到那双眼睛里承载了刚满十三岁的男孩不应该有的东西,黯然、痛苦、悲伤、沉重,“也许我们需要谈谈?”德拉科轻声地说。

    所有人都不吭声,满脸的担忧,但同样没有一个打算离开。

    “……我,我很抱歉,德拉科,”哈利盯着德拉科,看起来就像是被滚烫的情绪袭击了,“你说得对,我是个麻烦。”他记忆力僵硬的尸体和伏地魔尖锐的笑声都在提醒他,他是个麻烦。

    赫敏被哈利吓退了一步,但是她紧紧地抓住了哈利的手臂,“哈利?”

    哈利茫然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包括欲言又止的西里斯和神色沉静的邓布利多,无措地开了口,像是紧绷的绳子终于到了极限被彻底掰断,“……我、我其实不明白……我只是想普普通通上个学,都会遇上蛇怪袭击朋友,在姨妈家等待开学都会被绑架害的一个陌生麻瓜死去,想要活下去、逃离伏地魔结果让德拉科你中咒……我已经好好提醒自己要多加注意会给别人带了的影响,我以为只要我小心一点就可以……”他小声地开了口,对朋友可能逝去的恐惧从未在他的心底消失,而那些因为德拉科的安全归来而舒缓的神经里潜藏的痛苦,变成了爆发的洪流,“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哈利挫败而尖锐地说,嗓音却并没有抬高半分,以至于最后仿佛在苦涩的哀叹。

    他像是在哭泣求救,在漩涡之中伸出了手,可找不到丝毫方向。

    “波特。”德拉科试着打断他,忘记了他应该先找回他的壁垒。

    因为他看到了漩涡里的男孩。

    他意识到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利用这个男孩、引导他学会思考和战斗,把他推到战争的最前方,去承受这个年纪来说太过痛苦的一切,终于对这个十三岁的波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

    他做错了,德拉科在波特被绑走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

    他大错特错。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波特可以处理好这一切,最终也安然无恙。然而并不是,他面临苦痛、他饱受折磨、他差点死去,而德拉科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死亡这个结果,宁可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这和他是不是未来那个救世主无关。

    “哈利,”他喊住他,又哑然失语,只能说,“……我并非这个意思。”

    “……不,不是的,就如邓布利多先生所说的,苦难的降临从来不给我选择权,我只有承受。”哈利不知所措地说,在原地站了好久,像是那个初来乍到的小男孩对魔法界一无所知,而那一天,长袍店的另一个男孩给了他真实的欢迎,但他从没想过,他欢呼雀跃的一切将会变成这样,变成一种意料不到的灾难,并将一一推到他身边每一个人身上。

    “哦不哈利!”赫敏抱紧了哈利的臂膀,企图给这个受到重创的男孩一点力量和温暖。

    哈利住了嘴。

    “对不起。”他小声地说,意识到自己正在莫名其妙的发狂。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是罗恩,“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哈利。”罗恩坚定地抓住哈利的肩膀,“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从未想过你应该在这个年纪里遭遇的一切,”他神色认真,“但是真的没关系,哈利,你不用感到愧疚,邓布利多先生说得对——”他看了一眼始终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的邓布利多,“苦难的降临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但是就算这样——听着,伙计——就、算、是、这、样——”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愿意陪你走过这一切,不是你带来这一切,相信我,不是这样,而是你遭遇了这一切,但没关系,我们甘愿陪伴你,这是我们的选择。”

    罗恩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膛,郑重其事:“别小看我伙计,我们是朋友,是你哈利·波特的朋友。”

    他说,“哈利,我们是格兰芬多。”

    他的声音那么郑重,就像是两年前在学期末晚宴上伍徳高举起右手的狂呼,我们是格兰芬多,我们热爱荣耀并为之堂堂正正的决斗,我们毫无畏惧、正视一切,我们是激流勇进的战士。

    哈利怔住了。

    “什么苦难都好,”赫敏也小声地说,含着泪微微笑了起来,她坚定不移地抓紧了哈利的手臂,仿佛这样能防止这个男孩堕落到苦难的深渊中去,“哈利,这是我们的抉择。”

    哈利站在那儿,却像是干旱的人得到了一场甘霖,又像是在孤独的旷野里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他神色不定地转过头,去捕捉德拉科的眼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冷酷,从容不迫,还有别扭的关怀。

    他引导了一切,哈利想。

    德拉科是一个狡猾的斯莱特林,他们一直都是不同的,思想观念、理想信仰、渴望追求全都不同,但是他引导着他前行,始终守护着他和他们的友谊,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也是他聚集了他们,让他找到前路。

    德拉科终究是轻声地说:“……是那个人选择了你,波特,你有选择拒绝这场战斗。”他想过去那个年轻的男人正面地迎接了战场,并战胜了一切,他曾算计这个,指望能让波特重新带来一场胜利和珍贵的和平,他这个卑劣的胆小鬼只要躲在身后享受果实就可以了。而现在,在主动迎接那个诅咒之后,德拉科想他无法再拾起这个念头……本该如此,没有什么主角,没有什么波特的传奇人生,没有什么生来就注定拯救世界的英雄。这个十三岁的男孩不必真的成为那个救世主,现在越来越糟糕的一切,是因为他弄坏了历史的齿轮带来了变化,他不应该做那个躲避战斗的懦夫。

    “你不必活成圣人。”他说。

    “没有人需要你经历苦难来换取救赎,是那个人的错,而你不需要为此惭愧,无论你是否挺身而出,所有人都要面对那个人带来的错误,而事实上你本不必遭受这一切。”他语气舒缓,给了他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目光却是冷酷又理智的,“只要你别像韦斯莱们一样成天找我小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想得到一个霍格沃茨的马桶圈,也不想给你送一份吼叫信。”

    “噢得了德拉科。”韦斯莱双子说,眉梢简直要挑到发迹线上去,“别把我们伟大的恶作剧和那家伙放在一起比较,简直降低格调,懂吗,格调。”

    “别说得你好像是我们的家长一样,那令人恶心。”罗恩翻了一个白眼。

    更快的,他们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哈利也是。

    他失去了言语,那双空旷而沉痛的眼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因为所有人的支持与陪伴,因为所有人的坚持与选择。而奇妙的是,望着哈利的德拉科意识到他明白那是什么。

    “对不起。”哈利又说。

    “你总是在道歉,波特。”德拉科温和地说。

    “谢谢你。”

    “这样的道谢也不必。”

    哈利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摇摇欲坠又坚定地站在那,“……我误解了德拉科很多东西,包括血统论、包括学院之间莫名其妙的歧视,还有比迪的性命,这些东西曾让我愤怒,也让我无法好好地与你交谈。”哈利说,“然而德拉科却一直在保护我,两年以来都是如此。”

    尽管德拉科冷漠无情地做着每一个抉择,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使他的决心动摇,甚至站在蛇趋利避害的那一端,精心算计着每一个程序,包括他们每一个人的感情。但事实永远证明他是忠诚的、可靠的,强硬的、诡计多端又真诚坚定的。

    “……”

    德拉科没有回应,再一次审视哈利的神色,并未看到丝毫的黯然。

    “德拉科,看到那个抓住我的人被轻而易举地杀死的时候。”哈利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重新燃烧起来的希望,让邓布利多和西里斯都有所动容,“我想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谢谢你说我本不比遭受这一切,谢谢你给我拒绝它的权利,但我知道我没有。”

    “……”

    哈利慢慢地将眼眸里的坚定传达给了每一个人,他目光正直勇敢、永不退缩,他是忠诚又狡诈的战神,他保护每一个人又擅长击碎所有人的盔甲,“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可是……”每个人都回以坚定的眼神,那是朋友最强烈的信任,也是长辈最慈祥的鼓励与引领。

    为什么要从头再来一次的人生?这一切都让人痛苦不堪,只有他孤独一人走上了重新失去一切的路途。德拉科听到了答案。

    苦难的降临往往不给人选择的机会,但是,面临苦难的人是有选择的,逃避也好、屈服也好、躲在别人的盔甲后也好、充耳不闻当作不知也好、被迫走上战场也好……又或是主动的、堂堂正正地走上战场也好,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做出选择。

    是的,德拉科明白哈利眼中破土而出、生根发芽的东西是什么。

    正是这个曾让德拉科抛弃了家庭教育下所有对力量、权势、血统、学院分歧、荣耀……一切原有的、根深蒂固的信仰与观念,击败了他所有的恐惧与卑劣,唤起了他对真挚感情与公正人性的渴望,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眼光下毫不犹豫地转入这群人领导下的凤凰社。他曾认为他被波特强硬推上了战场,为了活下去,为了双亲所说的自己的命,可他知道最终并非如此。他拒绝凤凰社、极端正义和白巫师,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巫师,但这与正义邪恶无关;他珍惜这群朋友的温暖与信任,渴求真正的光明、和平与正义,事实如此,他确实是他们的一员。如他们信任他一样,他信任他们,即便为挚友赴汤蹈火、慷慨赴死,也在所不惜。

    因为有价值的东西——他所真正向往的,值得珍惜和守卫的美好和为其摧毁一切苦难的强大意志。

    “可是,我想改变这一切。”

    战胜苦难、征服不公、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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