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多选题Testfour

小说:[HP]CHOICE选择 作者:洛安之
    德拉科翻过一页书,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纤长的手指上,在每一个指节上犹若跳跃着一种干净优雅的质感。

    这静谧的画面被一阵敲玻璃的声响打断。

    他依旧垂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车厢的门自动开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活力十足的声音喊了起来,“德拉科……马尔福!”仿佛生怕他的嗓门不够大,不够让人听清楚似的,而车厢外的嘈杂声音也随之轰鸣而来。德拉科头也不抬地甩了一个闭耳塞听,任由哈利表演无声哑剧。

    大约过了两分钟,哈利终于意识到德拉科干了什么,抽出魔杖。

    德拉科抬起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波特,假设我的认知没有出错的话,我并没有承诺过任何,任何、关于你可以在外表现出对我的熟悉的话。”

    哈利皱起了脸,像是吃点心噎出了一个白眼,不过这打不到不守规矩的格兰芬多黄金男孩,他有理有据地提醒:“车厢的门是你开的,德拉科。”

    好极了,难以想象波特先生还能有智商。

    德拉科扫过车厢外闹哄哄的巫师们,其中不乏有斯莱特林的学生,甚至刚才打开车厢门的瞬间未必没有食死徒瞧见这一幕。德拉科对此早有所预见,尽管魔法部否认了伏地魔的归来,斯莱特林们却多多少少以各自的方式得知了该有的情报。

    “这不能作为你得到在此自由言论的凭据。”德拉科单手握着书,他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但是相比起与一个波特进行没完没了的无意义交流,他觉得这些烦人的字母组成的长句也顺眼了不少。

    他懒洋洋地靠坐在窗边,面色苍白瘦削,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微抬的下巴和微眯的眼睛使得他从下而上的视线像极了一种审视和讥诮的俯瞰。可哈利没有丝毫反应,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甚至连一个抱胸的心理防卫姿势都没有。

    这一瞬能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时候,他还能和疤头波特进行一些理所当然的对骂、射咒还有决一死战,或许还有得意洋洋的炫耀、嘲笑和互相侮辱,很显然他现在失去了一个怒气冲冲的死敌波特,当然他对那些过往的无谓的幼稚冲突没有重来一遍的兴趣,只是得承认他给波特带来了一些令人遗憾的、不该有的影响。

    “如果你没有更有价值的谈话需求,请。”他又垂下了头,将视线落在树上,举着魔杖指着外面。

    那模样,仿佛哈利的反抗将会得到一根顶到鼻子跟前的魔杖尖。

    哈利胆大包天地握住了魔杖这一端,并翻了一个白眼:“好了德拉科,全魔法界都知道马尔福是食死徒,难道你还能表演一个现场咒死哈利·波特吗。”

    车厢外的人谨慎地打量着车厢内的对峙,探头探脑,又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尽管隔着门他们不能听到任何话,但他们都在嘀咕车厢里的人看起来就要互相发射魔咒。

    发生什么了?

    小巫师们无声地交流着。

    “……有人说波特失踪了,这不是好好在这?”

    “你信这些?还有人说神秘人回来了呢,毕竟现在的撒谎都不需要付费了。”

    “也许是马尔福绑架了他,瞧瞧,他们快要打起来了。”

    “说不准是为了博取关注,你知道的,格兰芬多总是热衷于这些,哗众取宠,跳梁小丑。”

    更远的角落或者车厢里也有一些小声的讥笑和闲谈,也有人呆若木鸡、匆匆跑远;而真正对这个暑假里那场意外有所耳闻的人都规规矩矩地闭上了口,谨慎地交换着视线,不敢多言一句。

    在新的谣言越演越烈之前,其他几位格兰芬多,包括红发的韦斯莱们、万事通格兰杰,好极了她还带了一只今年从对角巷买的宠物,一只猫狸子,或许还有抱着蟾蜍缩在角落的隆巴顿也纷纷抵达了战场。幸运的是,霍格沃茨特快上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期待的、无法挽回的恶劣战斗事件,并在十一点钟准时从九又四分之三车站出发,向北驶去。

    这是当然的,霍格沃茨是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院,但它不在英格兰,在靴子顶端的北部苏格兰。

    布雷斯推开了德拉科所在的车厢,一并姗姗来迟的还有那位寡言的斯莱特林,莉拉。他们是搭档小组,在一块儿并不值得讶异。但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足够意外的神色,因为车厢里除了德拉科,显然还有两位女士。

    当然不是那几个格兰芬多。

    难以想象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在那些格兰芬多离开之后。两位女士……其中一位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穿着单薄漆黑的魔法袍,正亲昵地枕在德拉科腿上睡觉,虽然没看到正脸,但不难辨出这是德拉科的那位独来独往、性情古怪的学习搭档;而另一位,好极了,拉长着脸、用每一根头发展现自己的愤怒和不愉快的女士,潘西·帕金森,正瞪着眼,恨不得将那个金发的女孩用目光撕得粉碎,紧绷的下颔和牙齿摩擦仿佛在无声地咒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而德拉科本人对此似乎毫无所觉,他平静地坐在那儿,单手扶着一本书,埋在那些让人头昏的字母里。

    这是什么修罗场。

    布雷斯恍恍惚惚地又把门合上了,慢他一步的莉拉给了布雷斯一个无声的注视。

    “……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车厢?”布雷斯难得出神地说。

    但是更快的,车厢门被重重拉开了,潘西踏了出来。她摇晃着头将视线再一次落在无动于衷的德拉科上,竭力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并将它发泄在这扇可怜的车厢门上。

    可惜没有听到下一个重响,因为布雷斯看着德拉科头也不抬地伸手挥了挥手中魔杖,门轻轻地闭合。

    布雷斯再次拉开门。

    他目光从那个金发女孩的头发上扫了过去,给了德拉科一个渴求解释的眼神。

    他可不知道德拉科与这位女士有着这样亲密的关系,这瞧起来就像是斯莱特林最孤僻、独来独往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一块儿去了。三年级,好极了一个正在迈向发春的年龄,只不过在所有发春的年轻巫师众,他从未想过是一个马尔福和一个……好的,他想不起来这个女巫的名字。布雷斯清楚德拉科但凡有丝毫的兴趣,都能让自己在斯莱特林的人群里来去自如,而不是让诺特赢得首席的位子洋洋得意、嚣张跋扈;相比起来,这位金发小女巫在斯莱特林里存在感低得还不如格兰芬多的隆巴顿。

    他以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过小马尔福已经打破布雷斯无数认知,至少之前他以为马尔福和波特,好吧至少和韦斯莱是两个世界的人。

    德拉科挑眉,飞快地瞧了一眼外头的莉拉,“收起你的好奇,布雷斯。”他说。

    “如果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布雷斯耸肩,顺着德拉科意思放弃这些无意义的八卦。而随后走进车厢的莉拉微垂的眼睛里表露了遗憾。

    布雷斯将行李箱丢在一旁,看了一眼车窗外,太阳被挡在云后,已经开始下雨了,火车发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因为车窗玻璃很明显得呈现出一种黏糊的灰色,几乎看不清田野和远山的轮廓。外头的昏暗影响了车内的视野,车厢内的灯也通通亮了起来。

    布雷斯百无聊赖地坐下了,“……你选了哪些选修课,说实话,今年的课表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

    德拉科翻过一页书,“没什么特别,在蛇怪事件之后,邓布利多必然要……”他才说半句,就感觉到腿上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琉莉,这像是经历了噩梦的浑身一抖。

    在德拉科垂下头之前,琉莉一把拽住德拉科手臂,转过头睁开了眼。她枕着德拉科的腿,面色苍白,头发金闪闪的,但是眼睛亮的惊人,深眸里是疯狂的血色,“有东西。”她小声地说,像是期待美味甜点的小姑娘,兴奋地战栗起来。

    车厢内的人茫然地看着她。

    琉莉挨着德拉科爬起了身,几乎软趴趴地靠在身上,连拽着德拉科的手都没什么力气。但她太兴奋了,凑到了窗户边上,歪着头,神经兮兮地打量着车窗外的大雨。“发生什么了?”莉拉小声地询问,就在这时,火车突然一震,灯灭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滑了进来,让人瑟瑟发抖。莉拉和布雷斯都不适地拧起了眉头,而德拉科意识到是什么在靠近,他放下了书。

    夜色尚未降临,火车不可能抵达终点,也拜这昏暗的天色所赐,他们还能在这样的光线里看见相互间的面孔,并清晰听见有人拉开车厢门探头查看。

    琉莉突然扭过了头,像是丛林里的盯上猎物的毒蛇,她缓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让德拉科眉头皱了一秒,魔杖从袖子再一次滑进他的掌心。

    几乎是同时,有人推开了车厢的门,十分高大,穿着斗篷戴着面巾,头几乎顶着车厢顶部的天花板,而他的手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腐烂、泡水发肿,缓缓地冲他们伸了过来。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而那个怪物吸了口气,仿佛将空气里那些快乐的气泡全部吸进了肚子里,吞掉了人的愉快与幸福,让人情绪瞬间跌到了底端,再也没法高兴起来。

    是摄魂怪——德拉科意识到这个,并拔起魔杖站了起来。

    他晃晃头,听见了很多糟糕的声音。

    父亲发出尖叫、在被软心咒折磨,母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敌人在他面前不甘地瞪着眼咽气,伏地魔高亢的大笑……交错乱窜的魔咒,战场上的尸体。

    德拉科。他听见高高在上的声音。

    集中注意。

    德拉科僵硬地站在那儿,看见马尔福庄园被噩梦惊醒的自己,看见自己也和那些敌人的尸体一样浑身流血,看见血色的天空……他空白着神色,手挥动魔杖。

    集中注意。

    但是在他念出守护神咒之前,他看着女巫迈着轻巧又愉快的步法走上前,而那只摄魂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

    琉莉比那摄魂怪更快,闪电一般伸出了手,握住了摄魂怪那只腐烂的手。

    一声尖叫像是从脑子的深处钻了出来,刺耳地让人崩溃。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尖叫,比眨眼更快的时间里,那个摄魂怪砰的变成了一团散落的灰黑色烟雾,而他的斗篷飘飘忽忽垂落在地。就像是博格特显出了原型,那个摄魂怪在他们面前凭空消失了。

    车厢门滑动并嗑哒一声关上了,所有阴冷的气息都像是尘埃一样落地。

    琉莉这才站在门前抓了抓手,空荡荡的,转过头来对德拉科笑了一笑,直到这会儿车厢里的人发现原本瘦弱的小女巫好像抽芽儿一般长高了不少,但这让她看起来更瘦了。她苍白的面孔上有了几分异样的红晕,吐出了一句让在场的人几乎可以晕厥的话:“味道,还不错。”

    “……”

    那不像是可以吃的东西,至少不是巫师,不,只要是人类都不会吃的东西。

    希望魔法部不会上门寻他们赔偿一个无故失踪的摄魂怪。

    德拉科冷静地想,在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阴冷记忆掏空身体之前,僵直着身体,稳稳地坐了回去。他不能确定如果再迟一秒,他没能用出守护神咒,又或者琉莉没有拿下,好的,可能是吃掉,那个摄魂怪之前,他会不会晕厥过去。

    这不会是一个好消息,马尔福因为摄魂怪而昏厥。

    然而事实如此,没有悲痛欲绝又或者真正糟糕和恐惧的记忆的人,不会理解摄魂怪究竟有多可怕。就像从未经历苦难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苦难到底能把人折磨成什么样。

    他还以为他已经无所畏惧了呢。德拉科冰冷地想,不确定自己收紧的下颔和绷住的面部肌肉是不是泄露了他的痛苦和无措,但他在竭力保证着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他保持空白和矜持的神色,直到那个女巫歪着头凑到他面前。她的手掌里突然凭空举出了一个骷髅头,这让一旁的布雷斯和莉拉都露出了微妙的神色,而琉莉近乎挑衅和恶意地蹲在沙发椅边上,冲德拉科笑了一笑,“……我想,你需要这个?”

    德拉科微垂着头,闭了闭眼,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单词,“别考验我的耐性,女士,你应该对你的情况了若指掌。”他眯起的眼睛里透出危险的警告。

    琉莉心不在焉地耸肩,将那个骷髅头又抱回怀里,虽然无视了德拉科,但老老实实地蜷缩着坐在位子上。紧接着,她在对面两位震惊的目光中掀开头盖骨,从里头捞出了两颗巧克力与他们分享。

    德拉科并不意外,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

    在几天前,女贞路7号。

    德拉科瞧了一眼琉莉那蕾丝边的袖口,将报纸丢回桌面。

    报纸乖乖地折成四四方方的样子落在桌角。

    “……这样的衣服不适合战斗。”他单手支着脸,对琉莉的衣服评价道。

    “现在我没必要战斗。”琉莉端着瓷杯,笑眯眯地对他说。

    “但没想到你会对麻瓜的衣服感兴趣。”德拉科懒洋洋地嘲讽,“相比起来你还是披着黑色的魔法袍更为合适一些,毕竟这样太具欺骗性。”

    “那不如这样?”琉莉另一只空着的手里突然凭空端出了一个骷髅头。

    她将骷髅头抱在怀里,这让德拉科想起还未成为斯莱特林的琉莉。但比起那个,她掀起了骷髅头的头盖骨,从中拿出了好几颗糖果。

    那糖果看上去太眼熟了一些。

    “韦斯莱夫人的自制乳脂软糖?”德拉科认出了它。

    琉莉啃着一颗红色的糖果,看上去满口的鲜血,“哈利寄来的。”她说着将一颗糖丢给了德拉科。

    德拉科并没有排斥,尽管他不喜欢甜食。他将糖果剥开,掰成两截,吃了其中半颗。如他所料想的,韦斯莱夫人的糖果太过甜腻,并没有他的母亲做的糖果那么好吃。德拉科又将剩余半颗用糖纸包起来,神色若有所思。

    哈利的敏锐力一如既往,他确实不像过去那么排斥韦斯莱了。

    德拉科站起身,轻轻弹了弹巫师袍上的灰尘,顺手把那半颗糖又丢还给了琉莉。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曾经为了活下去,他在厌恶哈利、嘲笑他们天真想法的同时,选择了背弃过去的一切、转换阵营、与食死徒战斗并活下来;而如今他却发现拔除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变得轻而易举,理解那些美好也并非难事,这一切,都比克服对暴力和强者权威……或者说对琉莉这个女巫的恐惧要简单太多了。

    “你刚才说我失去了攻击性?”德拉科嘴角单边勾了起来,凝视着她突然说,“琉莉小姐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在三个用灵魂交换的愿望之后,死亡已经不具威胁的时候,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无关于他自己的渴望,哪怕自己仍旧卑劣虚伪、欺软怕硬。

    火车再次启动,德拉科靠在车厢椅背上,闭上眼休息,任由女巫愉快地在他身侧蜷缩成一团。

    清空大脑。他对自己命令道。

    他没有丧失恐惧,德拉科将混乱的思绪无情地扫到一边,重新建立起大脑的堡垒。

    “我已经死了,琉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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