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多选题Testthirteen

小说:[HP]CHOICE选择 作者:洛安之
    “德拉科——!!”

    哈利尖叫着从黑暗中爬了起来,浑身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了起来。

    德拉科过去了,不,不可能,他在霍格沃茨——他在霍格沃茨——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看见了。

    邓布利多规定了,不可以擅自离开学校。学校外围还有摄魂怪!

    但他看见了。

    不,没有学生可以轻易离开霍格沃茨。这是一个梦——可能是假的,他只是太过担心了!

    不,罗恩没有回来,韦斯莱先生是真的被他——被蛇咬了!他梦里看到的是真的!这不是做梦,他真的看到了——从伏地魔的眼睛——德拉科一定……一定出事了!

    他痛苦地喘息着,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再争执、摇摆,本就反复无常的情绪几乎将他割裂成两个人。额头的伤疤仿佛着了火,这让他恶心想吐,但更糟糕的是,与这灼烧感截然相反的,哈利冷极了。他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冰窟,冻得牙关打颤,疲惫不堪的眼睛充斥着通红的血丝。他衣着单薄地下了床,甚至在床边一脑袋栽在地上,额头蹭出了鲜血,却让他陡然清醒了起来。

    哈利找到了床头柜上的魔杖,穿上袍子和鞋子,摇摇晃晃但意志坚定地朝外走。

    斯莱特林。地窖。

    他扶着冰冷的墙推开校医院的门,迎面的阴风扼住了他的咽喉。

    不、不是错觉!

    整个楼道里都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什么东西在其中穿梭,轻飘、毫无声息的来去,就像是鬼魂,还吸了一口空气。快乐离去了,无尽的绝望降临在他的头上,他听见了女人的尖叫、看见了家养小精灵的死去、看见绿光没入一个素未谋面的麻瓜身躯——帮帮他、帮帮他们、谁能、救救他们……他无声的祈求,各种各样糟糕的声音犹如一条魔鬼的锁链,死死捆住了哈利,让他无法逃脱。而他从深渊往下坠落,一层白雾环绕在他周围,寒意凝在他的胸膛,痛苦裹住了他的灵魂,将他撕裂。

    哈利的身躯在门前往下滑倒,双腿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他在白雾的缠绕下见到了更令他恐惧的东西,一道黑绿色的魔咒在他面前、消失在空气里——“不——!!”哈利嘶声尖叫,双眼赤红,在这缝隙里似是看见一张苍白的面孔,灰蓝色的眼睛从容、理智又冷酷无情,这让他用力在白雾里挣扎,胡乱挥舞着拳脚。咚的一声响,校医院的门被他意外关上了,哈利跌坐在地,像一条气喘吁吁的狗无力地靠着门,四肢发软。

    他捡到了片刻的清醒。

    是摄魂怪。

    哈利沉重地呼吸着,震惊和恐惧塞满了他空荡荡的脑子,将绝望与痛苦暂且赶到角落。

    摄魂怪怎么会在霍格沃茨里游荡?怎么能够……?!它们不是只能够在学校外围,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在哪里?教授们……西里斯在哪!还有赫敏、罗恩……德拉科……哈利的思绪又跳落在梦中顺从跟着离去的少年身上。

    他一个激灵,艰难地坐了起来。

    哈利,一个一个来。他对自己说。

    找到德拉科。

    摄魂怪在霍格沃茨内游荡,但这是夜里,所有小巫师,包括他的朋友们都在各自的寝室——还没到禁宵,但是最近的天气和成吨的作业让大多数人都选择晚饭后待在有壁炉的温暖休息室。就算晚间有天文课……教授一定会通知所有人回到寝室,那里有肖像画的保护,摄魂怪不可能轻易进入——摄魂怪只会偷走快乐、伤害灵魂,但没有口令、也不能破坏门、更别说伤害胖夫人。除非有人在今夜不怕死的夜游,且不幸地撞上了摄魂怪。

    哈利费劲地调动备受摧残、所剩不多的脑子。

    他是要帮上忙,伙计,仔细想想,而不是脑子发热地添乱。

    找到西里斯。

    哈利扶着门,强迫自己爬起来。他没法穿过都是摄魂怪的走廊,他知道高阶魔咒守护神咒能够对抗摄魂怪,但是他还没有学过。他需要帮助,依靠西里斯,确认德拉科是不是呆在霍格沃茨——还是如他梦中所见……哈利用力地晃了一下脑子,剧痛搅弄着他的神经,但这比不上哈利内心的悔恨。

    伏地魔在谋划着什么,他惩罚并胁迫卢修斯带去了德拉科——这是一个阴谋,他能感觉到伏地魔为此畅快,他要摘取的果实唾手可得——和德拉科有关,他想让德拉科做什么……?

    如果梦是真的——必须告诉邓布利多。

    他早就应该把这些事告诉邓布利多和西里斯,如果不是他的迟疑——他又弄糟了一切——他怎么能够又变得自负、自大、自以为是,他怎么能够屡教不改、难道他见过的死亡还不足以让他接受教训吗?!他怎么会又变得、变得……!

    哈利咬着牙,面容上闪烁不定,无法控制的怀疑自己。

    摄魂怪是瞎子,只能够通过气味和感情感知人的存在。他在心里默念着所学,试图找到办法,他不可能变成动物,这比守护神咒更难,他也不可能毫无感情……就在他苦困囚牢、毫无办法时,他发觉阴冷的气息淡去了。摄魂怪离开了校医院外头!哈利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正是这时他注意到一抹亮光,有人推开了门。

    哈利吓得就地一个翻身躲开了门,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哈利!”对方先发出了惊慌担忧的叫喊。

    是赫敏。

    “哈利,你还好吗!”

    紧张的目光在捕捉到他的身影时放松。

    哈利看到了一只银色的大狗,与对方一样,他的痛苦和失落一扫而尽,“赫敏,西里斯!”他在昏暗的光线里辨认出急匆匆钻入校医院的两个人影,喜悦冲上了他的脑子,但不是为自己被找到——哈利急切地爬起身,“出事了——!”

    哈利的话还没说完,赫敏抢白:“出事了哈利!”

    她情绪激烈,语速比光轮2001还要快,又含着几分惊恐与哽咽:“守在校外的摄魂怪暴动了,全都失控地钻进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不在城堡,穆迪教授说入夜前凤凰社收到消息,大量狼人今晚突然袭击了普通人的村落,几乎所有的凤凰社成员都赶去战斗!太突然了——恐怕——恐怕伤亡惨重——”

    什么……?哈利的面容煞白。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西里斯催促道。

    他神色冷酷,挥舞着魔杖,驱赶门外感知到他们存在而疯狂涌来的摄魂怪,暂时堵着门冲他们大叫,“走!我送你们去格兰芬多塔,你们必须呆在安全的地方——摄魂怪到不了那儿——麦格教授应该在——如果狼人咬伤了大量麻瓜就完蛋了,我必须也赶去——”

    “不……”哈利僵硬地发出声音。

    他手脚冰冷地拉住了扯着他往外走的西里斯和赫敏,“不——!”哈利惊慌失措地大叫,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消息在他脑子里盘旋,嗡嗡作响,令他本就剧痛的脑子仿佛卷了起来。他的胃难受得上下颠倒,语无伦次地说话,“西里斯,不,德拉科,不能去格兰芬多塔——去地窖——斯莱特林地窖——我要确认德拉科——我看到德拉科——我在梦里——看到他见了德拉科——”

    西里斯呆住了,控制不住得急促呼吸起来,“你说什么!”他咆哮道。

    “德拉科不是在霍格沃茨?谁——谁见了德拉科?”赫敏瞪大了眼,不明白这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德拉科——西里斯,去地窖——我们该去地窖……”哈利恳求道。

    “……”西里斯被这方方面面传来的坏消息弄蒙了头,想起不久之前,他闯入斯内普的地窖办公室,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进了绿色的火苗,而哈利结巴混乱的言辞将一切搅弄在一起。这一瞬西里斯像是被雷劈中,意识到问题所在,该死!德拉科从壁炉离开了霍格沃茨,回了家——斯内普放走了他——那个该死的鼻涕精——就在刚才,如果哈利在梦中——在他和伏地魔的连接中看到了德拉科——也就是说,卢修斯·马尔福将他交给了伏地魔?!

    该死的——马尔福疯了吗?!

    “不,不会的,那只是个梦,哈利。”

    在赫敏不可置信的发问和哈利哆嗦发白的面容中,西里斯强迫自己冷静,但他干涩的声音出卖了他。

    “没有人能够不得允许擅自离开学校,那是个梦,哈利。”他重复。

    哈利拽住了这条高处低垂的绳索,用低不可闻地声音问话:“真的吗?”

    “当然。”西里斯镇定地指挥着自己的守护神,手心已经开始出汗,语气平平,“现在是你们,呆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顾不上太多。听我说,哈利,赫敏,回到格兰芬多塔,和其他人呆在一起。”

    哈利轻易地接受了这个,或者说他明白自己更需要这样的否定。

    但下一秒,他坠落了。

    “哈利——!”

    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他可能一脑袋砸在了地上,但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不——不要……哈利抗拒着,意识却轻易地穿过了千里,他睡着了。他感觉浑身笨重,被什么揪住了脚向下扯,想要挣扎着清醒,却深陷其中。他睁开眼,看见金碧辉煌的大厅,四面的墙壁都镶着乌黑油亮的深色木板,许多镀金的壁炉嵌在木板里,如果是白天会有很多巫师在里面通过,用飞路网,但现在,没有人。大厅中间是一个喷泉,竖立着一组纯金雕像。门厅的尽头则是金色的大门【注1】。

    他心情愉快地扫视着四周,夜深人静,空旷,让人心情畅快。

    “过来,德拉科。”他对瑟缩着头的少年说,“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少年紧张又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即刻收回了视线。

    “魔法部。”

    “没错,魔法部。”

    他懒洋洋地挥动魔杖,高亢的嗓音放的很轻,“跟着我,德拉科。”

    哈利更加清醒了,他在伏地魔的脑子里,用他的眼睛盯着紧跟着他的少年——德拉科——快跑,德拉科!他在心头高声呼喊,但无法控制这个高大的男人的躯骸,也没有人听见他的呼喊。他只能卑微地被带着进入了电梯,忍受着火烧火燎地刺痛,进入了地下九层——是的,哈利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个电梯的按钮上。

    没有任何人打扰,电梯打开了,他电梯外看去,漫不经心地、带着轻快的喜悦。

    哈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怀疑自己可能惊动了这个高大的男人——这副躯骸的主人,但他的情绪因为这个男人自身的情绪而反复变换。他痛苦、想要干呕,但是他喜悦、兴奋、轻松,明白自己的果实唾手可得。就在这个电梯外头,是一道走廊,墙上空荡荡的,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尽头有一一扇简简单单的黑门。

    他见过。

    哈利见过无数遍,在梦里。

    哈利忍不住透过眼眶去寻找地面上的痕迹,恐惧握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里,他变成了那条蛇,咬了韦斯莱先生。

    地上残留着血迹。

    呕。

    哈利克制不住地想要干呕。是这里。他在这咬了韦斯莱先生。

    他穿过走廊,黑色大门为他打开了,一间有许多门的圆形屋子,他选择了其中一道穿过,几块光斑在墙上和地板上舞动,能听到有奇怪的机器滴答声;第三道门,一个巨大好比教堂、摆满架子和玻璃球的屋子里——到了,他兴奋极了,心脏正在怦怦跳,放慢了脚步来到了第97排的架子之间狭长的过道【注2】,并愉快地命令后两步跟随的少年:“德拉科。”

    少年低垂着头,隐隐发颤,“是的,黑魔王。”

    “为我拿到它。”他的嘴巴发出了尖厉的、冰冷冷的声音。

    少年迟疑地抬起头,好似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却不敢与他对视。

    “聪明的孩子。”他却满意地微笑起来。

    但与此相反的是,他抬起了手,魔杖尖端指着少年摇摆了一下,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他说:“钻心剜骨——”

    “……!!!”

    哈利睁开了眼,感觉到柔软的手和冰冷的地板,灼烫的伤疤和被火钳捅穿一般的脑子。他发了疯一样的尖叫,双眼赤红,痛苦像海浪一波一波席卷了他,“撒谎——”他死死瞪着西里斯,犹如溺水的人,并敏锐地发觉西里斯瑟缩了一瞬,“撒谎——!”他高声地、气喘吁吁地说,浑身冷汗,哆哆嗦嗦,“他不在——他在那儿!伏地魔想要得到什么,通过德拉科,这是一个阴谋——他筹备已久。德拉科他……”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不敢说话,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紧握的魔杖,有一刹那,他几乎恐惧地想要丢掉它。

    他在——不——是伏地魔在折磨他。

    “……”

    西里斯在继续撒谎安抚与如实相告之间犹豫了一瞬,他本擅长这个,但是今夜的混乱让他焦头烂额,赫敏看穿了他,“西里斯——”她严厉地盯住了他,不允许任何谎言。

    “如果他在——带我们去地窖、西里斯——摄魂怪同样进不了那里面。”哈利清醒地逼迫道。

    西里斯为难地应对这两个称得上精明的十三岁孩子,他在几个月里已经见识了足够多,而且隐瞒一向不是他的主张。“是,他不在。”他终于头晕目眩、无可奈何地说,“该死——他离开了!他请了假,从斯内普的壁炉——回家了!”

    哈利摇摇欲坠,紧攥在悬崖口的“庆幸”断裂了。

    “西里斯……”他口舌打了结,他想说,救救他。

    “布莱克——!”门外传来呼声,是穆迪,“你们在磨蹭什么——”他嘶哑吼道,一边驱赶摄魂怪,一边往外疾奔,咚咚咚的脚步声像刀子踩在三个人的心上,“时间紧迫,你们以为是商店排队吗?!再拖两分钟我们永远都不用过去了!”

    西里斯绷着脸,闭了嘴。

    摄魂怪在霍格沃茨暴动,狼人在袭击村落——他们分|身乏术。哈利从这一瞬的缄默里读出了答案。

    根本没有人手应对这么多灾难,难道让西里斯单枪匹马地杀去和黑魔王决一死战,抢回德拉科吗?更别说另一边还等着他们前去救助,那些无辜的普通人,在睡梦中遭了一场无妄之灾!他们去哪里临时调配出一支足够战力的人手……哈利绝望且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切。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被带走的德拉科在哪儿,伏地魔是在哪里与他偷偷会面。

    “走!”西里斯抓住了两个孩子。

    “去地窖,求你。”哈利抓住了西里斯的臂膀,他恳求,嗓音干涩,强迫自己冷静且克制的发出恳求。

    赫敏不明白哈利的意图,但她说服了西里斯,“地窖更近,时间紧迫。”

    但那不是个好选择。

    在这样紧急关头,一个挤满斯莱特林——其中大多数小巫师分不清敌我、家族的立场各自分裂——他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前去斯莱特林的地窖,无异于羊入虎口。如果没错的话,那家伙……

    西里斯目光闪烁,没有多言。

    三人冲出了校医院,在黑暗与摄魂怪的裹挟下,艰难地往地窖走。

    “不要担心,我会通知邓布利多。”西里斯将他们推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前飞快地说,他面容沉静又冷酷,看不出丝毫狂乱,“尽快组织人手想办法救人——哈利,从壁炉回到格兰芬多塔,别在此逗留太久。今夜已经足够糟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关心你们所有人的生死,我会想办法,哈利,相信我。”

    他没去等哈利的回复,孤身冲了出去,护卫孩子的银色大狗消失了,而他化作一只大黑狗混入黑暗。

    斯莱特林那空荡荡、湿乎乎的石墙隐藏的石门合上了。

    哈利扶住了那面墙。

    对,西里斯会想办法。

    来不及了。

    西里斯在乎德拉科的性命,他不会不管的。

    狼人袭击了麻瓜,他去救那些麻瓜了,马尔福在他眼中一直都是黑魔王的走狗。

    不,德拉科不一样。

    凤凰社会以麻瓜为先,一群人的生死,和一个人的生死,没有人会选择德拉科·马尔福。何况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就算他们组织人手,也会在解决了狼人的袭击之后,德拉科也许已经被折磨致死。

    不……不会的……哈利在脑子里虚弱地辩驳。

    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只有你在意德拉科的生死,只有你……而他们甚至还对马尔福饱含怀疑,认为他是一个卑劣的食死徒,全家都是。只有你关心他,是他曾屡次救了你的性命,引领你走上魔法的道路。

    如果他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帮助而死去——你会为此痛苦愧疚一生。

    现在轮到你了,朋友该是相互的。

    你要什么都不做,坐在这儿,眼睁睁地看他可能在苦痛折磨中死去吗?

    脑子里来回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压过了那些辩驳的抵抗,并在这须臾间揪住了他的软肋。钻心咒的恶毒单词在他耳边回响,他在精神上受了重重一击,脆弱地倒了下去。他咬着牙关,挤出了自语:“……魔法部。”哈利握紧了拳头,在令自己清醒起来,是的,他不能够坐以待毙,他不能忍受自己明知德拉科陷入危险而像个傻瓜一样等待着别人的好消息。

    无人警觉的黑暗中,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注视着他。

    “在魔法部。”哈利自语道。

    伏地魔将德拉科带到了魔法部,同时他让狼人袭击村落——肯定是他的命令,还有霍格沃茨里突然暴动的摄魂怪说不定也与他有关,可这么多混乱里,他偏偏选择独自一人带着德拉科去了魔法部——他另有目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遮掩他的行动。哈利颤抖但迅速地思索,寒风充斥在胸膛,伤疤灼烧带来的剧痛,让他无法保持这样的理智,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魔法部与伏地魔搏斗,救回他的挚友。

    不,这一定是伏地魔的阴谋,他隐藏了他真正的目的。

    过往的一切告诉他,不能够从一个角度思考,他们阴险狡猾、并不知光顾着制造血案的屠夫。

    哈利,不能冲动,光靠你,一个十三岁、连魔咒都所知甚少的小巫师对抗不了这个。哈利直起身来,眼前好像又闪过了那双巨大的像网球的眼睛,染着鲜血。找到琉莉,她是一个强大的巫师……

    伏地魔安排的诸多行动,掩饰他在魔法部的作为,得到一样东西——那一定非常重要——哈利突然想起了他这几个月来心不在焉地看过的预言家日报——一级保密门!是那个!他必须告诉邓布利多先生——回到格兰芬多塔,麦格教授在那里,她是凤凰社的成员,她一定有办法联络邓布利多。为了阻止伏地魔的阴谋,也为了救回德拉科。

    “哈利……?”赫敏小声。

    几乎同时,气势汹汹的声音逼来,“波特——!”蜡黄的脸冰冷冷地转了过来,用隧道一样的眼睛,瞪视着出现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两个格兰芬多,耸动的鼻翼正显露着他的愤怒。无须意外,身为蛇院院长,与麦格一样,他该在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确保各自学院的崽子们名单和安全。

    哈利僵住了,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愤怒——叛徒!他在心口尖叫。

    他猛地转过身,竖起魔杖,将赫敏拦在身后。

    但还没轮到他发出呼喝与恶咒,斯莱特林的级长,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走近了,凑到斯内普边上急急道:“教授,除了告假的马尔福,还有三年级的琉莉·迪洛不在寝室。”

    这些单词像一道闪电窜入哈利耳中。

    几乎是同时,痛苦令他眼前一黑,意识飞跃到那个摆满架子的屋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疼的尖叫的身影。那少年被钻心咒折磨,失控地大叫着,铂金的短发曾经服帖地梳在脑后,现在因为满身大汗散落了,总是优雅自若的神态在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通红的双眼流着泪,嘴里低声喃喃着听不清的乞求,犹如卑微的可怜虫。

    那是德拉科!

    那怎么会是德拉科?!

    哈利仿佛被揪住了灵魂。太过痛苦——太过痛苦了!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折磨,哪怕只是在一旁围观,何况亲自动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无情,根本不配称为人。

    少年像一条可怜的狗匍匐在地、在原地打滚,爬起、摔倒,四肢好似已经不属于他了。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如今最强大的黑巫师,黑魔王伏地魔面前——哪怕是这个少年也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而他在暴怒,尽管他没有将怒火摆在面前,但是他胸口起伏着一股难言的愤怒。

    就像是有什么计划没有照他的规矩走,这让他非常不痛快。

    或许是为了眼前这个始终不肯取下架子上东西的少年。

    “……不错,那不是谁都能碰的东西。”但他对满地打滚、痛不可遏的少年大笑起来,“去拿到它。”他命令道,紧接着又像是大发慈悲地说,“那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显而易见,我告诉你他的主人是谁,是你的朋友——”他那张嘴轻飘地吐出一个名字,“哈利·波特。”

    哈利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知道!

    他知道了!

    所以他才折磨德拉科!

    什么时候——是这段时间吗?是这折磨之中吗?

    “……魔法界存在着能够刺探思想的魔法,显然我们的敌人有不少是各种能手……”

    过往的声音像雷电集中了惊恐的哈利。

    哈利瞪着黑暗中痛苦挪动的少年,明白眼前的人本不必遭受这些。

    “只有那个男孩能够拿到它。”他毫无顾忌地说,“而别人,触碰它会遭受痛苦、甚至死去,但没问题,只要离开了这个架子,这个保护就不会起作用。”他轻飘地说,“我需要你,德拉科。只要你乖乖听命,伟大的黑魔王不会看着你死去,只会有一些痛苦。黑魔王是仁慈的,你今天的奉献无论生死,马尔福都将得到黑魔王的褒奖,你的父亲过往的错误,都会被一笔勾销。”

    “仔细想想,德拉科。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你,包括你好朋友。”

    不。

    “你只要取得它,一切痛苦都会结束。”

    不!

    “当然,你肯定会觉得这是背叛了朋友,毕竟它记录着你朋友的秘密,或许会威胁到你朋友的性命。多么美妙的忠诚。是的。我明白,斯莱特林也是忠诚的,就像你的祖父阿布忠诚于我。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做这个决定,你可以挑选一个你更好受的办法。”他畅快地大笑,将愤怒化作了恶毒的笑意,嗓音高亢冷酷,“可惜了,你所忠诚的朋友,那个男孩,邓布利多怎么会允许他出丝毫的差错,他不会冒险前来帮助你的。”

    “他可不会用它换取你的性命,不是吗?”他恶毒地蛊惑道。

    “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伏地魔大人倒是不介意给你们一条生路。”

    “德拉科啊德拉科,你又何必为了忠诚这些胆小鬼,而丢了自己的命。”

    他又细又长的手把玩着魔杖,似乎打算再给少年一个钻心咒,让他认清现实,明白苦苦挣扎和反抗只会让自己痛苦死去。但他又打量着少年,收回了自己的魔杖,像是改变了主意,“真了不起。”他轻声地说,像是在欣赏这个痛叫、低声乞求饶恕却始终没有伸手拿下架子上东西的年轻人,“你比你的父亲更了不起,德拉科。”

    “他是个摇摆不定的男人,如果他当年忠诚于我,就像你忠诚于那个男孩……”他缓慢地、仿佛有些感伤。

    他止住话头,冰冷冷地打量着痛苦喘息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笑容,“黑魔王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回到正确路上的机会。”

    “好好思考,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你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德拉科。你应该明白,这是最后的抉择,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他懒洋洋地一扬手,用魔法在空中抹出了时间,21:32, “我希望你足够聪明,就像你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年轻人。”

    “毕竟,哈利·波特并不会用它换取的性命,不是吗……?”他尖利地重申。

    “……”

    哈利尖叫着醒来,嘴里有一股难言的怪味,有人往他嘴里灌了魔药。

    他模糊地睁眼,看见面容蜡黄、目光阴郁的男人;再晃神彻底清醒时,那个男人早就不见了、不知去向,只有赫敏紧紧握着魔杖、警惕地守在一旁,四周有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意味难明地打量着他们,包括西奥多·诺特,就像是在看橱窗里的商品、砧板上的肉。远处的黑暗里,布雷斯倚墙而立,没有在这时候鲁莽上前的打算,显示他们非同寻常、不恰时宜的交情。

    德拉科不在。

    琉莉也不在。

    哈利闭了闭眼,抓住了赫敏,嘶哑、清明道:“……几点了。”

    21:34。

    时间在空气里漂浮着,闪烁着莹绿色地光芒。

    而昏暗的光线里,可以看到高高的天花板,排满高耸的架子,上面摆满灰扑扑的小玻璃球。烛台隔着一定的间隔嵌在架子上,暗淡的光线从上面射出来,闪烁着蓝色的火光,照得小玻璃球隐隐发光【注3】。没有温暖的壁炉,整个屋子冷透了,但坐在狭窄过道里的椅子上的人好似并不觉得冷。

    幽蓝的火苗照亮了他铂金的短发、削尖的面容、低垂的眼睑还有漂亮的颈线,丝毫不狼狈悲惨。他端正地坐在那儿,看不清神态,还穿着学校的魔法袍,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长长的影子令他显得格外孤独。

    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袍脚摩擦着地板,还有冰冷冷的笑声。

    “你说,他会来吗,德拉科?”

    “他会为了你的性命,向黑魔王献上关乎他安危的预言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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