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大厅炸了。
所有的架子接二连三地失去了支点,轰然倒塌,烟尘四起,那些珍藏于此的预言球就像是麻瓜的气球在魔术师的戏法下一个接一个炸开了,混乱的身影漂浮着,在轰隆隆、哗啦啦的声音里说着话,像是魔术师遮掩秘诀的帷幕,又像是盛大的舞台准备迎来他的主角。
伏地魔注意到那个身影——那个制造一切混乱的魔术师,不,当然是一个巫师,一个名副其实的巫师滑了进来,披着一件漆黑的斗篷,在昏暗的光线里奋力奔跑。尽管被遮掩了面目,但显然不是一个高挑、壮硕的体型。是一个男孩,挥舞着魔杖,在倒塌的架子空隙和烟尘的飞洒中穿梭,身手矫健。
这场袭击出乎伏地魔的预料。
在他看来没有人可以与他谈判,更别说不遵照他的安排行事。但也不足以令他太过诧异和措手不及。
哈利·波特确实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孩,在小汉格顿的里德尔家族墓地里,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到了绝境,这个男孩确实有着不甘放弃的勇气。显然他不会在任何时候轻易束手就擒,选择向黑魔王屈服。
令人遗憾。
伏地魔懒洋洋地挥动着魔杖。
但他总会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人可以对抗黑魔王。
那些不断往下倾倒、将一切毁于一旦的架子又在神奇的魔法下像是倒回了时间,往回修复,毁灭、下坠的力量和修正、托起的力量在无形中碰撞,破碎的预言球当然不可能修复如初,魔法并非万能,但这种角力让那个穿梭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比他强劲数倍的魔力摧枯拉朽般反噬了回来,击中了他脆弱的身躯。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小花招都不值一提。
然而他还在跑动,缩进了阴影的叠层,时隐时现,试图一步步制造混乱、靠近伏地魔。
“哈利·波特。”伏地魔轻声地说。
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缓慢地挥动魔杖,并没有急着用恐怖致命的黑魔法将跑入陷阱的猎物一举捕获。他看了一眼仍旧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德拉科,瞥过那张比鬼还白的面容上闪烁着惊愕、一瞬欢喜,又更快转变为惧怕和担忧的表情。显然这个被惊恐彻底击倒的小马尔福将自己变成了一尊可笑的石像。
“不打个招呼吗?你看起来不太礼貌,不太像你,哈利。”
伏地魔的语气仍然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许不将人放在眼里的赞赏,“有趣,你竟然来到了这里……让我想想,孤身一人?”
来回跑动的身影没有答复,或许是被恐惧扼住了咽喉,又或许不愿意被黑魔王的言语蛊惑,他沉默、专心致志地握着魔杖施展魔咒,就像是无声的咒骂,并寻找着机会的缝隙。
这让伏地魔又对椅子上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快地嘲讽:“瞧瞧,德拉科,他看起来在为你拼命。”
“你的朋友呢?哈利。还有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他们不该和你一起战斗吗?我想想,我明白,他们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麻瓜,恐惧于与黑魔王正面相斗,只有……你来了。”
奔跑的身影迟疑地僵硬了一瞬。
伏地魔当然捕捉到了这刹那的变化,他用咏叹调一般地语气感慨,“多么伟大的友谊!”
“得承认,这确实打动了我。”伏地魔挥动魔杖,以他为圆心的三米内,就像是混乱战争之外的伊甸园,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这或许是本世纪最强的黑巫师,哪怕他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似乎还有些疯疯癫癫的,也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被标记的男孩,可以战胜的。伏地魔眯起猩红的眼睛,好像有些狐疑,“你应该表现你的风度和教养,哈利·波特,在与别人的谈话时,即便不愿轻易发表观点,至少应该安静地倾听——钻心剜骨——!”
“……!”德拉科猛然抬起了头,惊惧地望向伏地魔,紧张的尖叫被掐断在喉咙里。
红光穿过架子与那道影子擦肩而过,令他狼狈地嗑倒在地,一条腿被架子轧了一下。
“闭嘴,伏地魔——”嘶哑的、愤怒的、听不出嗓音的咆哮和魔咒一起飞射,“我永远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斗篷下被风浪掀起,露出了学校的魔法袍一角,同时他毫无迟疑地炸碎了架子,得以脱身。
伏地魔的嘴角扭曲出一个笑容,“你似乎忘了,这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斗,哈利。”
他轻轻地挥动魔杖,几乎要戳到那个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惊恐的另一个男孩身上。
黑暗中隐秘来去的身影慌乱地对伏地魔发出了魔咒,“除你武器——”他没有大喊,只是用嘶哑、紧张又坚定的声音轻轻地念了出来,被伏地魔轻而易举地拨开。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光芒交错,绚丽又危险。但这几乎称不上凶险或者精彩的战斗,因为那都是些常见的、威力极小的咒语,因为无论黑暗中隐现的身影怎样发出魔咒,都会在击中黑魔王之前消弭踪迹,甚至挨不着他的袍子。
就像是巨人和孩童赤手空拳的搏斗,可笑得让人绝望,黑暗无限放大了这种情绪,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的感知。
“你以为我是在用德拉科威胁你?”伏地魔轻蔑的笑声突然高亢,兴许已经玩腻了与飞虫决斗的把戏,与此同时,又一道红光从他的杖尖拐着弯突兀而冰冷地击中了那个影子,对方甚至没没来得及开始自卫,就发出了扭曲的痛叫。声音回荡在巨大的预言大厅,刺穿了所有的响动。
“……大错特错,哈利,”伏地魔在带斗篷兜帽的身影抽搐着重重倒地、几乎要蜷缩打滚时,用近乎可怖地温柔语气说,“我只是在渴望与你和平的对话,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勇气,尤其是今天。”
伏地魔没有上前,又或是趁机取走对方的性命,而是对那个痛苦喘气的身影发出了轻轻的、像是商量的命令,“到这儿来,哈利,你证明了你是一个合格的格兰芬多,就像你那昂首挺胸前来与我战斗的父亲,伏地魔大人会给你一些应得的奖励,到这儿来,来看看……你安然无恙的、朋友。”
“……”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很远的地方传来嘀答嘀答的钟表走动声。
伏地魔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倒在黑暗架子里的身影似乎扬起了头,在痛苦中挣扎着望了过来。
“对,看一看,到这儿来。”伏地魔轻声地说,似乎在空气里嗅到了动摇的味道。
“因为你付出了对友情的忠诚,这保全了你的朋友。你应该清楚一些事,黑魔王并没有打算今天取走你们的性命。”他赤着脚走到了第97排的架子边上——架子有一半已经扭曲得倒塌了,但是这一部分,放着他和哈利波特的那个预言球的架子摇摇欲坠,几乎只剩下一个角作为支点,却屹立不倒,像极了魔法界那著名的待拆迁建筑、韦斯莱的陋居——伏地魔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架子上的东西,椅子上坐着的德拉科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在被遮掩的黑暗里,伏地魔抹掉了上面自己的名字,只剩下哈利·波特和那些字母。
“啊,不如做个交易吧,哈利·波特。”他转过头来,眼睛闪烁着红光,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张大了,像极了暗中吐信的蛇。
“……”所有声音都停下了,预言大厅里有了一瞬的死寂。
伏地魔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那道痛苦、弱小、毫无办法的身影,像是临时起意、考虑如何戏弄他。
“向我证明你真正的勇气。”
“……”在漫长的沉默里,架子中间蠕动得像是可怜虫的人将头扬得更高了一些,试图确认什么,那目光或许是落在伏地魔的手指上、预言球上又或者是伏地魔背后的德拉科身上。
“我不介意告诉你,这其中藏着你的秘密,你父母牺牲的秘密,与你性命攸关。”伏地魔说。
“……”
“只要你用它交换,你将得到黑魔王的宽恕,以及你的朋友。”伏地魔止住话语,似乎在思考,忽然,他冷酷地笑了,“你可能需要一点帮助,德拉科,去帮帮你的朋友。”他的魔杖毫无预兆地发出了光,“魂魄出窍——”
椅子上坐着的少年被光击中了。
冰冷的空气里似乎能听见微弱、饱含痛苦的抽气声。
德拉科站了起来,紧张和惊恐都在一瞬间被剥离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步履轻快地离开了椅子,就像一切正常那样,朝着黑暗中的人走去。
伏地魔高声嘶嘶,细长的手指玩味地拨弄着自己的魔杖,“向我证明它,波特——”
“……”缩在地上的身影挣扎着了一下,似乎真的要忍耐痛苦向前,迎接他的朋友。
突然,比闪电击落更快的须臾里,一道光窜了出来。
无声咒!
德拉科垂落的手指握着一根魔杖,杖尖的魔咒射中了地板却没有消失,离奇地折变,冲向了架子上的预言球。他仿佛从来没有被夺魂咒掌控,第一时间蹬步一跃,扑向了黑暗中的影子,将他一把拽了起来。“粉身碎骨——”对方的魔杖在同时高扬,就近击中了摇摇欲坠的架子一角,他的左手扒住一旁的架子,魔法袍的袖子被钩住了,撕裂的布料下露出了一截白得发青的手腕,缠绕着一圈精细的长金链,似乎印着黑乎乎的一块痕迹,攀沿向上没入袖中。
“飞鸟群群——”叽叽喳喳的鸟群扑向了高大的黑魔王,又像云雾一样散去踪迹。
“速速变大——”相继坠落的预言球遮挡了视线,两个身影头也不回地往外冲,两只紧握的手中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金色链子垂挂下来。
“盔甲护身——”果决的魔咒毫无间隙地释放。
“闭耳塞听——”
伏地魔的面色陡然变得狰狞。他挥动魔杖,在一前一后的魔咒里轻易地抢救最重要的那颗预言球,将它握在手中。他并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觉得一切逃脱了掌控,只是被两个男孩无视他的仁慈,不假思索、愚昧至极的反抗惹火。
没有人可以违抗黑魔王。
他的魔杖高高举起。
绿光在杖尖闪烁了一下,暴怒催使他索取两个不知好歹的男孩的性命,但他发射了一道红光,“钻心剜骨——”他尖利地发出了毒咒,光眨眼到了德拉科的身后——他们来不及回头防备,离通往时间厅的门只有一步之遥,落后德拉科的身影好似早有所料,伸手一推,“声音洪亮——”他将德拉科撞出了门,释放了魔咒地同时被钻心咒击中,霎时间,尖声惨叫凄厉地回荡在厅内,饱受折磨、不必任何刻意地嘶吼,像是什么可怖巫妖的尖嚎,声波无形地刺向每个人的耳朵,甚至出乎意料的波及了黑魔王。
伏地魔错愕地盯着倒下的人,在发出魔咒自卫之前,浑身不得已的颤动了一下,他的耳朵、眼睛纷纷流出了血。哪怕是最强的黑巫师,也不过是脆弱的人类,这一认知令黑魔王疯狂暴怒。“钻心剜骨——!!”他大步上前,魔杖扫开烟尘,钻心咒再一次击中了那个抽搐痛苦的人。
兜帽在挣扎中松落,伏地魔惊怒地站住了。
这个被全魔法界誉为“恐怖”的男人好像头一回遇到了荒诞的事。
哈利·波特。
不。
“是你……!”
伏地魔猛的抬头,冷酷飞快地扫过门外——那个被推出门的少年不见了,没有脚步声,在这嘀答嘀答响着的钟表之间凭空消失。这不值得惊奇,魔法界存在着诸多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的魔法,包括幻影移形和门钥匙,但显然在黑魔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德拉科,用的不是这些手法。伏地魔的鼻子发出了嗤声,语气阴森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时间转换器。”
在魔法的奥妙里,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它们被瓜分成不同的领域,哪怕生为巫师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能摸索到殿堂前的阶梯。比如,时间。被推出门的德拉科没有回头,那双倾泻着暴风雨灰蓝眸子在混乱的遭遇里冷酷、无情、理智而又疯狂,几乎对身后的拯救和痛苦熟视无睹、尖嚎不可避免地冲向他,但铁甲咒和静音咒第一时间保护了他。他晃身中稳定地在空中抹出了精准的时间,将紧握在手上的一枚小小的发亮的金色计时器挂到了脖子上,目光狐疑地越过不远处一扇漆黑的小门,指尖拨动了计时器。
嘀答嘀答。
德拉科晃了一下,眼前掠过各种模糊的形状,耳朵里出现了猛敲的声音,整个人好似在飞,向后迅速地飞着。又一眨眼,他踩到了坚实的地板,一切聚焦。
他镇定地环顾四周,没有了伏地魔,没有了另一个穿斗蓬的身影,只有急促、永无休止的嘀答声,闪着微光的钟表盘,还有高高耸立着的钟形水晶玻璃罩、翻腾着的、闪闪发光的气流。他还在时间厅。
得抓紧时间。
德拉科毫不犹豫地向外侧跑去,回到靠外侧的、有着十二扇黑门的圆形房间。
门关上了,随着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墙上蓝色火苗的蜡烛开始向一侧移动,不,是圆形的墙壁旋转起来,火苗随着墙壁的快速旋转模糊成一道道相似的光环。接着,旋转停止,一切恢复了平静。
德拉科推开了其中一扇光亮、冰冷的门,同时,他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像是蛇的嘶嘶声和人的痛呼。他的身形一僵,呼吸颤抖地在门上留下标记,冷静地扫过门内的摆设,并没有发现他的目标,又走向第二扇门。这扇门被锁死了,纹丝不动,他盯着看了一眼,果断放弃,做了标记、走向了下一扇门。
他了解过神秘事务司的传说。
缄默人在这里探究着魔法的起源和本质,十二扇门,是英国魔法界对魔法领域的划分,是不允许被寻常巫师探索的奥秘。比如时间和时间转换器。
现在是几个小时前的伦敦,他利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了过去,每转一次倒退一个小时,像一个窃取时间的小偷,探索他不被允许进入的神秘事务司。他考虑已久、并觊觎藏在这里的关于魔法的秘密,远胜过霍格沃茨图书馆禁|书区里。
然而魔法部戒备森严,平时还有缄默人在部门里来去工作,非法侵入一级安全门只会死于非命,德拉科当然不会这么蠢——唯有今天,从哈利告诉他,伏地魔频繁地在他的梦中出入神秘事务司、联系预言家日报上的新闻,他就确认了伏地魔获取预言球的打算——当伏地魔试图闯入这里,又或者哄骗哈利·波特为他拿到预言球,他必须先清空一切阻碍,让缄默人离去、让魔法部脆弱得像个鸡蛋,而这一天,或者说这段时间里,空无一人的神秘事务司内是安全的。
德拉科甚至不敢过多地拨动时间转换器,避免跳入不恰当地时间里。
传闻神秘事务司地十二扇门,抛开了黑白魔法的隔阂,瓜分着时间、空间、精神、灵魂、情感、行星、契约、神术、元素、附魔、言灵和结界,十二种领域的魔法。
它们相互分割又互相交叉牵扯,真正吸引着全魔法界痴迷于魔法真理的巫师成为此地的缄默人。
时间既有穿梭过去也有预言未来,时间转换器搁置在时间厅,预言大厅藏在时间厅的背后;现今所学绝大多数魔法,包括不可饶恕咒的索命咒和寻常的开门咒都是言灵系的咒语;被老蜜蜂邓布利多念叨不休的、能战胜一切的“爱”的力量,本质是情绪点燃的魔力,越是强烈,越是剧烈燃烧、爆发,专注坚定的恨意能杀死一个人,而爱意也能变成最强的守护咒,哈利·波特从他的母亲点燃血脉中的魔力那儿得到了它,每一个巫师崽子在被学校既定的魔法课程束缚之前都能用情绪燃烧魔力,这是本能;自古以来向伟大的存在祈求力量的神术日渐没落,传闻“伟大”不再注视世间;星空与大地遥相呼应,行星成为超脱人间魔法的启示录……
而他了解这一切,来到这里,既不是为探究重生的隐秘,也不是为窥视真实与虚假的缝隙,尽管他始终疑惑于此,但这在短短两年里变得不那么迫切,也不足以让一个斯莱特林舍命冒险、鲁莽愚蠢地独自跟着黑魔王来到这里。
他的自负可不是用来杀死黑魔王的。
那只会让他成为黑魔法的晚餐。
德拉科清醒打开一扇扇门,又相继合上,终于在一扇门前站住了。
厅室内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坑,石头台阶环绕着整个屋子,如同石凳,逐级下降,每一级都很陡峭,就像是阶梯教室。这和听闻描述里一模一样,德拉科深吸了口气,钻进了门,在任何人——包括跟着伏地魔的“这个时候”的自己——到来之前将门闭紧。
精神作用于大脑,灵魂飘浮于躯壳之外,精神和灵魂在缄默人的课题上指向了两处。
他争分夺秒,寻求的是——灵魂的秘密。
石坑的中心是凸起的石台,立着一个古老破烂的拱门。四周没有任何墙壁支撑,一幅破破烂烂的黑色窗帘抑或是帷幔挂在上面,尽管这里的空气冷冷的,没有一丝风,可它却在轻轻地摆动,仿佛是刚刚被人触摸过。有人管这个厅室胶做死亡厅,拱门的另一端有着不可描述的力量,只有亡灵能在其中出入,而生者,没有钥匙的生者,被引诱其中,只会在此失去生机。
德拉科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死亡的味道像是无形的触手从门内滑了出来,静悄悄地探向了德拉科。
腐朽、血腥、疯狂。
他往前走了一步。
他想到了摄魂怪,当然不是那种恶臭味,甚至不觉得沮丧,而是一种在安静祥和的念头里意识到一股足以令灵魂战栗的气息在注视着他。
灰色的。德拉科盯着那扇拱门。
“琉莉·斯莱特林。”德拉科忽然默念,那个三年级以来和他同进同出的女巫有着同样的气息,甚至更加浓重,让人怀疑她的身上缠绕着千千万万的厉鬼。这一瞬,德拉科清醒了过来,挣脱了那扇拱门的引诱。尽管好奇还在他的脑子里转悠,但此时不是浪费时间探究那个女巫的时候,毕竟他不能肯定今天会在这里有所获,德拉科用魔杖在厅室里摸索起来。
关于灵魂的课题当然不可能只有死亡与亡灵,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生灵、灵魂。
最重要的是,黑魔王伏地魔的秘密。
21:00。
被他早早摁在空气里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动,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他拉开厅室里那些隐藏暗门的身影,犹如忠诚、刻板的仆人提醒着他时间的闭环。
21:30。
寂静的石坑厅室里又生出了响动,德拉科缓步而出,昏暗的光线将他的面色照得发绿,像是被摁死在玻璃窗上的幽灵。但他面无表情、没有留恋地关上了暗门,低垂的精致眉眼上尽是疲倦的痕迹,仿佛预示着他暗中支付的报酬,但除此之外解读不出任何情绪,更无法获知他是否得到了一丝一毫的提示。
21:37。
他在纷纷扬扬的尘埃里克制深呼吸的渴望,冷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方巾,一抖,它变成了一条斗篷。他握着魔杖的手指关节突然颤抖着跳动了一下,通向圆形房间的黑门开了;他披上斗篷、戴上兜帽,犹如真正的幽灵、或是蛰伏在阴影之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厅室,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呼吸逐渐平缓,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松懈了下来。
德拉科闭上了眼睛,像是站着陷入了深眠。
21:41。
德拉科猛然行动起来,高高举起魔杖,指引道路。他平缓的呼吸毫无预兆地急促起来,手指扶住冰冷的黑门,仿佛能听到门后那些永无止休的嘀答声。一些画面在脑子里接二连三晃过,就像是麻瓜录像机捕捉的时间印记。他正要推开门,却猛然回过头,警惕地盯住了黑暗的虚空。
21:43。
带着兜帽的身形冲出了黑门,咚咚响的步子和时间厅里的钟表响声交织在一起,急促的喘息清晰可闻。莹绿色的时间消失了,他却像是在和时间赛跑,竭尽全力地迈开步子。兜帽藏住了他的面容,从斗篷下高高举起了魔杖,指着门内预言大厅,犹似着火的沙哑嗓子念出了恶咒,红光击中高高的架子。
预言球犹如暴雨坠落,珍珠白的身影飘了出来,混乱之中他钻入缝隙,在幽暗的火苗下飞快地滑进了大厅。
“时间的掌管者规定时间不可逆转,众生可以穿越时间却无人再能将已发生的事倒行重置,这是法则。”
在研究时间的课题上,时间转换器被誉为时间的小偷,且在无形之中窃取等价的报酬。它的使用规则必须符合“时间不可回溯”与“历史不可更改”两大基础法则,因此任何使用它的人必须确保时间的闭环——
第一,从哪儿消失、就回到哪儿。
第二,让回溯时间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21:45。
预言大厅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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