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也好, 薛和也好, 总之他是Sin。
确认了这一点，师雨泽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嫌站着累人, 他便靠着立柱坐下, 随意支起一条腿，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
“你是怎么被感染的？”
虽这样问了，但其实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很好奇, 左右不过是自我变异, 或者被丧尸抓伤咬伤而已。
“我没有被感染, 我就是感染源。”
Sin语气漠然，但莫名就有种大爷很拽的气场。
顿了两秒，师雨泽才僵硬地扭过脖子, 扬起眼角斜睨那人。
他分明还记得系统是如何跟他解释末世爆发的原因的，是由于什么地球环境巨变, 地下的不明物质上浮, 使一部分人受影响产生了变异，而丧尸是未成功的变异体。
当时他自然而然接受了这番理论，听起来很合理，不是吗？异能者是变异成功的，丧尸则是变异失败，因此初级的丧尸没有理智, 只有不断进化才能恢复人类的智力和记忆，然而即使进化成功，也是另一种生物了。
以上都是师雨泽个人的理解。
此刻听到Sin说自己是传染源, 他当然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我醒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世上第一个丧尸，其他每一个丧尸都是我力量的一部分。”
“……”
这就牛逼了。
师雨泽选择沉默，无法判断哪一方的说法是对的。
想了想，脑内呼唤了两声系统。
他其实有些害怕系统会被这个不知名的场所屏蔽，好在立即有了回复。
“呜呜呜~宿主呜呜~”
“你哭啥？”他没好气问。
“呜~本系统觉得你好可怜，先入火坑，后入狼窝，每天被你的情人们逼着相爱相杀，身不由己，没有自由……”
师雨泽满头黑线：“闭嘴！你等我死了再来哭也来得及！说正事，这里是哪你可知道？”
“这题本系统会！在地球上！”
“……”师雨泽耐着性子，“地球的哪里？”
“此处磁场混乱，干扰很大，本系统的探测作用略有些失灵。”
“言下之意，你又没用了。”
“呜~”
“好了，打住。对于Sin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嗯……本系统的确在老洪和张洋身上发现了与你的老情人Sin同源的能量。”
“Sin说的是‘每一个’，其他丧尸身上你有感应到类似的能量吗？”
“丧尸体内的能量都是一样的，1、2级丧尸太弱了，而且那时候你老情人还没出现，我无法断定他们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系统说，“老洪和张洋本身异能够强大，与你老情人之间的那一丝关联才会被明察秋毫的本系统留意到。”
系统一口一个老情人，让师雨泽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讽刺他，不过以它的智商，能拥有嘲讽这么高段的技能吗？
地下宫殿里的空气质量糟糕透顶，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没有通风设备，没有光源，照明全赖壁上镶嵌的发光晶体。尽管如此，整座宫殿仍然阴森潮湿，总之不适合人待，联想到Sin是个丧尸，倒是与这种环境很匹配。
师雨泽作为一个大活人就比较难受了，空气里浮尘太多，鼻粘膜被刺激的痒嗖嗖的，从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唯一的“室友”也令他尴尬。曾经的Sin开朗健谈，令与他相处的人如沐春风，丧尸Sin的性格则是南辕北辙，冷的像万年冰块，木的像无趣盆栽，只要师雨泽不和他说话，他就可以一直闭口不言。
再次打了一个喷嚏，师雨泽忍无可忍了，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要得鼻炎不可。
“Sin。”他出声叫道。
那个人微微抬了抬眼，睫毛长而略翘，发光晶体的白光照射他的眼睛，令他的瞳孔深邃如夜。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憋死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Sin凝视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你用不着呼吸的吗？这里空气那么差，我肺部快中毒了！”
“我有呼吸。”Sin用一贯平铺直叙的语调说，“我不喜欢上面，这里很安静，很好。”停顿了一下，“你不喜欢？”
“当然，谁会喜欢这鬼地方？”师雨泽忿忿，“你们丧尸连心跳都没了，还用得着呼吸？我不信。”
说着忍不住又“阿嚏”一个，他起身长腿一跨，三两步接近了Sin。
陡然之间被人近身，Sin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但他没有退开，只是把目光垂落到地面上，仿佛那里的纹理突然变得很好看。
师雨泽凑得极近了，他比Sin稍矮一点，需要略微仰头才能直视他：“你果然没有呼吸啊！”左手挑开衣物覆上那片冰凉的肌肤，说道，“胸口也没有起伏。”
话音刚落，就感觉手心下的起伏震动，同时略有急促的喘息也在耳畔响起。
师雨泽顿了顿，视线去搜寻那人的眼睛。这一次来不及避开目光的人终于与他来了一个对视，然后马上就像被抓包似的转移了视线。
可是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已然出卖了他。
师雨泽本来没想太多，这一下反倒是起了兴趣。
不是无聊嘛，逗逗这只丧尸王貌似也不错。
想着，爪子就摸上了人家的脸。
“皮肤比以前还好，做丧尸还自带美颜功效吗？”
手指摩挲了两把，沿着脸颊滑下来，停留在形状饱满的双唇上，按着以前的习惯，中指和食指就往里探伸。
刚开始遇到了牙关的阻碍，于是稍微用了点力气，抵抗立刻就变小了，顺利碰到了柔软冰凉的舌头。
过了几秒他才悚然一惊，连忙抽出手，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转过身懊恼地自闭了。
糟了，玩过头了。
就算是前情人，就算是木讷的丧尸王，他也不该这么轻佻。
都怪空气太浑浊，他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了。
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响起。
师雨泽知道是Sin，对方似乎正在向他走近，旋即一双手臂圈住了他的腰际，冰冷的身躯贴住他的背脊，熟悉的音调钻入他的耳蜗里。
“看来这阵子你积了不少，要不要我给你泄泄火？”
师雨泽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身后之人。
与刚才一样的脸庞挂着全然不同的神情。
嘴角含笑、眉眼开朗，换了一副神情，就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个才是他认识的Sin。
可是师雨泽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疑惑，这人还带变脸玩的？还是演技太好了，从一开始他就在装样子，为的就是这会吓他一跳？
“好久不见了，雨泽。”Sin很高兴的模样，语气也是兴高采烈的，“末世刚爆发的时候，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你，可是你已经不在那了。我在地上发现一滩可疑的血迹，一直担心你出了事，现在见你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他说着就弯着眼儿笑起来。
Sin有着足以横扫娱乐圈的完美容颜，当这张脸露出笑容时，更是叫人赏心悦目，甚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从前师雨泽也被这笑迷倒过，如今恍恍惚惚却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柱往上爬。
冷冰冰的丧尸王没令他恐惧，眼前这个熟悉的薛蒙反而让他懵逼了，心底不知为何发寒。
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怀抱，退后两步。
“对了，到底是谁伤了你？”Sin问。
“没有，那不是我的血。”师雨泽直觉否认道。
“是吗？那就好。”Sin一点没有起疑，松了口气似的，然后想到什么，懊恼地说，“你看我多粗心，居然让你待在这样的地方。”
在师雨泽讶异的注视下，Sin推开一扇与墙壁严丝合缝的石门，带他穿过一条长长的石阶。
随着拾级而上，头顶上方也从石板换成了星子夜空，师雨泽头脑一醒，大量新鲜清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从呼吸道涌入。他狠命深呼吸几口，然后才认真打量。
原来地下宫殿的上层是一处庄园，正值夜晚，庄园内悄无声息，白雪覆盖着植物和建筑，在月光清辉下白的凄惨。
随之进入一处主体建筑，Sin把他领到一间房里，燃起壁炉，温暖和光明登时驱散了寒冷和黑暗。然后他稍稍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推着一辆餐车。
师雨泽无语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摆放下烛台、牛排、红酒，还有一束鲜红的玫瑰。
玫瑰应该是新剪下的，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新鲜的植物汁水的气味。
牛排煎成心形，浇上香气四溢的黑椒汁，旁边还有一些蔬菜配菜。
也是难为他怎么把这些东西变出来的。
师雨泽机械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把这颗“心”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再一小块，面无表情地叉起来吃掉。
丧尸是不需要进食的，于是对面的人只一味满足地盯着他看，仿佛看他吃东西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在这样的凝视下，师雨泽感到了胃隐隐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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