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三大阵, 落神阵是其中之一,剩下两个分别是诛仙阵、太阴九极阵。
落神阵是为弑神所创, 阵内杀机四伏, 每一道符文、咒枷,都蕴含着足以毁掉整个人族的力量, 是上古三大奇阵之首。
万年前,人族为求自保,在沧离关设下屏障,将绝域之境隔绝在无忧大陆之外。
然而好景不长, 不到十年,屏障便化作灵光粉碎。魔族蠢蠢欲动,人族君王日夜恐惧, 用二十三万八千九百活人祭祀天神,换来了落神阵。
这便是沧离关落神阵的由来。
焦土之上,崖石从林间露出身影。
九渊迎风而立,他两指并在眉间血色敇纹上,衣袍随着魔气的波动轻摆, 隐隐有血色阵法自他脚下散开。
“九子奇门,不自量力。”
他睁开眼,血色敇纹一闪, 霎时地动山摇,岩浆喷涌。焦土如巨大的蜘蛛纹裂开,一座座浮山缓缓升空,“砰”声碎开, 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云玄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好似烈火地狱般的落神阵上,轻蹙眉头,“这便是残阵?”
九渊敛去周身魔气,懒声地道:“这阵早已不成气候,也就只有天昭院那群老道士以为能靠这阵一举除掉朕。”
“陛下!”云玄加重声音,他知道九渊轻视人族,但前几日他才答应过自己,绝不会将视察一事当做儿戏。
九渊僵住,忙道:“朕绝没有掉以轻心,朕只是觉得那群老道士未免太过小瞧朕。”
落神阵一事确实可疑,原本在此之前,云玄的猜想是秦山雁早已修复落神阵,可是眼下的烈火岩浆告诉他,落神阵还是个残阵,并没有被修复。
那么沧离关的异动会是什么?秦山雁又为什么离开北落山?他出现在沧离关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玄想不明白,干脆不想。落神阵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九渊有威胁的阵法,只要它不修复,即便天昭院出来十个半步飞升的散修老祖,也奈何不了九渊。
他别无所求,只愿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回程途中,天色已然不怎么亮,一团团火焰浮在半空,随夜长流,铺到雪山尽头。
眼下这个天色,再赶去白帝城却是太急,内关附近有座行宫,正好歇息一晚。
行宫是人族君王拿来避暑的宫殿,内有桂殿兰宫、玉楼金阁。
九渊命人将寝宫的陈设全部换掉,才跟云玄住进去。
夜深人静,漫天星海。
殿外魔兵巡逻,云玄收起书卷,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他看向九渊道:“陛下,该歇息了。”
九渊曲着一条长腿坐在他身侧,神色淡淡地看着青玉案上展开的机关防布图,闻言挑眉道:“想朕了?”
跟了这人这么久,绕是云玄脸皮薄,也该厚了。他脸色不变地道,“陛下还要处理公务吗?那臣先去歇息,陛下处理完再睡吧。”
九渊忙将他搂到面前,一把挥开防布图,又从云榻上抽出一个软枕垫到青玉案上,轻轻摁着云玄压下去。
“还说不想朕。”感受到脖颈被人紧紧地环住,九渊呼吸急促,直接扯下云玄腰间的丝绦。
云玄依言照做,很快便觉得腿一软,腰肢被一双手固紧。
……
九渊抱着云玄平复呼吸,却没有抽身离开,才是饭前甜点,他还没有填饱肚子。
折腾了一夜,天光微曦才结束。
云玄沉沉睡去,九渊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又给他盖好被褥,才起身换衣物,向殿外走去。
一出殿门,他身上的黑色长袍便迅速化作血衣,神色也变得冰冷无情。
“怎么样了?”
离痕与十几个高阶魔将跟在身后,沉声道:“不出陛下所料,确实是太阴九极阵。”
落神阵只不过是个幌子,秦山雁真正想修复的,是落神阵底下残留的太阴九极阵。
落神阵弑神,太阴九极阵弑魔,真正是除掉魔帝九渊的最佳阵法。
九渊没有丝毫意外太阴九极阵的出现,天昭院有数千年的底蕴,复制不出落神阵,复制太阴九极阵却只需要些许耐心。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人修大肆捕杀羽鸦,因为羽鸦虽然不是高阶魔物,但它们体内的魔血,是绘制阵法的上佳血液。
崖石下方,滚动的岩浆仿佛冻结一般,大量鲜血沿着刻画的巨大法阵蜿蜒,形成一道道血环升至半空。
一块块结晶嵌成的结界将整个内关笼罩在内,不见日轮红月,花草树木静止不动,时间不再流逝。
能够将人瞬间腐蚀掉的血水从天倾倒,如洪水四处冲决,瞬间淹没山林。
九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汹涌澎湃的血水上,挑眉道:“还算有点本事。”
高阶魔将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不见丝毫惊慌失措,区区太阴九极阵,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魔后那里,要保护好。”九渊抬手,五指一张,冲决而来的血水便如同被人从中间一刀斩断。
云玄醒来的时候,天色阴沉昏暗,隐隐带着不详的血光。
他穿好衣物下床,走到窗前,一眼便看见远处雪山尽头,如瀑布般的血水从结界上方倾泄而下,好似地狱般可怖。
绕是云玄,也不由惊得后退半步,“黄泉倒流?”
黄泉倒流——法家典籍上记载的一种现象。黄泉即地狱,黄泉倒流,意味着死而复活,或者简单的说,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修复法术,施术者不仅需要极高的修为,还需要大量祭品。
因其过于阴邪,千年前就被法家定为邪魔外道之法。
这种术法,应该早就失传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沧离关?
云玄心里慌乱不安,下意识地唤出声:“陛下。”
殿里没有人,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九渊应该在侧殿处理公务。
“魔后陛下。”见云玄从殿里出来,几个魔女连忙跪地行礼。
云玄脚步不停,推开侧殿殿门。没有人,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他捏紧了手里的云罗扇,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云玄险些要被九渊气笑了,这人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绝不会掉以轻心,绝不轻视北落山,结果倒好,转头就给忘了。
知道他要去沧离关,魔女们哪里敢让,一语不发地跪在行宫门前,大有云玄不回寝宫就一直跪下去的意思。
魔族皮糙肉厚,就是跪上三个月也不觉得难受,云玄又急又气,又不能杀掉她们,便只能回寝宫。
冷静下来后,他坐在床上直叹气。
其实仔细想想,他去沧离关也没什么用,他的修为虽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在人族年轻一辈里,若是放在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中间,便有些不够看了。
而且九渊的修为在那里,只要不是落神阵,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用午膳的时候,云玄没什么胃口,夹了几筷子便让人端下去。
正此时,殿外有人求见。
青年单膝跪地行礼,恭恭敬敬地道:“鬼冥大人知道魔后陛下在行宫,特命属下将桃酥饼送来。”
云玄目光从食盒上收回,又落到了青年身上,他淡声道:“人族?”
青年嘴角的笑意加深,“陛下还记得属下?”
“常真,你怎会在此?”云玄直接了当地开口,神色极冷,“敢孤身入魔族地盘,你胆子挺大。”
常真意有所指地道,“属下的胆子大不大,还得看魔后陛下。”
“放肆!”云玄沉下脸。
常真接道:“如若属下不放肆,又怎能将此剑送到魔后陛下面前。”
他抬手一震,冰蓝色碎光涌现,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缓缓出现在常真手上。
长剑如寒冰锻造,一现身便有灵力噼里啪啦作响,隐隐透着欢喜。
云玄体内的仙灵之力仿佛感知到了熟悉的灵力,也跟着欢喜起来。
这柄剑,即便是闭上了眼,他也能认出来。
沉默片刻,云玄开口:“我师傅在哪里?”
常真缓缓起身,“焚寂山。”
焚寂山距离沧离关不远,站在雾崖边远远望去,还能看见银月魔蛟的血红身影。
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云玄没有转身,仍是淡淡地看着前方。
“秦山雁,你把我师傅怎么样了?”
一袭道袍加身的秦山雁停下脚步,摩挲着腰间长剑,轻笑地开口:“聪明,我就知道云玄你会将我认出来。”
“我不想跟你叙旧。”
“可是我想,”秦山雁往前走了两步,只要他想,马上就能将云玄拥入怀,“当魔族的魔后真就那么好吗?云玄,跟我走好不好,我永远都会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云玄转过身,面色冷淡,像是没有听见他后半句话,“我师傅,你把他怎么样了?”
秦山雁脸色阴沉下来,“你师傅好得很,只要你跟我回去,马上就能跟他见面。”
云玄松了口气,秦山雁别的不能信,唯有这一点还是可信的。他既说师傅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得到了答案,云玄也不想再待下去,抬脚就要下山。
他跟秦山雁不熟,抛开魔族不谈,也没有可以叙的旧。
秦山雁想要攥住他的手,一道灵鞭破空而来,毫不留情地抽在他手臂上。
一袭黑红色云衣的云玄站在雾海下,他一只手轻握云罗扇,另一只手执着灵鞭,神色极冷。
“秦山雁,这是警告。”
秦山雁抬手轻拂手臂,瞬间治愈伤口。他看向云玄,声音森冷,“我对你真是太温柔了。”
因为心底还爱慕着这个人,即便下了决心,等人站到面前,还是下不了手。
“你不是我的对手,”云玄收起灵鞭,淡声道:“看在你我是同修道友的份上,我不杀你。”
秦山雁还不能死,他一死,仙门就会乱。这不仅对人族不利,还会打乱魔族的计划。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秦山雁冷笑,他缓缓抽出长剑,“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空手回去。”
霜雪一般的剑身落在血光下,透出一片冷光与杀意。
剑霜携着刺骨的寒意袭来,云玄指尖一点,光屏凭空挡住长剑,将其霜雪化作的冰凌寸寸碎开。
雪花纷落下来,先是一片一片,而后大雪纷扬,整个雾崖都银装素裹起来。
雪下得很大,云玄看不见秦山雁的身影,他握扇往后退了一步,闭上双眼。
神识之下,无所遁形。
几条深藏雪底的带刺藤蔓迅速穿行而来,互相交缠,绕上云玄手腕便张开毒刺。
云玄灵力一震,藤蔓碎成几段,落在雪地上。
他抬起眼眸,飘落的雪花下,松柏旁,秦山雁立在半空,衣袍猎猎作响。
“云玄,你还是这么心软。”他抬手掐诀,无数冰凌拔地而起。
云玄纵身避开袭来的冰凌柱,落到另一块雪地上。风雪声中,他听到秦山雁的声音。
“我要你也尝尝我痛苦的滋味,我要九渊死!”
云玄脸色不变,抬手不断地变换法诀,灵光圆环自他身上散开,很快雪地融化,形成一片如琉璃般清澈见底的湖水。
松柏霜花仿佛远去,连风声都静止在外。
他踩在湖水上,每走一步,涟漪荡开。点点绿意从水面绽放,是生机,也是春意。
秦山雁脚下还是雪地,他斜执着长剑,剑尖指在地上,灵光如寒霜溢出,一点点冻结附近的松柏。
两人的灵力泾渭分明,彼此碰撞着,谁也不肯让谁。
“黄泉倒流是你的手笔?”云玄看着他,声音冷得刺骨。
秦山雁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明月一样美得令人窒息的人,生气起来还是这么美。
“是我,又如何?”
“秦山雁,你令我觉得陌生。”
云玄从前还觉得他有几分冷静果决,现在看来,对方就像个疯子,得不到干脆就毁掉,“堂堂天昭院掌教,研习邪魔外道之法,也不怕被仙门耻笑。”
秦山雁大笑起来,“比起我这个研习邪魔外道之人,天机道人岂不是更让仙门耻笑?毕竟教出了个域外魔后。”
“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那些垂死挣扎的妖兽。”云玄神色冷道,“不管你如何挣扎,魔族统一无忧大陆是已定之局,与其在这里狺狺狂吠,不如回去守好你的北落山。”
秦山雁目光冷下来,“你以为魔君九渊能活着回去?”
“他实力如何,我比你清楚。”云玄往前走了一步,涟漪又一点点荡开,“黄泉倒流连我都杀不了,你想伤他,未免太过自信。”
彼此碰撞的灵力厮杀起来,冰凌撞上火焰,隐隐占了下风。
秦山雁看着那灰青色火焰,脸色变得极其可怕,“魔焰?”他声音平静,“你身上连魔气都有了?”
仙门之中,恩爱的道侣可以使用另一方的灵剑,因为他们缠绵久了,身上有对方的灵气。
云玄身为人修,却能使用魔气,只能说明一件事。
秦山雁笑得身体颤抖,他道:“我一直在心里为你辩解,可没想到……原来你没有骗七杀,你跟他,你们两情相悦,情深似海!可笑我一直为你辩解。”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云玄蹙紧眉头,抬手震碎面前的灵力光屏,又祭了灵剑出来。
“离开这里,或者死。”这是他给秦山雁的两条路。
云玄毕竟是人族,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不希望人族再次动乱。
“我当然会离开,只不过——要等九渊死之后!”秦山雁声音陡然狠戾。
结界上方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倒流的血水几乎将整个内关淹没。
云玄执剑的手一顿,一滴,两滴,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下雨?
他闻到一点生锈的味道,是血?
云玄抬起头,跟着雪花一起落下来的,是一滴滴凝固的银白水珠。
他瞳孔猛地一缩,“芒雨?”
一旁的秦山雁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撑着剑起身,“我确实不清楚魔君九渊的实力,但我想,有诛仙与太阴九极这两大阵法,即便取不了他的性命,我也要他付出代价!”
云玄没那么容易被骗,他道:“天昭院确实有复制太阴九极阵的实力,但也仅限于此。”
弑魔阵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只祭品一样就足以掏空天昭院。
也就是说,天昭院复制了太阴九极阵,就不会再有精力去复制诛仙阵,或者修复落神阵。
他看着秦山雁,平静地道出事实,“我猜,一开始你想修复的是落神阵,但修复落神阵需要活人祭祀,仙门不可能支持你,于是你改用太阴九极阵。”
“你早就知道太阴九极阵杀不了九渊,或者说,从头到尾,你的目的就不是对付九渊。”
身后响起掌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精彩,不愧是魔后陛下。”
云玄没有去看来人是谁,甚至没有变过脸色。
那人走到他面前,露出一张嘴角含笑的脸,而后迅速皱缩成一张画皮,落在地上。
这□□傀儡,比起问松殿九渊给自己做的那几只,要灵动许多。毕竟要以魂养术。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灵光阵法自秦山雁脚下扩大,灵力交旋,如狂风骤起。
云玄黑红色的云袖随风摆动,他轻握云罗扇道:“你编的身份,骗骗魔族还可以。”
“你说的不错,太阴九极阵确实杀不了九渊,但加上西海的三位散修老祖,重伤他已经足够。”
云玄摇头道,“你太自信了。”
最开始跟九渊的那段时间,他还不知道九渊就是灵涯,恨他恨得要死,却什么都不敢做,因为他知道九渊太过强大,强大到也许他一动念,自己就会魂飞魄散。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自己死后九渊会迁怒灵涯,迁怒人族。
血水一点点淹没上来,沧离关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地动山摇后,地底裂开巨大的缝隙,血色的岩浆喷涌出来。
继血海后,整个内关又变成了火海。分不清是妖兽还是魔物的尸骨从雪山尽头漂来,在火海上堆积如山。
这番景象,说是修罗地狱也不为过。
雾崖上灵光交错,寒霜四溢,无数冰凌拔地而起,又被震碎。
云玄纵身避开,收起长剑,祭出云罗扇。
“从我不愿意与你叙旧,要转身下山开始,你就一直在引导我担忧九渊,你话里话外,都是沧离关很危险,九渊会命陨。你想让我心神大乱,从头到尾,你要杀的就不是九渊,而是我。”
秦山雁单手掐诀,数道阵法又从雪地上升了上来,意图困住云玄。
“杀不了他,杀了你也好,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
疯子!
云玄握扇一抬,正要施展术法,眼前却忽然模糊起来。
他动作一滞,那阵法瞬间升空,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屏障,将云玄困在里面。
“砰”的一声,云罗扇掉在地上。
云玄努力想要看清自己的双手,却只看到一点模糊的光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秦山雁站在屏障外,满是恶意地开口,“看不见的感觉如何?”
云玄双眼涩痛起来,他后退几步,“是芒雨?”
秦山雁纠正,“是黄泉水。”
既有“黄泉倒流”,又怎会没有黄泉水?
一道血泪从云玄左眼流了下来,他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秦山雁。
即便已经布满血红,当那双眼睛看过来,秦山雁仍旧有种心若擂鼓的感觉。
他仍在爱慕着这个人,爱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为习惯。
“云玄,我是真的爱你,”秦山雁抬手轻抚在屏障上,像是在抚摸云玄的脸,他深情地开口:“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在想,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云玄闭上眼,方才还能看得见些许光影,如今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他道:“秦山雁,你我只见过数面。”
只见过数面的人,谈深情却是可笑了些。
秦山雁目光狠戾起来,“可惜了,魔后陛下,你的冥顽不化令我十分失望。既然如此,我只好杀了你。”
雪地抖动起来,无数灵光幻化成剑,悬浮在云玄上方。长剑由霜雪所化,带着刺骨寒意与森冷杀意。
云玄微侧头,抬手虚握,云罗扇便自动回到他手中。他淡声道:“这剑阵还杀不了我。”
秦山雁却是大笑起来,“那不妨试试。”
剑尖一动,悬在云玄上方的无数利剑便直直坠了下来。
云玄催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枯竭,无法施展术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万道剑光袭来。
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云玄身体颤抖,声音也在发颤,“苏洛衡?”
那个将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的人,低低应了一声,“不要怕。”
云玄看不见,不知道苏洛衡现在的情况,只能颤抖着手去摸。他的指尖一片濡湿,那是鲜血在流。
“你……为什么?”云玄涩声开口。
苏洛衡没有出声,体内魔气一动,那些扎进他身体或扎在地上的利剑争鸣悬浮上空,将正在掐诀的秦山雁穿身而过。
“……云玄……”秦山雁吐出一口鲜血,他死死地看着被苏洛衡抱在怀里的云玄,目光很快暗淡下来。
焚寂山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骨,熔浆翻滚着,烈火之上,只有晶屑与石块。
芒雨与血水落了下来,空气中那种铁锈的味道愈来愈浓。
云玄被苏洛衡打横抱着,双眼的刺痛感让他分不出心神去关心周围的情况,只隐约听到了天崩地裂与远处的龙吟声。
龙吟声?
云玄挣扎着要去看,可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灵涯……一定是灵涯……”
苏洛衡怕他摔下去,将他抱得更紧,安抚地道:“是太子,不要急,我先治好你身上的伤。”
他抱着云玄来到一处山洞,轻轻地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而后两指并在他手腕上,输送魔气。
云玄很快觉得双眼不再刺痛,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洛衡道,“我感知到了你的气息,还疼吗?”
云玄摇头,手指轻抚他的肩,手臂、后背,“你的伤……”
苏洛衡给他输送完魔气,握着他的手,“不要紧。先不要睁开眼,再等一会儿。”
云玄不疑有他,正要说话,一个吻轻而温柔地落了下来。
“最后一次,”苏洛衡道,“也许以后不会有机会了。”
云玄很快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双眼不再刺痛,却还是有血泪流了下来。
九渊找到云玄的时候,对方红肿着眼,沉默地坐在山洞里,身边只有一条盘着身躯的腾蛇。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云玄,颤声开口:“朕要被你吓死了。”
云玄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苏洛衡死了。”
九渊这才注意到云玄身侧的腾蛇,他心底一片漠然,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朕会命人把他送回深渊,你无须担心。”
对于情敌,他没有任何同情心。
云玄低下头,“……他是为救我而死……”
九渊嗤之以鼻道,“他是被太阴九极阵——”
见云玄神色低落,他目光温柔下来,“好了,不要伤心了,每个出生的魔族,都会回归深渊,只不过或迟或早而已。”
云玄心底涩然,但有些话,到底只能埋在心里。
他按下心里的悲伤,才注意到九渊的不对劲,他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试探地道:“灵涯?”
九渊,或者说灵涯抬起他的手,落下轻柔的吻,“魔后陛下,可以跟朕回去了吗?”
太阴九极阵一消失,整个结界都化作灵光碎开。
灵涯背着云玄,慢慢地往山下走,他的心柔软得不成样子。
纵使火海仍在,也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急着悲伤,还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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