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五绝:焚人窟, 锁天柱、东窗庙、生死之境、尸海。
两人历经千难万险,从生死之境出来,已经是被困在“苦海无涯”里的第四个年头。
深谷裂开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无尽的岩浆从中喷涌, 将连绵万里的山林变成一片熔浆湖。
谢沉海背着郁回,一步一步往山下走。他浑身是血, 手臂却很稳。
郁回双手抱着他的脖颈, 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声音温柔又好听:“澜之,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是谢沉海的声音。
郁回心道, 谢沉海的声音好温柔,他从前不这样的, 每回见到我都冷着一张脸, 好像很不喜欢我一样。
想到这里, 他困倦地问:“谢沉海, 在江陵的时候,你讨厌我吗?”
谢沉海道:“不讨厌。”
“那为什么总是对着我冷脸?”
谢沉海解释道:“不是对你。”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起了兵解转世前的记忆,受转世前的自己影响, 喜欢独来独往, 讨厌与旁人接触, 所以看起来总是冷着一张脸,很难接近。
但他对郁回是不同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同。
“……不是对我?”
郁回太困了, 他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沉沉睡了过去。
谢沉海半低着头看他,心底柔软得不成样子。
落日余晖渐渐染成黑色,在身后烈火岩浆的映衬下,如一幅色彩浓重的画卷。
郁回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谢沉海怀里。眼前的夜空高悬着如钩的银月,漫天星海,广阔无垠。
“好不好看?”谢沉海侧身抱着他,低声问。
郁回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他看着飞舞的萤火虫道:“这里是?”
“索灵桥。”
“索灵桥?”郁回坐起身,才发现夜色深处,萤火下,两条铁索悬在断崖之间,若隐若现。
“怎么了?”谢沉海也跟着坐起,夜里风大,他将外袍脱下来,给郁回披上。
郁回道:“我们怎么又回到锁天柱附近了?”
“潮汐四年一个轮回,澜之,我们要回去了。”谢沉海掖了掖他的长发,声音无比温柔。
一转眼,他与谢沉海被困在这里四年了……
郁回抬起头,眼底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轻声地道:“谢沉海,出去后我就要离开璇玑道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回江陵,你愿意一年去看我一次吗?”
璇玑道的弟子很忙,忙着修炼,忙着降魔卫道。他不奢求其他,一年能来看他一次,就很好。
谢沉海呼吸急促起来,他将郁回紧紧地抱在怀里,哑声开口:“一年太长了,澜之,这是对我的折磨。”
郁回眼眶湿热,他觉得自己有一件事一定要做,于是双手环上男人脖颈。
夜色深沉,萤火飞舞。漫天星海下,两个人拥吻在一起。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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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苦海无涯”出来没多久,郁回便跟萧见雪回了东洲。不为别的,只为解除婚约。
他想跟谢沉海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这份感情一开始就发了芽,而今结了果,愈发难以抑制。
谢沉海从明净山下来,就从周明见口中得知郁回跟萧见雪回东洲的消息。
周明见嫉恨谢沉海多年,说的自不是什么实话。
明明郁回是跟萧见雪回东洲解除婚约,他却说两人是回东洲成婚,说萧府在东洲有权有势,郁回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什么。
谢沉海那时已经被生死之境影响,提剑就杀上了萧府,众目睽睽之下将郁回带走。
他意识不清醒,只知道不能让怀里的人离开,一步也不能离开。
等谢沉海清醒过来,郁回已经被他关进“不世之塔”。
而被萧府找上门的璇玑道道主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萧府希望璇玑道严惩谢沉海的要求,他表示自己无法做主。
谢沉海是凌芳道君谢瑜的转世,银霜剑道、不世之塔之主,除了明净山掌教,仙门百家谁敢严惩他?
众人这才知道谢沉海的来历,明净山地位太高,凌芳道君更如日月悬空,萧家人的愤怒无处可发,甩袖回了东洲。
明净山的几个峰主对谢沉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自家师弟要跟一只妖在一起,他们虽然感到难以理解,却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萧见雪来了,她不知道郁回被谢沉海带到了哪里,只能上明净山找人。
她口口声声称郁回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说未婚夫婿在萧府被谢沉海带走,如今下落不明,让明净山给个交代。
谢沉海本就对她心存杀意,几番打压下来,萧家在东洲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为了保住萧家,她不得不嫁给西洲王,以换取一线生机。
这件事不久,萧府爆出消息,说郁回并非是萧见雪的未婚夫婿,而是个不知从哪里拿到婚书,冒名顶替长浮郁家公子,妄想与萧家结亲的妖。
是的,妖,那样美得不似真人的容貌,除了妖外,别无可能。
郁回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萧家的人恨他,长浮郁家要杀他。
只是碍于谢沉海,没人敢去明净山闹事。
只是仙门百家私底下都在传,说凌芳道君的转世在璇玑道与那妖同窗好几年,那妖又长得如此貌美,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风花雪月。
要不然谢沉海为什么护着那妖,不肯说出将那妖关在哪里,也不肯将那妖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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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当年的所有事情。
郁回收回神识,与谢沉海额头相抵。他眼眶发红,声音颤抖:“谢沉海,这下你相信了?”
谢沉海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融入骨血一般。他呼吸急促地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澜之,我爱你,真的爱你,别离开我。”
“你还要将我一直关下去吗?”郁回涩声问。
谢沉海连忙摇头,“不等孩子了,我们现在就回明净山,先结契,再举行合籍大典,或者先举行合籍大典,再结契,想怎样都由你,想去哪里也都由你。”
只要不离开他,去哪里他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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