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星河单手支撑着下巴,侧躺在床榻上,一头浓黑的长发铺散在床,几缕发丝搭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比女子更加柔美。
狐星河望向窗外。
窗外,一间窄小的庭院。
已是深秋,庭院中间围着的一棵梅树,几片黄不拉几的树叶孤零零悬挂在枝头,风一吹便掉落,眼见就要秃了。
狐星河幽幽叹了口气。
“梅”同“霉”,他最近确实很倒霉。
扳着指头数来,他被困在这梅苑已经一月有余了!
想他天界一上仙,九尾狐一族的族长,何等的风光霁月,令人艳羡。如今只能困在一方庭院独自憔悴。
想到这儿,狐星河蹙眉又是一叹,伸手摸了摸自己花容月貌的脸。
嗯,胖了。
“果儿,给我再拿个鸡腿儿。”
听到庭院外匆忙“嗯”了声,接着传来小跑声。狐星河总算找到一点慰藉。
最起码这里伙食还是没亏待他,鸡挺多的!
事情还要从月余前说起。
彼时狐星河还是天界无忧无虑的狐仙,天界的和事佬太阴真君突然找上他,传天帝旨意要他下界办一件要事。
如果要事办成,狐星河就能从普通的天界神仙一跃成为人人敬仰的真神,自此身份大不相同。
不过,当狐星河问清楚这件要事时,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只因为这件事着实难办,而且和他的死对头有关。
虽然狐星河嘴里说是死对头,但这其实是狐星河一个人的单相思。
武睿帝君身为天界最强大最尊贵的天神,身份与狐星河天差地别,两人之间的距离隔着一条浩浩荡荡的天河水。
恨,是单方面的恨。
武睿帝君也许根本就没把他这号人放在心上。
狐星河黑着一张脸,磨碎一口细细的银牙,“武睿帝君的事,找我这个小小的狐仙有什么用?”
太阴真君正色:“你就不要推辞,这件事情除你之外,无人能成。”
天界谁都知道,上神武睿帝君因心魔入侵,被迫封印神躯陷入沉眠。
却鲜有人知,武睿帝君的神识因心魔分裂成四份,堕入轮回,已投胎成人。
要唤醒武睿帝君,只有找到武睿帝君的四个转世,并让这四个转世心甘情愿回归躯体。
天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狐星河。
狐星河只感觉肩上一沉,似万斤重担压身,勉强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太阴真君道:“你要找到这四人,让他们爱上你,心甘情愿为你死去。”
太阴真君挤了挤眼:“毕竟你乃九尾狐族,又是天界一等一的美貌。”
又严肃道:“这枚玉佩你收好,在遇到武睿帝君的转世时,这块玉佩会发热,你一看便知。”
“人界的事情天界不便干涉,且天上一日,人界一年,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狐星河胸口一梗。
只见太阴真君的嘴一张一合,还在继续:“武睿帝君的神识对你十分排斥,为了方便你接近武睿帝君的转世,你的法力和你的容貌都会被封印。不过这种封印将会随着排斥的减轻而逐步消减……”
狐星河只觉天旋地转,悲愤欲绝:“为何是我!”
太阴真君忽而一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总之你好好干!天界等你回来!”
……
于是乎,狐星河被太阴真君送到下界。
才至下界,尚不知落在何处。耳边隐隐有人小声说话,声音嘈杂,似他身边站了许多人。
狐星河睁开眼,发觉自己站在一帮年轻貌美的男子之中。这些男子规矩站成一排排,偶尔小声交谈。
狐星河打量起所处的环境。
他所身处的地方是一处繁华的后花园。后花园中错落有致地栽种着许多名贵品种的花朵,各色的菊花争奇斗艳,木槿花开得灿烂,大红色的木芙蓉娇艳无比。
后花园周围回廊相绕,隔着回廊可眺望到远处的亭台楼阁,重重宫殿。
方才从众人口中听到“炎帝”二字,狐星河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被太阴真君送到了皇宫里。
凡上界真神转世,转世身必定尊贵至极。武睿帝君的其中一个转世身,必定是众人口中的炎帝了。
再看周围站成一排排的男子,模样要么乖巧,要么俊秀,要么柔美,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狐星河眼儿一转,嘴角咧开一笑。
他这是赶上炎帝选男宠了!
太阴真君还算做了件好事,直接把他送进宫来。凭他九尾狐仙的姿色,迷惑一个君王岂不是手到擒来?
“恭迎陛下!”
忽听得回廊处声音传来。
这些男子个个惊慌,匆忙站好。
狐星河心道,正主来了!
很快有人上前铺设席垫,案板。案上立即端上来各色水果,美食。酒杯里斟满酒液。
狐星河小巧的鼻尖皱了皱,瞄了瞄桌上的烤鸡,口中津液顿生。
那烤鸡闻着挺想的,挺肥!特别是鸡屁股,油亮金黄!
狐星河的视线黏在了案上的烤鸡上。
身边人的目光却都被从回廊那边走来的人吸引了。
“咝咝”,身边人都在倒抽冷气。
狐星河偏头看去,眼眸亦随之一亮。
人界也有如此姿容绝世之人!
张扬艳丽,美得惊人!
满花园的花都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暗淡,只有人群中那道绛色的身影清晰夺目,霸道而强势的抢占了众人的视线。
炎帝一袭大红色长袍,头戴黑色玉冠,眉目漆黑锋利,肌肤雪色,唇色朱红,其美貌似带着凛冽杀气。
在见到炎帝的一刹那,狐星河腰间悬挂的玉佩变得滚烫无比,险些将他腰上的嫩肉烫熟一块。狐星河忙将玉佩扯下,收进袖口里。
炎帝舒曲离扫视众人,一声冷笑,眸光幽黑莫测,姿态洒脱撩开长袍,坐在了方才铺好的席垫之上。
其声音琅琅如翠石珠玉,字字生寒:“那些老匹夫很好,才散了一波女子,又送来一波男子。”
众人不敢吭声,只有真正见到这位炎国帝君,才知道这位炎国帝君的可怕威慑力。
“罢了。”舒曲离眼皮微垂,摩挲着白皙手指上的一枚暖玉戒指,长长的睫毛在微青的眼圈下拓下淡淡阴翳。
“叩叩”,手指敲击在案上,舒曲离唇角微扬,“一个个上前来给寡人瞧瞧。”
狐星河原本站在第一排的最左边,但重新排了队伍之后,他就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不过,狐星河扬唇一笑,眼儿微挑,论美貌他就没输过!
碾压众人,不费吹灰之力。
眼瞧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落选,很快只剩下狐星河与前面那人。
前面那人深吸口气走上前。
舒曲离懒懒瞧了眼,不耐烦地扬手,嗤笑道:“那帮老家伙怎么找的人,一个个不及寡人十分之一美。”
“下一个。”舒曲离身边的侍卫传唤道。
狐星河眼眸泛出淡淡笑意,端着祸国殃民绝世美人的姿态,莲步款款上前,似乎已经看到舒曲离露出惊叹之色。
果然,舒曲离微微一愣。
捏着葡萄的手一顿,皱眉道,“这个怎么这么丑?”
狐星河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羞红面颊,难以置信。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太阴真君的话语……
“武睿帝君的神识对你十分排斥,为了方便你接近武睿帝君的转世,你的法力和你的容貌都会被封印……”
狐星河:他现在到底是有多丑!
眼见着炎帝就要不耐烦地挥手,狐星河突生急智,眼儿一转,颤抖着身躯软倒在地,捂着脸佯哭嚎叫道:“陛下,求你给奴一个机会,奴是真心倾慕帝君,只要能让奴待在陛下身边,日日相伴,奴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狐星河别过头,拼命挤着眼泪。
要是今日被炎帝遣退,后面只怕再没机会接机炎帝,连混入宫中都难。为了能完成任务,早日回到天界,狐星河连老脸也不要了……
舒曲离眼皮一抬,嘲讽道:“真心倾慕寡人?”
敢在他面前做戏的人十多年没见着一个。如今见到,舒曲离竟颇觉得稀奇,又静静看着狐星河哭了会儿。
能轻易洞穿人心的他,自然一眼看穿了狐星河拙劣的伪装。
这伪装比朝堂上的惺惺作态的老匹夫们低劣不少,却意外不让人反感。
舒曲离嘴角一勾,眸光幽幽,手指轻点案板。
“要留下你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身边从不收无用之人,你有什么才艺可以施展一二?”
而舒曲离身边,跟着舒曲离时间稍长的侍卫,见到舒曲离的眸光,皆身躯一抖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叹,这回来了个傻子,被炎帝盯上,怕是以后想死都不能了……
狐星河转过头,干嚎了半天倒是挤出两颗小小的泪珠,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他眸光亮起惊喜的光芒,内心却嘀咕起来。
才艺?
他现在身无法力,也不能表演施法。他原身是山野间的小狐狸,也不会人类的琴棋书画,修炼这么多年也没主动学习过这些。
让他施展才艺……
狐星河犯难,沉吟半晌,依稀想起来自己万年前似被人夸赞过一项才艺。
他迟疑道:“小奴给你表演个吃鸡行吗?保证每根骨头都啃的精光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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