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前, 卢管事和村长终于回来了。
小野的新身份已经办好, 名字是江言拿的主意,和她一个姓, 取名叫江野,小野本人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吃完饭后,江言便特意和卢管事说了一声,明日自己要和他一起出发。
卢管事以为江言是要跟他一起回长安城,虽然有些惊讶,当细想之后, 倒也觉得人之常情。
毕竟这位假千金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下关村不仅仅只是条件不好,还摊上了那样的一个亲爹,自然是待不下去了。
而且自己的职责只负责把江言安全送到下关村, 让她见到亲生母亲一面,至于之后的事情,当时老爷也没表态, 他便也不敢直接拒绝。最重要的是,这位假千金和夫人关系要好, 让她回去或许也是夫人的授意。
想来想去, 他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让江言跟着他一起回长安城, 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卢管事这边点了头, 江言便又找去村长那,告知了他们明日就离开的消息。
村长一回来就从自己的媳妇那里听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此时得知江言明日要走, 同样误以为她是准备回自己的养父母那,倒也很是谅解。
江言自然知道村长是想岔了,不过也不出言解释,反而乐于让这个误会越来越深。等自己走后,众人都以为她回了长安城,这么远的距离,倒是可以给她减少大量的麻烦。
江言除了嘱咐村长给原主母亲立个碑之外,对于原主的亲生父亲江鹏,她也是留了后手的。
在当地,百善孝为先,江鹏于她来说,始终是个隐患。自己要是对江鹏不管不顾,那肯定是不行的,为了防止以后出现意外,江言提前给了村长三两银子,这三两银子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在村里吃三年的饱饭了。
这钱交予村长,就是让他照料一下原主的亲生父亲,其他的倒也不需要,只每日给他当天的饭菜,保证不让他饿死就行了。
江言把事情交给村长,也是觉得他在下关村素有威望,家里又有三个儿子,要是碰上江鹏耍无赖了,也能招架得住。
做完这些,江言便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要不是看在原主和那个赌鬼有血缘关系的份上,自己现在又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她是万万想不到这一步的。
江言和村长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后,便也算了结了一件事。
次日天刚亮,周婆婆昨晚上就提前把行李给收拾好了,众人把行李搬上车后,车队怎么来的便又怎么走,仿若这下关村仅仅只是他们一个借住的村落。
卢管事在前面骑马,车队照原路返回。
这次出行很是低调,村长对他们要走的消息守口如瓶,所以出村的路上畅通无阻,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他们今天便走了。
大清早辛勤干活的村民们倒是看见了,不过也没人去通知江鹏。这么多年以来,江鹏在村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早已败坏了名声,自然没人去喊他。
江鹏一觉睡到日晒三竿,昨晚上没有吃到东西,醒来后便觉得饥肠辘辘,打算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打秋风。到了村长家里,才发现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已人去楼空。
江鹏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昨天下午他先要到银子再说,现在也不会落到一个铜板都没有弄到的境地。
下关村这边的状况,江言并不知道,此时的她心情很是雀跃,对之后的新生活饱含着期待。
相隔几日,众人再次重返南平城。
等大家都在客栈安顿好之后,江言特地把自己之前准备的信件和那一小罐的花茶交给了卢管事。
卢管事满脸都是莫名其妙,奇怪地问道:“这是?”
江言的笑容干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卢管事,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回尚书府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为侯府的卓小姐准备的,就麻烦你带回去了。”
卢管事大惑不解,也搞不懂这位假千金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眉头紧锁:“那我岂不是还得再送你回下关村?”
江言一脸歉意,故作慌张地连连摆手:“你们还得赶路回长安城,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届时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
卢管事的面色这才渐缓,反正只要不让他多跑这一趟就好。
第二日,卢管事带着车队继续出发,马车里却已经没人了。
卢管事临行前,拿出老爷让他转交给江言的三百两银票,原以为江言要跟着他回长安城,这笔银子便就没有拿出来。此时江言既然又决定不走了,便依老爷的意思,交还给她。
江言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天降横财的好事。想来是她当初离开尚书府时,那场戏做得感人肺腑,李尚书有所心软,才会给予她这么大的惊喜。
这三百两银票,解了江言的燃眉之急,让她的手头上更是宽裕了不少。
卢管事一走,江言便打算在南平城先置办一套住处再说,这住客栈始终不是一个事,还是要有个能安顿的地方。
买房子可是一件大事,江言人生地不熟的,并没有贸贸然的直接去找牙保。先是带着小野把整个南平城逛了一圈,对这里有个大概的了解后,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在客栈里打听了一番后,才寻了一个比较专业的牙保。
牙保被大家称为陆老三,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听江言有意买住处,对待他们自然十分热络,很是殷勤地带着江言等人看了好几套宅院。
宅院有大有小,价格区间在八十两到四百两之间,更高的江言就没去看了。
总而言之,价格相差巨大,太小的周婆婆看不上,总觉得小房子让自家小姐受苦了,好一些的江言又买不起。
江言思及以后还得留些银子做生意,几经考虑后,最终决定放弃买宅院,打算先买一个铺子住着。
铺子后面一般都会带住房,也不用太大了,免得不好打理。等赚到银子后,再考虑换个房子住,而且住在铺子后面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方便她以后做生意。
江言现如今身上满打满算也有四百八十两的白银,这个价格要在南平城买铺子,倒也能买到各方面都很不错的铺子。
不过想到之后或许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这每一笔银子都得花在实处,江言暂时只打算把铺子的价格控制在四百两银子之内。
牙保陆老三在南平城生活了许多年,城里的每一处他都门儿清,知道江言的预算后,便等着几人在南平城里看了好几处铺子。
江言等人跟着路老三跑了一上午,却始终不太满意,要么就是铺子的位置不好,要么就是后院太小了,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
大家都很疲惫,江言便带着众人进了一家茶肆,先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
自古以来,置办产业都是不得马虎的,这买铺子既然是为了做生意,位置首先就不能差了。
再加上江言在路上已经想清楚了,打算卖一些能用得上空间里的花的小生意,想来想去,要么是卖花茶,要么就是卖一些女人爱用的东西,比如香水、胭脂等等。
这便对铺子周围的环境有所要求了,最好左邻右舍都是一些卖女子物品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江言便开口问了:“路老三,这南平城的女子最喜欢去哪条街?”
江言一提这个,陆老三倒是立马想起了昌定街的一个铺子,不过……
陆老三的语气有些犹豫:“江姑娘,城内的女子一般都喜欢去昌定街。那里倒是有一个铺子和你的条件还算相符,只不过那家铺子的卖价不低,格局也很是奇特。”
江言一看陆老三的态度,反倒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奇特了?”
陆老三解释道:“那家铺子的位置挺好,就是后院太大了,屋子也才盖了几间。掌柜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家,带着自己的妻子在南平城做了20几年的香包,后院也种满了花草。”
说到这里,陆老三的语气顿了顿,头疼地说道:“老人家对自己的后院很是看重,要求买家一定要好好照料后院的花草,不能把那些花草都给挖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铺子在他手里半年了,却一直没有卖出去。
江言听言眼睛瞬间一亮,后院都是花反倒合了她的意,语气中都透着兴致盎然,说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陆老三听她对此很感兴趣,连忙起身带人过去看看。幸好昌定街离这里并不远,众人转了两个弯便到了。
到了昌定街,江言边看边走,发现附近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女子的首饰衣裳之类的。而且一路走来,路上皆是一顶顶小轿子,络绎不绝。一眼望过去,除了轿夫以外,路上的女子也格外多。
江言探头看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面也有不少姑娘在招待顾客,江言的眼睛随之越来越亮,对这地方越看越满意。
转瞬间,陆老三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间铺子,扭头对江言介绍道:“就是前面这家,也是一家老字号了,要不是因为掌柜的要回家养老,这铺子也不会卖。”
周婆婆听言很是可惜,疑惑地问道:“铺子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接手。”
陆老三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老掌柜无儿无女,夫妻俩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回去养老也得让自家的侄儿帮衬。”
周婆婆听言一愣,这倒挺奇怪的,心中猜测着或许是掌柜的身体不行,所以这个年纪还没有后。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陆老三也只点到为止,一进铺子,众人便没有继续聊这些话题了。
江言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仿若是进了百花园,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提神醒脑。
跟在江言身后的小野还没进去,便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江言听到后有些幸灾乐祸,偷偷地笑出了声。
小野发现后,幽怨地倪了她一眼。
江言连忙收起自己的笑意,很是体谅地说道:“小野,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在外面等着,我们看完再出来找你。”
“我没事。”小野强忍着自己发痒的鼻子,屏住呼吸,加大自己的步伐,先一步进了铺子,证明自己压根一点事都没有。
江言自然看破了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却也不出言拆穿,只默默觉得好笑。
铺子里面的摆设都有些年代了,桌子和木柜的颜色暗沉,是使用了多年才会有的厚重感。
铺子的面积也不算大,可能是因为掌柜的如今已经无暇管理了,货架上只零零散散地摆放了一些香包,看着便显得有些空旷了。
铺子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计正在看店。看到有人进来了,蔫蔫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很长时间没来的陆老三带着一行人过来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掌柜的在后院,我进去喊一声。”
陆老三还没来得及点头,小伙计便慢悠悠地朝后院走了。
陆老三很是无奈,尴尬地说道:“江姑娘,你们也走累了吧,先在这坐一会。”
江言一看伙计的反应,就明白铺子里为什么没有客人了,有个这样的伙计,生意就算是想红火都难。
片刻后,铺子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
铺子的主人已经年近半百,头发花白,不过腰背挺直,身上打理得也很整洁干净,是个非常体面的老人。
小野等了老半天才看到掌柜,心里如释重负,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忍得也是有些辛苦。
这一放松下来,就又是一个喷嚏。
江言一愣,很快就噗呲笑出声来。
小野脸上涨红,漂亮的双眼也因为打喷嚏有了一丝水光,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江言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小野,强忍着笑意:“好啦,我不该取笑你,你拿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应该会好受一点。”
小野还是挺好面子的,觉得自己拿着粉色的帕子有些怪异,摇了摇头后,并不伸手去接。
“那是要我帮你捂?”江言挑眉,话毕便作势要把手帕往小野的脸色怼。
小野连忙抢过手帕,忙道:“我自己来。”话音刚落,便拿着江言的帕子蒙住自己的口鼻。
江言暗自腹诽:早点答应,不就不用受这份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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