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言可是又当爹又当妈的, 简单收拾了下, 便前往南平书院接小孩。
从家里到南平书院,走路要两刻钟, 江言到书院的时候,正好是下学的时辰。
书院门口有不少马车等在门口,显然都是来接府里少爷下学的。
江言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后,便看到从书院门口陆陆续续地出来了不少穿着学子服的少年书生,个个都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三五成群地往外走。
江言踮着脚往里看, 终于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了小野的身影。
尽管小野和众人都是一样的打扮,不过他背脊挺直,气质冷淡。就算是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 他也永远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
不过很快,江言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旁边的学子皆是边走边笑,偶尔互相打闹, 只小野一人形影单只,满脸漠然, 无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既视感, 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江言老早就知道小野性子孤僻, 原以为去了书院, 或许能认识到两三好友,但看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善。
江言忧心忡忡地看着落在最后面的小野, 心里暗暗着急。
小野今日下学时被夫子叫住了,忍着不耐听夫子讲完话后,才得以走人。
刚到书院门口,便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身穿浅紫色的绫罗裙襦,正笑意盈盈地朝着他挥手。
小野眼神里都是惊喜,平静无波的心里起了波澜,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漠然。步履匆匆,有些雀跃地朝江言那边小跑了过去。
江言的脸上都是笑意:“小野,我来接你回家,你在书院里怎么样?”
“挺好的。”小野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言。
江言顺手摸了摸小野的头,领着他一起往回家的方向走。路上时,便旁敲侧击地问起话来:“那你和同窗相处的怎么样?”
小野听言一怔:“同窗?”
江言点头道:“是呀。”
小野皱着眉头,他在书院里基本不和任何人交流,下了学就往家里赶,压根就没有注意过所谓的同窗。
江言一看他样子,哪能不明白小野的意思,温言软语道:“你们何等缘分才能聚在一起读书,你也不能总是刻意疏远他们。如果有性子合得来的,也可以交一两个朋友,闲时聚聚,便也不觉得日子枯燥了。”
“我不觉得枯燥呀。”小野有些困惑地看向江言。他每天下学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江言待在一起,有时候江言会带着他一起画画,有时候是一起干活,他从来都不会觉得枯燥。
江言很是不解地反问道:“你不觉得干活很无聊吗?”
小野摇头,直勾勾地注视着江言:“我喜欢干活。”这样你才会一直和我说话,后面的半句话却并没有说出口。
这段时间,小野一回家就过来帮江言干活,从来没有叫过苦。她还一直觉得小野有点过于懂事了,如今听到小野说他喜欢干活,江言只能无语凝噎。
江言挠了挠头,开口道:“反正家里已经有人手可以帮忙了,你以后也会有更多自己的时间。”
说到这里,江言倒是想起了一茬,问到:“你在书院里学了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在家写过功课?”
“三字经。”小野偏过头,粗略地答了一句。
江言的眼神攸地锐利起来,一脸审视:“夫子不布置功课吗?”
小野没说话,继续闷头往前走。
江言立即回过味来,气呼呼地追上走在前头的小野,语气责备:“好呀你!上学没多久,连功课都不做了!看来以后我还得每天检查你的功课才行!”
小野听言一顿,觉得这样也挺好。
江言看小野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回到家中,虎视眈眈地站在小野的书桌旁,打算从今天开始,每天监督小野把夫子交代的功课给做完。
小野坐在书桌前,慢悠悠地开始磨墨,看得江言又是一阵气急,干脆一把把砚台抢到自己跟前来,火速打着圈地磨墨。
小野端坐在书桌前,抬头瞧了江言一眼,然后神色如常地拿出纸笔,行云流水地抄写起三字经来。
江言见小野下笔的架势,一挥而就,倒是怪有气势的。有些好奇地放下手里的墨条,探头看了看小野的字迹,这一看,脸当即黑了下来。
小野确实写得很快,不过这字迹就太潦草了,整张纸完全就是在鬼画符。
小野两三下便把三张纸全部抄满了,上面的黑墨糊成一团,抬眸看向江言,无辜道:“我全部抄写完了。”
江言又好气又好笑,别人要写半个时辰的功课,小野这才几分钟就全部做完了。一看这纸上的笔迹,忍不住在心里为教导小野的夫子默哀,碰到这种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是真的受苦了!
江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作为家长自然也要承担起教育小孩的责任,从旁边换了一张新纸,说道:“重新再抄一遍。”
小野不满地看向江言,他并不想再继续重复抄写这些字了。
江言自然不会搭理他,从背后握住小野拿着毛笔的手,重新沾了笔墨,决定手把手地教,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这次要认真写!”
小野感觉到手背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有些呆愣楞的。
江言握住小野的手轻轻使力,带动着他手中的毛笔,慢慢地在纸上留下干净利落的笔画,一脸正色道:“你看,一笔一划要端正,你之前那样图省事肯定是不行的!”
小野早已魂飞天外,不知道走神到哪去了。
江言弯着腰,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带着小野写了好几个字后才松了手,说道:“你慢慢写,我今天就不信你这字写不好了!”
小野扭头看了江言一眼,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怒视后,只得继续把剩下的写完。
江言一脸凶相,一发现小野的笔划不够端正时,便在身后猛咳一声,警告他:“小野!认真一点!”
小野听着身后人的大呼小叫,反倒觉得颇为有趣。发现江言安静下来了,他便故意写错,气得身后人又是警告又是叹气。
等到小野错误频出,江言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再手把手地教。
此时的江言心里暗暗叫苦:真不知道小野每天在书院里学什么,怎么什么都不会,那八两银子的束脩估摸是打水漂了!
直到小野把今天的功课全部写完的时候,江言早已经筋疲力尽,这可比开铺子要累多了。
心里开始犯嘀咕:小野平常干活也挺利索的,怎么写起毛笔字来,会这么笨!
江言心力交瘁地躺在新买的躺椅上,无语望天,想起以前在车上教小野画画和写名字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费劲。
现如今也不用期望他考什么功名了,能多认几个全乎字便好了!
江言经历了这一次补习后,对小野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看来读书这条路,小野估摸着是走不通了。既然书读不好,那便试着去学武,正好小野有一股蛮劲,倒也不算浪费。
江言打算以后自己也要多留意一下,南平城有没有什么武艺高强的武师收徒弟,把小野送去学个武,也是一条正道。不过书还是得读的,毕竟不认识字,长大后就吃亏了。
小野可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一捉弄,导致他在江言心里的形象大跌,江言甚至已经为他的以后谋划到这一步了。
傍晚时,闻香阁便已经关了门。
周婆婆拿着钱箱进了后院,满脸都是喜气:“小姐,咱们最近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
江言一听周婆婆带来的喜讯,立即打起了精神。坐起来打开钱箱,里面全部都是散碎银子。
周婆婆坐在江言的对面,拿麻绳开始串铜板,1000个铜板便是一贯钱。
嘴上依旧念叨着生意上的事情,有些发愁地说道:“咱们家里的存货不剩多少了,我下午去仓库看了看,胭脂快没有货了,新做好的香皂还不到日子卖。”
江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花园里的产量有限,而且一入冬,没有新鲜的花了,断货也是迟早的事情。
思忖片刻,江言开始安排起来:“周婆婆,以后咱们闻香阁只上午开店,每天提供五十盒胭脂,卖完便不再继续加货了。至于肥皂的话,明日我去附近的砖窑转转,看看能不能买到大量的灰。”
“至于那些做活的姑娘,周婆婆你便安排她们下午在后院里做香皂。不过咱们也得防备着一点,秘方中的神奇水,还是由我们自己亲手制作。”
周婆婆听到闻香阁以后只开业半日,隐隐觉得可惜,不过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只得点头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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