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婆忿忿不平地把手中的扫帚扔在墙角, 一扭头便看见自家小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气质,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就因为商贾的身份, 那种蓬门荜户都敢惦记上自家小姐了!
周婆婆转而又想起小姐还在尚书府时的情景,要是当初早早地把亲事给定了,如今也不用自降身份,卖起胭脂水粉来,自然也不需受这等侮辱。
周婆婆的心中涌起无限伤感,不禁泪如雨下。
江言一看周婆婆还落了泪, 几步赶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道:“周婆婆,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为小姐不值呀!”周婆婆痛心疾首地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话里话外透着对那陈媒婆的气愤, 觉得陈媒婆这次过来说媒,无端拉低了小姐的身份。
江言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也没生气, 反倒觉得啼笑皆非。
周婆婆此时心里依旧有气,怨愤道:“小姐, 那媒婆坏得很, 也不知是何居心。”顿了顿, 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她还说咱们商贾地位低下,不比正经的女儿家!”
江言顿时明白过来,周婆婆这是往心里去了, 所以才会这般意难平。怕周婆婆真的气坏了身子,连忙拉着她坐下,先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消消气。
江言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相劝:“周婆婆,这寻常百姓都觉得这商人地位低下,不入流。不过他们要是有选择的话,巴不得自己是商贾之家呢,起码不用愁吃穿。
“这些人瞧不起咱们,都是因为他们自己过得不如意,便嫉妒我们日进斗金,实则不知有多么羡慕咱们呢。而且咱们做生意,不知有多么的自由自在,只要咱们自己不把自己看轻了就是。”
周婆婆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每天在后院数银子的时候,确实开心得很。过了一会,脸上又挂上了愁容:“可是,小姐你明年就及笄了,现在的情况也难寻到一门好亲事,我这是为小姐着急呀!”
江言倒是想得开,顽皮地眨了眨眼:“那等咱们生意做大了,再招个赘就是了。”
周婆婆很是认死理,对上门女婿也是有些成见的,急道:“那些上门女婿都是无用之人,哪配得上小姐!要我说,还得是那种德才兼备,出类拔萃之人才行。”
江言暗觉好笑,在周婆婆的眼里,自己还是个香饽饽。
而且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周婆婆依旧没有接受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内心深处还把自己当尚书府的大小姐看呢。
其实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就是一个在南平城举目无亲,又没有娘家倚仗的弱女子,那些高门大户自然不屑于娶她了。至于那些小门小户的,周婆婆也定是看不上。
这倒是正合了江言的意,她此时还不想入乡随俗,同当地的女子一样,早早成婚,然后相夫教子,周婆婆这样好歹也能帮她挡住不少的烂桃花。
江言做出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周婆婆,你说得对,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出类拔萃的良人,我宁愿终生不嫁!”
周婆婆听言一愣,只觉小姐这话说得似是重了一些。不过仔细想想,小姐这般好,也只有出类拔萃之人才能配得上,她以后可一定得把好关。
而在另一边,陈媒婆自被周婆婆赶走后,在路上时,越想气越不顺。
尤其是想到赵寡妇许诺她的银子,更觉得可惜了。赵寡妇可是信誓旦旦地和她说了,只要她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便给她十两白银。如今自己铩羽而归,这十两银子自然也没戏了。
不过,她今日跑了这么一趟,也不能白跑,这个辛苦费还是得要的。
毕竟自己也算是被赵寡妇给蒙骗了,那赵寡妇当时口口声声地说,这江姑娘独自带着一个老奴来到南平城,无依无靠,嫁入他们李家,也算得是上相得益彰。
结果今日一见江姑娘的气度,顿觉赵寡妇是在痴人说梦,江姑娘除非眼瞎才会看上她那儿子。
她要是早知道的话,今日也不会厚着脸皮跑这么一趟了,平白受辱。
赵寡妇住在南平城的东南方,院子还是她夫君在世时买的,占地确实不小。不过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墙上布满了青苔,显露出一种破落感。
陈媒婆过去拍了门,赵寡妇今日在家中等了一上午,听到声响后就立即过来开了门。一见来人是陈媒婆,急忙问道:“陈媒婆,那女子可答应了?”
陈媒婆直接给了她一记大大的白眼:“赵寡妇,你真是想得美!”
赵寡妇连忙追问:“怎么回事?可是她提了什么要求?”
陈媒婆满肚子怨言,气这赵寡妇脸皮厚,没好气地说道:“我连老奴的那关都没过去,你之前怎么不早说,这江姑娘的条件那般好,怎么会看上你家的李志,害得我今日白跑一趟!”
赵寡妇被陈媒婆一顿讽刺,喃喃地问道:“不就是一个商贾女子吗?”
“人家哪是什么普通女子,我今日只瞧了她一眼,那气度可是要比大家闺秀还要好呢!”
陈媒婆今日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愿意白做活,便开口道:“赵寡妇,你可是害死我了!坏了我的好名声,今天起码得给我些辛苦费。”
赵寡妇一听陈媒婆的意思,竟然是要找她要钱,立马急了:“我当时说的是这门亲事成了,便给你10两银子当做媒人礼,如今这事又没成,你这辛苦费要得好没道理!”
“我说媒通常都讲究门当户对,你今日哄骗我去当说客,我到了那才知道江姑娘的情况,和你家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还没找你要损失费呢,要一点辛苦费实属正常。”陈媒婆不是个好相与的,说起歪理来,自然头头是道。
赵寡妇敌不过这牙尖嘴利的媒婆,只想伸手关门。
陈媒婆自然不肯就这么被打发走,和赵寡妇在门口拉拉扯扯,就是不让人进去。
赵寡妇被陈媒婆推搡,忍不住直接开口大骂。
陈媒婆自然也不会忍气吞声,两人互不相让,就站在门口对骂。
这里的热闹很快便引起了路人的关注,大家围在一起,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赵寡妇是个好面子的人,如今一面对外人的指点,便有些萎了。
不过此时陈媒婆的气性却已经上来,一点都不肯让,指着赵寡妇的头破口大骂。
等到赵寡妇的儿子李志回来后,看到这般情景,只能赶紧拿出自己刚到手的俸禄,打算先把陈媒婆给打发走。
赵寡妇见李志回来了,以为自己有了靠山,不甘心就这么给陈媒婆银子:“凭什么给她呀,事情都没办成,还有脸面要辛苦费!”
陈媒婆眼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拿着银子就走。
李志荷包大出血,对事情的始作俑者赵寡妇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目光阴沉:“这不就是你惹的好事吗?”话毕,狠狠地踹了门,转身便走。
赵寡妇看着自己养育多年的儿子如今用这样的态度对她,顿觉遍体生寒。
家中的江言自然不知道在南平城的另一个地方,因为自己还引发了一场争端。
此时的她忙着监督小野写功课,幸好自从昨日起,小野对写字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抗拒了,不过还得她在旁时时刻刻地盯着。
江言拿起小野那写完的字,跟狗爬似的,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你要是有顾公子一半的才气,这功课做得便不会这般艰难了。”
小野手上的毛笔一顿,瞬间扭头,眼含凌厉,目光落在江言的脸上。
江言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就是拿自家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吗?
连忙出口补救道:“顾公子只是比你多读几年书,你再努力些,或许还有追上的可能?”
小野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读几年书也没用,我马上就能超过他!”话毕,便开始奋笔疾书,脸上紧紧地绷着。
江言开始怀疑人生,刚刚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等到夜幕降临后,江言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明明小野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此时却在房里点了灯,还在努力练字呢,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
江言在外敲了敲门,提醒着:“夜深了,你明日还要去书院,赶紧歇息吧。”
过了一会,房里才传来小野的声音:“好。”
江言屏住呼吸,站在门外没动,过了良久,依旧没有听见小野收拾东西的声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拍门:“差不多得了,练字是靠日积月累的,不差今天这一晚上。”
房里的小野没有回话,用沉默来和江言对峙。
江言只得推门进去,一进去便发现小野端坐在书桌前,桌上已经铺满了写满字的纸,出声问道:“你现在是在和我斗气?”
小野脸上都是冷意,说话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委屈:“你觉得他比我好!”
江言顿觉尴尬,轻声细语地开始哄孩子:“我只是觉得顾公子的身上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不过我也认为你身上也有比他要强的地方,比如……”江言停顿了一秒,脑袋正在急速运转,“他用铅笔画画肯定不如你!”
小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言,说道:“我以后什么都会比他强!”
江言这才发现小野的好胜心竟然这么强,只是……人家以后可是要当丞相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野这目标定得太高了,除非去当皇帝,不然是比不过人家的。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不过此时还是先把孩子给哄好才是正事,忙道:“我相信你!”
小野这才勉强满意。
“所以,你现在可以去睡了吗?”江言问道。
小野放下手里的笔,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江言也跟着一起帮忙,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纸上,拿起来一看,面露惊讶:“哎,现在你这字倒是像模像样了。”
小野心里有些骄傲,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变,只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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