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白?”林公公愣住, 他原以为七皇子定是要带江姑娘走的, 没想到此时却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小野冷冷一笑, 回忆起了江言当初对顾飞白的夸奖,还一直念叨着让自己向他学习。几年过去了,他始终对那些话耿耿于怀,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听闻顾公子乃人中翘楚,不仅品行端正,还学识渊博。我从前就很想向他请教一番, 如今要离开南平城了,想到以后都无法再见到他,只觉十分遗憾。”小野话中的意思虽是夸奖,不过那口气便算不上客气了。
林公公自然点头附和着:“殿下有惜才之心, 实属难得,小的这就派人过去请。”
小野抬了抬自己的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后, 又加了一句:“等他到了,我们再出发吧。”
林公公心中一顿, 立即反应过来七皇子的意思。这位顾公子今日要是不到的话, 七皇子铁定是不肯出发的。
想到这里, 林公公不敢怠慢, 退到门外后,当即交代小李子过去请人。
说话间,林公公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铸的令牌, 意味深长地说道:“小李子,带着这个东西,务必把顾公子请来。”
小李子双手接过令牌,立马便知晓师傅的意思,应道:“小的明白。”话毕,转身往外走。
林公公把事情吩咐完之后,就亲自进屋伺候七皇子更衣。
因为七皇子刚刚突然暴怒,导致章管家这边的丫鬟很是胆寒,各个吓得瑟瑟发抖,全都不敢进来伺候这个硬茬子。
小野发了一场无名火之后,整个人又很快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配合着林公公手上的动作。
院子外面的章管家见里面没有动静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立马吩咐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准备上早膳。
小野吃早饭时,小李子便已经到了顾府门口。
拿着令牌,打着皇家的名头,很快便面见了顾府的当家主人。
小李子跟在林公公身边许久,年岁虽小,但见过的世面不少。落了座后,便不卑不亢地向顾老爷说起了今日的来意。
顾老爷一听,得知自己的嫡子得了皇室中人的赏识,自然又惊又喜。之后又听闻贵人特意邀请自己的儿子前去长安城,忙不迭答应,当即吩咐家中的小厮过去通知少爷。
可怜的顾飞白正在书房苦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的行李便已经被家里的丫鬟收拾好。甚至来不及向父亲问清情况,便一脸莫名地被推上了马车。
车上的顾飞白打量着对面细皮嫩肉的小少年,只觉凌乱,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主子的名讳?”
小李子笑道:“主子身份尊贵,您到了便知。”
顾飞白见那小少年嘴巴闭得死紧,也不再多问。
马车到了城东的一处深宅便停了下来,宅子门口并未挂牌匾,顾公子也看不出这是谁家的宅子。
此时,路边挤满了人马,还停了不少满载着物品的马车。
小李子先行下车,朝着身后的顾飞白说道:“顾公子且在这里稍等,我现在就进去通传一声。”
顾飞白颌首答应着,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等着向父亲嘴中的那位贵人问好。
过了一会,就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此时正被人前呼后拥地过来了。
顾飞白心中一滞,很是惊讶,这不就是江姑娘的弟弟江野吗?怎么也在这里?
出来的小野自然也看到了顾飞白的身影,站到顾飞白的跟前,别有深意地说道:“顾公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顾飞白从没有见过江野用这么客气的态度和他说话,此时又注意到江野身后的一行人,就连领他过来的少年也站在了后排。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惊呼道:“你不会就是那位皇室中人吧?”
小野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行吗?”
顾飞白眼前一黑,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江姑娘的弟弟吗?”
顾飞白这话说得诛心,正好戳到了小野的痛处。
小野当即变脸,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她!”话音刚落,便怒气冲冲地上了最大的那一辆马车。
如今,江言已经成为小野心口刚添的一道新伤,任何人提起她,都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林公公目睹了两人简短的谈话,立马明白过来,七皇子和这位顾公子怕是有一些旧怨。不过只要七皇子能够安安分分地回宫,其他的事他便只当做看不见。
林公公上车前,倒是冲身后的小李子说了一句:“小李子,好好招待顾公子。”
小李子得了差事,当即示意顾公子跟着他,上另一辆马车。
顾公子欲哭无泪,只觉自己上了黑船,以后前程未卜。
上了马车,把队伍调整好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南平城外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出城整的很是高调,特意放慢了车速,徐徐地往城外走。
就算再慢,这南平城也就这么大,很快,车队便出了城。
小野死死地攥着车座,终于下定决心,掀开车窗,朝外面的将领命令道:“车队先在这里修整一下。”
将领闻言很是诧异,这可刚从南平城出来,怎么这么快就要修整了。
林公公自然看破了七皇子的心思,轻轻地朝窗外的将领点了点头,将领看到后,立即吩咐车队原地修整。
小野在马车里坐不住,很快便下了车,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默默注视着城门。
城门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却始终没有他最希望看到的身影。
外面天寒地冻的,飘着小雪。
林公公站在一旁,毫无怨言地给七皇子撑伞,耐着性子一起等。
良久后,将领很是为难地过来催了,朝林公公说道:“林公公,你劝劝吧,再不走的话,我们晚上只能睡在雪地里了。”
林公公瞄了一眼七皇子的脸色,轻声道:“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小野脸色铁青,哑声道:“走吧。”那人既然不来,那他无论在这里等多久都没有意义。
林公公和将领对视一眼,通通松了一口气。
小野上车后,车队立即出发,往长安城的方向前进。
而在南平城内,江言一睡醒便进了工作间。因为心里杂念太多,所以想尽了办法,只为让自己忙碌起来。
江言的这幅样子,反而让周婆婆很是着急。
她小心地注意着江言的表情,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小姐,你真的不去送下小野吗?”
江言的呼吸一窒,转而又想起昨日瞥见的那些画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周婆婆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好好的姐弟俩闹到如今这个局面,实在可惜。
江言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舍,心道:这样也好,自己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那些不合时宜的异样感情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冷却下来。
中午时,江言和周婆婆沉默着用饭。
尽管小野平常在饭桌上也很少说话,不过如今他不在了,无论是江言,还是周婆婆,都觉得极其不适应。
而且家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小野存在过的痕迹,时不时让江言陷入曾经的回忆里。
可这日子还得过,正好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了,闻香阁的生意也大不如前。
江言和周婆婆商量着,把家搬到山上去,正好也能和卓妹妹做个伴。
周婆婆自然点头答应,两人当即收拾行李,小野那个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只在门外落了一把锁。
卓语冰从章管家那边,自然也晓得了小野的事情。此时见江言来山上住了,也是怕她伤心,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得拉着她。
卓语冰在山里待了一个秋天,每天找活干,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一个度,身上也长了一些肉。
她在山里一日都不得闲,最会给自己找事情做,江言每日跟着她到处干活,心中的那些感伤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过年时,卓语冰并没有回长安城,而是和江言一起过的年。
自从小野走后,章管家每次一见江言,便时常感到心虚。
江言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原书中,小野大概就是在这个年龄被接回了宫。就算没有章管家,恐怕还有其他人,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一月份的时候,卓语冰屡屡收到侯爷催促她回长安城的信件。
江言对此很是羡慕,那些频率越来越高的信件足以显露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想念。
反而是小野那边,自从上次一别后,江言便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自然也没有收到他的信件。
二月份的时候,天气慢慢转暖,江言准备送卓语冰离开。
这半年的时间,卓语冰已经完全停了药,只偶尔吃些药膳来调理身子,那些花茶倒是一直没有断过。
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当初那个病入膏亡的姑娘,如今脸色早已没有了病容,身子骨也完全不输寻常女子。
江言放了心,便也劝她回长安城看看侯爷。
卓语冰出来了大半年,对家人自然也想念得很,和江言告别了之后,便回去了。
卓语冰走后,山上顿时冷清了不少,江言也没有继续留在山上。
家里没有一个总是粘着她的小孩,江言终于有了时间,开始前往各个城镇,视察闻香阁的各大分店。
这几年,闻香阁的生意发展得太快了,她一直没有空闲实地考察其他分店,这次过去,也是为了排查那些浑水摸鱼之人。
结果这么一忙,江言就彻底停不下来了,每日都在路上。
前两趟,周婆婆不放心江言一个人出远门,硬是要跟着一起去。结果跑了两趟后,身体便受不住了,江言又赶忙送她回来。
周婆婆虽有花茶养生,不过江言每次出行都得日夜兼程,压根没有什么休息的工夫。周婆婆年纪在这,自然遭受不住年轻人的累法。
周婆婆不得不服老,只能留在山里,倒是刚好能帮江言坐镇。
江言对出行的安全是非常看重的,只要出门,一贯都是男装打扮。
负责送她过去的伙计也都是练家子,一般的山匪不敢惹,所以这个安全也有一定的保障。
六月末的时候,天气终于热起来了。
江言的行程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回山上避暑。因为她现如今鲜少回南平城,等她拿到卓语冰的信件时,这信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个多月了。
一打开信,时隔大半年,江言终于有了小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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