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宫外的晋王府中, 晋王隔着书案,审视着对面低垂着头的李侧妃。
李侧妃自回来后,便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此时被晋王叫来书房, 心虚非常, 自然不敢抬头直视晋王的双眼。
无人开口说话, 气氛彻底被僵持住了。
屋里虽放了炭盆, 可晋王如今的脸上却连一丝暖意都眉头,目光冰冷,不怒自威。
尽管李侧妃低着头,但她的心理防线早已在漫长的沉默中,被晋王逼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心慌地全身发着抖。
眼看差不多了,晋王终于打破了沉默, 厉声道:“把你今日做的蠢事全部交代清楚!”
晋王突然发难,李侧妃的心猛地一紧,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这架势便是不打自招了。
下一秒, 李侧妃好似有着无尽的苦衷和委屈, 含泪说道:“王爷, 妾身今日这般做, 都是为了王爷呀。”
晋王只觉李侧妃这话实在令人发笑,冷呲一声,高声责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下毒谋害父皇, 竟还敢说是为了本王?”
李侧妃哭诉道:“父皇太过偏心,妾身今日此举也是为了让王爷登上大宝,才会做下这等错事。要不是楚王坏了好事,父皇今日中了迷神毒,便能受我们驱使了。”
晋王闻言,脸色铁青:“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李侧妃哀求着爬到了晋王的腿边,拉着晋王的衣摆哭喊道:“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李侧妃素来爱护自己的形象,今日将自己的那张漂亮脸蛋都给哭花了,也得不到晋王的一丝垂怜。
晋王的眼里只剩厌恶,将自己衣摆扯开,退了好几步,继续追问:“迷神毒乃是苗疆的奇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侧妃看到晋王刚刚的举动,哪能不知对方这是腻烦她了,此时也不敢再继续贴过去,只哽咽地答道:“是……母后给我的。”
“母后?”晋王听言不禁抬高了声音,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事到如今,李侧妃也没有继续再瞒的必要了,从头开始解释:“当初母后被打入冷宫,王爷担忧宫中的人对母后太过苛刻,曾命妾身去给母后送过一些保暖的衣物。就是在那时,母后把她在宫中安插的心腹,通通告诉了妾身。”
晋王哪知道事情竟然还是因他而起,脸色剧变:“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李侧妃颤声答道:“妾身进宫的机会本就少,那些心腹又隐藏在暗处,想和他们接应本就需要时间。妾身原打算把事情都办好了再告诉王爷,可是……”说到这里,李侧妃反倒有些委屈了,“王爷这段时日一心都扑在沈小姐的身上,妾身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李侧妃这话倒是说得半真半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是传个话而已,哪需要什么时机?
无非是她心里憋了一口气恶气而已,想着自己独自把事情办妥了,也好让晋王对她刮目相看。
结果这几日,晋王忙着准备和沈小姐的婚事,对她有些冷落。
再加上晋王之前也曾在李侧妃面前多次表示出自己迎娶沈小姐,是皇命不可违。
李侧妃眼看这位沈小姐就要进府了,自然气不过。
更何况,她前段时日和父亲大人见了面,得了点拨后,立马就回过味来了。
这位沈小姐一旦进门,就算晋王以后登上大宝之座了,这皇后之位也万万落不到她的身上。
她一想到自己这一辈子,都得被另外一个女人强压一头,又怎能甘心?
所以今日和晋王一同去向太后问安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皇上今晚会出席宫宴,这才恶向胆边生,指使皇后留下的心腹在杯里下了毒。
其一是为了让皇上把皇位传给晋王,其二,便是她自己的私心了,她不容许后宫之主的位置被其他人抢走!
晋王此时也已经大差不离地猜到了事情的起因,想起李侧妃今日下午,也曾有意无意地怂恿他下手。可他当时事情缠身,便只草草地将她打发走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晋王只觉李侧妃太过愚蠢,冷声道:“你满口说是为了我,可本王今日下午不是还让你安分一点吗?”
李侧妃哭得好不可怜:“妾身只觉这机会千载难逢,何况母后当时告诉我,中了迷神毒的人,可以被香囊的主人操纵神志,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什么香囊?”
李侧妃急忙将怀中的香囊拿了出来,应道:“就是这个。”
晋王伸手接过香囊,并未凑太近,就立马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晋王将香囊摔在地上,勃然大怒道:“你可知道你使得这种下作手段,一旦败露出来,不仅是你自己,整个晋王府还有李尚书一家,都得给你陪葬!”
李侧妃指使人下毒的时候确实是头脑发热,可到了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只能想办法安慰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母后当时说了,那些人不敢背叛我们,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忧。”
晋王眼看李侧妃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气得脑仁疼。
但事已至此,李侧妃今日此举,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更何况他心知肚明,李侧妃既是自己的家眷,那么今日这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彻底择不干净了。
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得瞒住这件事,先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才行。
晋王按捺住自己的火气,继续让李侧妃将今日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李侧妃到了此时,也晓得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晋王一人,自然全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晋王得知李侧妃指使的那名宫女,已经被羽林军抓了出来,脑中更加钝痛。
他现如今已经处于最被动的局面了,所有的宝被迫压在了那名宫女的身上。
如果那名已经被抓的宫女能够多抗住一天严刑拷打,他便能多一天的喘息时间。可要是没撑住的话,他立马就得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晋王素来是个谨慎的人,在做一件事前,一定会想好所有的退路,更加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不知底细之人的身上。
他想得很透彻,每拖一日,他便要危险上几分。
他现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为求生机,绝不能坐以待毙。脑中浮现起今日意外发现的那些抓痕,心中暗忖:自己必须得快点行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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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楚王把江言送回楚王府后,便让江言先行回房休息,只说自己晚点再回来,便匆匆忙忙出城了。
江言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事,了无睡意。担心楚王回来时肚子饿,便干脆去厨房里做些汤圆备着,顺便也能梳理下现在的状况。
楚王这么晚出城,自然是为了和金先生等心腹商议要事。
皇上的情况他也知道了,他现如今有要保护的人,心知自己不能继续沉浸在那些情绪中,早点打起精神,也能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何况往最不好的方向想,万一父皇这次真的挺不过来,朝廷上的局势必然有所改变。他还需提前为自己筹谋,到时候才不至于处处受限。
更何况江言在回来的路上,特意告诉了他,李侧妃今日在宫宴上的异样。
这倒是给楚王一个新方向,顺着李侧妃开始查,要是真能查出些什么东西,届时便能借着这个把柄,顺势除掉晋王这个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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