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中人影幢幢，人声喧闹一时传进了耳里。清晨小巷的宁静一瞬间被打乱，带了步子声，带了彩铃声，带了冷清的空气，穿进了月见川的身体里。
有点冷。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身上单薄的衣衫抵不住早晨的冷空气，刺激得人皮肤颤栗。
身边的浓雾散开，远处还有几声凌乱的脚步声和惊呼。月见川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便利店。
是日本知名的便利店，日夜不息，二十四小时营业。他站在原地，面前的购物车里整齐地堆了几个面包和一些肉。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从货架另一边拐过来，疑问道：“怎么了，小……”
他罕见地失声了。面前的年轻人容貌确是他所熟悉的，然而并不用思考太多，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不是“月见川”了。
至少不是现在的月见川。
月见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不久前两人不欢而散的时候。
然而森鸥外看到他的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笑容不是作假的，至少两个人关系现在不错。
森鸥外想什么他是知道的——这不代表他可以认同这种观点。两个人那天闹得有点僵，他甚至下意识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这句话。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样的话在脑子里滚了一圈又一圈，然而过去的情谊就更加清晰。
他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有点局促地：“呃……这里应该是十年之后吧？”
蓝波的十年后火箭筒——他当然知道的，甚至曾经还体验过。
森鸥外还没有出声，小萝莉爱丽丝却扑了过来：“小川——”
小女孩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摇了摇他的手：“林太郎和我都在等你过去呢……你怎么一直不过来？”
“诶——”她突然停下来，意识到了什么，好奇地戳了戳月见川的腰：“是十年前的小川！”
她“噗”一下抱住月见川的腰，用头发蹭了蹭男人：“是可爱的小川！”
金色的发丝像太阳的光辉一样，与白色大褂颜色对比鲜明。
月见川下意识揪住她的领子：“女孩子矜持一点——森鸥外！”
他连名带姓喊出来，威慑力是很足的。声音当然很小，但是过去无数经历打底，森鸥外蔫蔫地应了一声：“是——”
“爱丽丝，不能调皮哦。”他转头教训爱丽丝，然而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威慑力。
爱丽丝当然不怕他，气哼哼地不理他，继续揪着月见川的衣服，更生气了：“小川你怎么这样！”
月见川无奈地按了按她的头，力气不大，声音也轻了点：“怎么了？你这个撒娇精。”
“是林太郎啦！林太郎！叫名字也太生疏了吧！”
爱丽丝嚷嚷着，又说：“我就是撒娇！反正我撒娇了你就会听我的，我为什么不撒娇？”
她笑嘻嘻地闻了闻月见川，抱得更紧一点，小声地：“好闻。”
月见川叹了口气：“小孩子么……”
他抬头看森鸥外，对方便在看他。
他看起来不怎么颓废了。明明过去了十年，但森鸥外好像更轻松了，更年轻一些。
哦，发际线居然没有后移，也算是奇迹……
紫红的眼中带点期待，然而更让他喜欢的是那种奇怪的、存在很多年前的笑。
月见川心里一软。
“——林太郎。”
森鸥外于是应他：“小川。”
时间会重叠，比如有一个时候，你以为，你在重复一段你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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