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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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大段黑泥,为了完整地刻画主角全部的性格所以必须写出来,可能会令人不适(捂脸

    不想看的小天使们可以直接跳过后半段的部分了

    那甚至完全改变的地势的血鬼术来的实在是太快、太猝不及防了。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局已经四分五裂。

    在爆炸中堪堪保住性命的主公大人早已陷入昏迷、无力掌控战局。所以,总指挥权被交到了他的长子,产屋敷辉利哉身上,通过无数被贴上愈史郎的“眼”的鎹鸦相互传递指示和战况。

    而前水柱-鳞泷与前炎柱-炼狱槙寿郎则负责护卫其安全。

    “嘎、嘎啊——”漆黑的乌鸦携着“眼”在不断移动的池城中穿梭:“无限城内、无限城内——!!”

    “水柱-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遭遇、大量【下弦】之鬼!!”

    “虫柱-蝴蝶忍,前花柱-蝴蝶香奈惠,遭遇、【上弦之二】!!”

    “岩柱-悲鸣屿行冥,风柱-不死川实弥,其弟、不死川玄弥,霞柱-时透无一郎,其兄、时透有一郎……遭遇、【上弦之一】!!”

    产屋敷辉利哉冷静地听着由鎹鸦与血鬼术传递而来的情报,同时在根据描述绘制无限城的地图:“其他柱和准柱呢?!指引他们去到上弦的方向!!”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笔:“我们得快点杀死所有上弦……池小姐没有能够抵御无惨吸收的力量的血鬼术——她、她或许撑不了多久!!”

    ——…

    黑暗,黑暗。

    黏稠,黏稠。

    “滴答。”

    我骤然从一时猛烈的失重后导致的眩晕中醒来。

    鬼舞辻无惨坠入无限城之后,整个人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肉球,伸出触须粘在了某个位置,不再下落。

    我的大半身体被他分裂出来的肉块裹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在吸收我的躯体,为他分解药剂提供聊胜于无的养分。

    血液里属于鬼的那部分战栗着臣服,细胞在耳边叫嚣着“放弃”和“投降”。我能感觉到,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完全分解,成为无惨躯体的一部分、成为一条被撒播出又回归本源的链条。

    ……唔。

    我可不愿意。

    有鎹鸦飞过附近,找到了我们。它们谨慎地不敢靠近,环绕在四周,主公年幼的声音通过“眼”传递而来:“池小姐、三日月池!!”

    明明日夜在父亲面前耳濡目染,他相当精通如何安抚仿徨着惶恐着的剑士们的心。可他只是高声喊着我的名字,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因为谁都知道,如此情况下,任何关切和鼓励不过是徒劳罢了。

    我听到他嗫嚅两声话语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被抑住了的哭腔,说道:“柱们与上弦已经开始交锋……应该不久之后就会突破障碍来到这边。坚持住啊、池小姐……”

    我静静地等着颊边一滴冷汗终于划过唇角、顺着下颌终于滴落下去,尽量提高了音量借此来掩盖自己的虚弱:“主公大人才是……哈哈,别小看我哦?我可是觉得光凭我一个人、就可以……把无惨拖延到天亮了……哼。”

    “……”

    “嘶、咕……这种时候,就别说大话了。”一个声音骤然在我脑内响起。

    “——谁?!”

    “……吱……”

    那声音沙哑而模糊,全损音质刮得人耳膜发麻,像是什么破风箱抽抽嗒嗒渗着水在招呼沙尘暴光临,从我的骨髓里传递烬耳朵……有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的心脏先于耳朵与“它”相接触,先一步颤栗到发抖、摇曳地迸出血来。

    我突然就明白了。

    那是——鬼舞辻无惨。

    裹挟着我的肉球之中,正在分解药物、也正在分解我的鬼之始祖。

    他吞噬了我的细胞,因此某种程度上我们两个几乎算是融合了一部分,我几乎能够从躯体中流淌着的血液里看见往昔的风光、譬如那个从未展现在我面前的平安时代。

    无惨的记忆……我的记忆。

    “真是有趣……你……极了。”他再度开口,话语声调逐渐清晰:“为了他人毫不……豫地抛弃自己,放弃掉被保护的、存活的机会,还有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切……”

    “我见过很多舍己为人的人,为了所谓的伙伴放弃掉自己生存的机会——啊,当然,他们最后全都失败了。一开始我还会有些惊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之后慢慢地见多了,就只是无聊而已。”

    “蝼蚁不管怎么挣扎,也只是蝼蚁而已——能华丽到哪里去?一团恶心的黑点而已。”

    “……所以啊,我很好奇。”

    “我【看见】了,你胆小又懦弱、害怕甚至厌恶血腥和杀戮,或许连杀死一只鸡都做不到……就是这样软弱可悲的存在。”

    “这样的人我见过无数个,他们是最底层的肥料、任人宰割的鱼肉,就算被杀死也一声不响。”

    “可是你为什么会有勇气对我挥刀?为什么会站在我面前?哈、我记的很清楚,那天傍晚的雪林里,你用你的生命和你的火,给我添上了一点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料。”

    “……”他叹息了一声。

    “我真的很不理解。”

    “拥有力量,才有选择的权利,才有生存的空间。自己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谁都知道,它该自出生之前就被刻在了所有生物的血脉里——既然如此,你这样的、活该躲在角落里面对灾难瑟瑟发抖的蠕虫,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被抽干了血一般的眩晕。

    它们不只来自于身体被吞噬了大半后带来的虚弱感,而是更渺茫、更令人说不清的东西。

    漆黑的种子发芽了。

    漆黑的树木抽条了。

    从心灵深处生根的、枝干比烧焦了烬炭还黑的树木长大了。

    它伸展开枝叶与藤蔓缠紧我的心、勒住我的喉,令我发不出声、讲不出话,连思考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它没有问我,是那无形的压力施加后、将我挤成碎片之后,从我剩余渣滓中拣出的问与答。

    ……

    无数杂音环绕着我。

    我已经分辨不清那到底只是鬼舞辻无惨蛊惑人心的幻觉、抑或是某种真实存在的极端之恶,又……只是深渊中的另一个我自己?

    ……我无法抵抗。

    我没有珠世小姐那百年来日复一日堆砌起来的仇恨之墙,我只能用我的□□凡胎来面对试探和尖刺,以及琳琅却也狰狞的世界。

    恍惚中我却骤然惊觉。

    剥去外壳之后,我竟然似乎……什么也不剩下了。

    ——来到花街?因为发现穿越异界而想要试着横插一脚而已。

    ——加入鬼杀队?本着好奇心和仪式感的试探罢了。

    ——与炼狱同行?那样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真的能作为理由存在吗?

    ——?

    ——。

    我到底是什么呢?我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我在干什么呢?

    这时候,消失了一小会儿的声音再度出现:“啊,我看见了。”

    “因为【欺骗】吗?”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因为恐惧,所以欺骗吗?”

    “欺骗别人、欺骗世界、欺骗自己。”

    “你那不惧疼痛的血鬼术也是由此而来的吧?你那变换相貌的血鬼术也一样吧?因为你在逃避吧?在害怕吧?你觉得只要不痛就不会受伤、只要被伤害的不是【自己】所以自己就永远不会被伤害吗?!”

    “你永远都不会,交付出最后的最后的、最沉重最决断的那一份信任吧?”

    “连你自己也感觉不到了、连你自己都沉溺其中了。但是你仍然在无意识地固守着那条胆小鬼最后的线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它们疯狂宣泄着不知从何时起、所有的积攒在一起的愤怒,于最纯净的白上肆意涂鸦。

    “胆小鬼!胆小鬼!”

    “什么都害怕的胆小鬼!明明知道不会受伤/明明知道绝对会受伤——所以畏缩不前/毫无畏惧的胆小鬼!!”

    “把所有人骗过去之后,在最美的谎言、最纯洁的【奉献】里最幸福地死去!!”

    ……

    或许危难之际,人总会觉醒一些不得了的力量、又或者是想起什么被遗忘的东西吧。

    在我被那尖锐的声音逼到退无可退,绝境将至的时候。

    有什么一直被血液压抑着的东西,在被夺去了大半、终结了炽热之后,终于凿开缝隙,喷涌而出了。

    我本就混乱的意识在这一刻完全崩溃,无数记忆纷至沓来,汹涌得像一条一往无前的河流,强势地冲刷碾压满地泥泞,最后又不可避免地与泥泞融为一体。

    “……”

    “……”

    “……”

    ……啊。

    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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