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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几乎全部是小池的心理活动,可能也比较黑泥……?总之不太想看意识流心理活动的小天使们直接跳到最后面就好了
斑纹。
可以瞬间令剑士获得数倍于自己的力量。
每当鬼杀队陷入危机存亡时刻,就会有剑士开启。
随后,他周边的剑士们,也大多会一个接一个地开启斑纹。
无疑,它可以极大幅度地提高战斗力。
但是——
除了那个最初的特例以外。
开启了斑纹的剑士,没有一位可以活过二十五岁。
——…
心里首先涌上来的,是疑惑、愤怒,与不甘。
啊啊。
斑纹,啊。
我怎么这么蠢这么傻?
我怎么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开不了斑纹,没有赫刀与通透的大家……哪怕人数比起原作多出了将近一倍,面对鬼王也完全……
这不是毫无用处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我努力到了这个程度,却还是要迎来这样的结局?
我不愿意啊……怎、怎么可以这样?
……我呆立在系统空间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说不出话,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视野里,鬼杀队的大家气势高涨,每个人脸上是坚毅、是决绝、是肯定、是希望。
他们肯定早就知道开启斑纹的代价了吧?他们肯定早就有所准备、接受了现实吧?在最大的、最终的恶面前,个人的性命微小到不值一提。
他们全部都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可我无法接受,一点都不行。
二十五岁是一个美好的年纪,所以它应该一直被延续下去,到而立、到不惑……一直到耄耋白了头、浊了眼,一直到曾经可以拿剑削断钢铁到手连杯子都拿不稳。
我付出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那样一个未来。
那样一个幸福的、美好到梦幻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情况一下子成了如此之模样?
心里紧接着出现的,是茫然、无措,与无力。
事情发展的方向已成既定。
但是、但是,纵使万般不愿,就算怎样撕心裂肺地呐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能够再去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我能怎么办……?没有了鬼之躯体的我,没有了不惧疼痛的血鬼术的我,如今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哪怕可以避开重生之后鬼舞辻无惨的吞噬、成功挣脱出来,不管选的是哪类干员,我也逃不过成为战场拖油瓶的命运。
我几乎是冷酷地在审视我自己……越看越悲哀,越看越严苛。我感到自己几乎是要分裂成两个人了,一个懦弱地缩在角落无能为力、一个毫无依凭地以高位者的视角肆意挑剔。
……我疯狂。
——我想怎样?!我想又怎样!!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甚至想要挠烂我自己的胸膛,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血肉能够组成这样一个无力悲哀的臭虫。
我几乎下一秒就想要冲出系统空间、制止这场注定以悲哀作为结局的战斗。
几分钟之前我有多么期待美好的未来,那么现在我就有多么想要让一切停止。
【不啊……不要战斗啊……鬼舞辻无惨什么的……下次再打也好……】
【大家、不要开斑纹……不要再……】
【我们撤退好不好?我们现在离开这里、鬼舞辻无惨身受重伤绝对不会追上来的……我们都可安全地度过这一关……】
我语无伦次地悲泣,像个三岁的幼童一样将最直白也最混乱的思想被一股脑倾吐出来,没有经过任何组织与粉饰……这也是我最自私最可恨的叫喊。
可是即便如此,我的理智也仍然存在,它死死摁住我,化为尖钉扎进我的骨髓,将我一动不动钉在原地。
——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
——失去这一次,可能、不,绝对就再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杀死无惨的机会了。
——疯又如何闹又如何?你现在这模样是给谁看?给自己看吗……太可笑了。
只有这种时候,也只能是这种时候,人才会真真正正地剖析自我。
——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吧?要是选一个强控类干员,说不定能够再多托住无惨一会,减轻压力,可以搏得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让大家不开启斑纹、齐心协力控制无惨。
——但是你没有。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没有像闪灵那时候一样,几乎称得上是爽快地赴死?为什么在这里胡闹一般地哭泣?
——哈哈,归根到底,还是因为。
——【你只剩最后一条命了吧。】
……
人总是自私的。
在真正的、真正的……最真实的死亡面前,所有生灵都会原形毕露。
很可惜,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英雄,自始至终都没能将自己的一切坦率爽快地摆在他人面前。
这么想,哪怕是最最亲密的炼狱,我也没有跟他解释过我这所谓的“妖怪血脉”真正是什么,还有我的“死而复生”究竟是怎样。
啊……我其实,有一次,还是、想要坦白的。
犹记,那时候我还是拉普的模样,在热恋期最混乱醉人的爱意之中想要不顾一切地坦出一切……哈,居然还是因为“爱”的幻觉作用,才能鼓起勇气。
然后呢?然后我败给了温柔。
……那时候他表情平和地说:“可是小池你其实不想说吧?”
他太温柔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温柔、怎么能这么温柔?温柔到让我刚刚聚起的力量一瞬间溃不成军,心安理得地重新缩回壳子里,享受以“爱”为名的守护。
我……我都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自己了。思维运转至此的一瞬,我对自我的厌恶简直到达了顶点……我就是如此的扭曲也可恶,根本不配站在那里与高洁为伍。
……
——可那你为什么如此惶恐?
即使怎样厌恶,那么也得接受啊?因为这就是你啊?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你啊?!没有任何掩饰的,一个羸弱的、自私的普通人?
——你为什么惶恐?为了什么惶恐?为什么要惶恐?你可以躲在这绝对安全的系统空间之中,沉默地看着一切发生,等待鬼舞辻无惨死在朝阳中之后再现身。没人会怪你、没人会怀疑,大家都会也只会感到无比的庆幸。
你、会很安全。
没有猜忌和质问。安全,而平静。
——对呀?多好呀?多美啊!
——所以这份惶恐到底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啊啊……
别扯什么文邹邹假惺惺让人发笑的理由了。
你就是【自私】吧?
你就是真正因为的【自私】吧?!
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捂住最后的秘密。
想要保护自己、因为明白自己无法承受身边并肩作战的伙伴们以及恋人在二十五岁死去。
因为无法承受这份“被留下”的悲伤。
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死去,独留自己一人在没有鬼的世界里孤独活着。
哈,自私就要彻底啊?为什么那微妙的自尊心反而又在这里出现了呢?你明明又可以成为一个所有人都感激、所有人都相信的“幸存者”啊?
……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一句曾还是因为学校的老师要求阅读名著,而偶然翻到的话语。
来到异世界这么久,过往的记忆早已有些模糊不清了。
可这话出现的突如其来、清晰无比……如此鲜活,又如此锋利。
【我陶醉在爱情和怜悯之中,陶醉在激情。】
【献身和美德的混杂而模糊的萌动中,竭尽全力呼唤上帝,甘愿放弃自己的任何生活目标,要用一生来保护这个女孩子免遭恐惧、邪恶和生活的侵害。】
【——法安德烈-纪德《窄门》】
我对炼狱、不,对大家的感情,或许正是如此吧。
自始至终,都没能放弃掉自己那“穿越者”“异界之人”的身份。
……爱情和……怜悯吗。
“激情”吗。
“美德”吗。
我褒奖我自己,贯彻我自己的美德。
过去的我即是如此,陶醉在自我的奉献之中,他人之爱反成助长之火。
每一次每一次,迎来死亡之时、选择死亡之时、接受死亡之时,因为那份“激情”灼了我的理智、因为那不是【最后一次】,所以我都——
……
……
心中最后出现的,是决绝。
或许也是是悲哀,是无可奈何,是失了一切的绝望。
大概,之前幻象中的“它”说的没错吧。
我是胆小鬼,我的确是胆小鬼。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没有澄澈而坚毅的心,没办法做到释然且洒脱地松开手。
我无法接受目送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来到二十五岁,然后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一个人的离去尚能接受,两个人的离去能够勉强遗忘,可是三个、四个……我身边的所有人,我爱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离去……
“对不起……”我呜咽着:“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以你们为骄傲地,像什么传奇故事的落幕一般、在夕阳中笑着为你们送行……”
“我喜欢最俗套最完美的HE……被童话用烂了的完美结局。”
“……”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如果这一切尚有扭转之机的话,我心中这份无处发泄的悲戚、这股已经被扭曲到要在下一秒炸裂开来的情感啊……我愿意抛弃一切,真正的、完全的松开手。
我能否……
冥冥中似乎有某种存在发出了一声叹息。有什么力量席卷了我的意识,充沛了我虚无的灵魂。
……我……
泪眼朦胧中我抬起眼,面前纯白的干员选择界面扭曲了一瞬,几个本不该出现在上面的人物兀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没有惊诧,有些艰难地擦干了眼泪,很平静。
我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
巨大的、尖锐的棱刺从鬼的体内延伸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嘎吱嘎吱”的爆裂声。
鬼不断舞动的触鞭在这一刻全部僵直,一直与他对抗的人们也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鬼王躯体上突发的异常。
一股寒气突然以无惨为中心爆发开来,有无数的冰晶从他的脚下延伸开来。
开始似乎只是空气里徒增了几分凉意,可几秒之后……寒流已经暴涨至无与伦比的地步,几乎凝成了形状、成为了最锋利的爪与牙。
鬼王的脊背之上,一团巨大的漆黑晶体缓缓凸起、生长、爆开,直至与那扭曲的□□完全分离。
“咔啦……”它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缓缓地裂开,一个雪白的人影渐渐从那之中显出模样。
那是一位少女。
她的发是雪一般的白,她的眼比将化的寒冰更为剔透。
她注视着面前的人们,随即露出一个霜雪初融般的笑来。
“带来最初的改变的人就是我。”
“那么也应当由我来为它收尾。”
她分明是笑着的,却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让这份寒冷……终结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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