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停在原地不动,苏渝愣怔地看着。
等了会儿,那只白色的孔雀忽然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站了起来,对着昼隐开了屏。
“昼隐大人,您想要,我就把这个小子送给你。”
那只孔雀居然开了口,说出了人类的语言,像是学人语的鹦鹉。
它微微垂着头,白色的屏抖了抖,对着昼隐俯首:“求求您别盯着我看了……真的不是我抓来的,他昏倒在路边,我就捡到了……您也知道现在做生意不容易……”
苏渝:“……”
她正错愕的觉得自己是看错了,身下的鹿蹬蹬蹬地载着她走到了昼隐身边。
然后,它像载她时一样,前蹄缓缓放松,跪在昼隐面前。
“不用了。”
昼隐声音清冷,对着孔雀应。移开目光站了起来。
他对着苏渝伸出手。
苏渝抓住他,指尖都在抖,从鹿的背上跳了下来。
“别说话。”昼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片树叶,递到苏渝鼻尖碾了碾。
苏渝闻到一阵微苦的清新气息,下一秒,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昼隐拉着她往前走,鹿缓缓跟上。
走了两步,苏渝拖着昼隐的手不肯走。
男人视线清冷地回头看她。
“那个孩子……”苏渝还没张口,忽然听到自己的意识这样告诉昼隐。
她惊讶地瞪着眼睛,对面昼隐对着她缓缓开口,“怎么了?”
“我……我们不救他吗?”苏渝焦急地拉着他的手,无暇顾及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他好歹是……我的同类。”
昼隐视线依旧清冷,看着她停了停,忽然松了手:“你想救,自己去。”
苏渝愣了一下,气顿时就上来了。
“我救就我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人。根本不会对人类有同理心。”
苏渝用意念骂人,然后冷着脸走到白孔雀那边。
“那个……”苏渝发现自己现在不仅没有呼吸,而且说话也不用张嘴,或者说,她根本就张不开嘴。“你可以把这个孩子给我吗?”
白孔雀睨了她一眼,收了屏,不屑地哼一声:“二十四年的榆树精……你是昼隐大人的新坐骑吗?”
“……”什么什么精?苏渝黑人问号脸,几乎想顷刻抽出自己的擀面杖。
她咬牙忍了,反驳道:“谁骑谁还不一定呢。”
不想再和一只孔雀对话,时刻在挑战她的世界观,苏渝直接指着笼子里的男孩:“这个孩子……”
“什么孩子,它比你年长多了。”白孔雀不耐烦地打开笼子,把男孩抛给她,“你这只榆树精不动尊卑,老朽完全是看在昼隐大人的面上。”
苏渝惊魂未定地接过,发现男孩体重轻的不像样,胸口有伤,闭着眼睛毫无意识。
无暇顾及其他,她抱着男孩匆匆起身,向着昼隐那边走去。
昼隐没有回头,一路往前,苏渝自己气呼呼地抱着男孩跟上。
再往前,路旁不再有笼子和摆摊的动物。
又是一片迷蒙的大雾。
昼隐停下脚步,抬手挥了挥,雾气居然缓缓散开来。
苏渝看呆,手里的孩子差点掉了。
她抱抱紧,跟着昼隐往里去。
心里却对他隐隐有了些改观。
雾气的这边已是入夜。林子里的树没有树叶,全都是光秃秃的树干,树干是通体莹白色的,很像旁边的鹿的颜色和光影。
萤火虫低低高高地飞在其间,应和着低低的虫鸣。
苏渝看呆。
脑海深处丢失了的某些记忆忽然回落。
她记得,第一次在屋后的小树林里碰到昼隐的时候,她好像梦到过还是到过这个场景里。
一直沉默的昼隐很快给出了答案。
“你以前来过这里,记得吗?”
苏渝偏头看他,心头微微有些难以置信的触动。
“这是原本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很安全。”昼隐眉目间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他偏头看向苏渝身后的鹿:“临渊,你陪着她。”
鹿乖顺地点着头,像是忠诚的使者。
苏渝忽然听出不对味。
她空出一只手拉住昼隐,警惕地皱着眉:“你要去哪?”
昼隐看她:“夜婪应该还在你的家里。我去处理掉。”
“我陪你回去!”苏渝不假思索,拉着他不肯松手,“没有我你怎么回去。”
昼隐浅绿色的瞳孔在这里散发着幽幽的光,他瞳孔微微散开些,像是思考,然后轻声说:“也可以。”
下一秒,他忽然抬手扣住苏渝的后脑勺,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忽然倾身吻住她的唇。
被他身上的气息浸染,苏渝脑子里轰然空白。
她瞪大眼睛,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被这个男人有些霸道地吻着。
昼隐的唇带着些凉意,吻上她的时候,柔软带着清浅的湿意。
男人幽绿色的瞳孔被纤薄的眼皮遮住,睫毛长而浓密。
这个场景……以前只出现在她梦里。
一瞬间,脸在烫,心在狂跳,好似失去了自我。
苏渝伸手,刚准备推开他时,昼隐自己倏地松了手。
唇舌分开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瞬间回来le ,带着热气,急促的喷洒在酥.麻的唇瓣上。
“这样,应该撑得过这段时间。”
男人声音低沉,唇瓣还带着一点水渍,全然不像刚刚跟她热切亲吻过,反而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做了一件仪式。
苏渝的脸涨得通红。
她张口,刚要说话,昼隐的指尖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带着浅绿的光,沁入了她的皮肤。
“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下一秒,男人的身影朦胧一瞬,倏地消失在她眼前。
苏渝发愣。
她偏头看了看,被叫做“临渊”的鹿乖顺地对着她叫了一声。
手里莫名多出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苏渝低头看了一眼,刚刚的粉红色回忆被吓成泡影,没忍住“啊”了一声。
怀里的小孩依旧毫无意识。
只是,他的身后忽然垂下来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手臂和手也变成了白色的爪子,沾着一点血迹。
苏渝错愕,抬眼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鹿,脑袋里轰地想起白孔雀不屑地说出的话。
“什么孩子。”
“他比你年长多了。”
所以,这个小男孩也是妖、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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