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的冷淡表情和手上动作在听见这声后皆松动了些, 但是并不应声。
徐辉趁着这个机会双手猛然发力，将贺衍推开, 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一张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心有余悸的忌惮。
“手机。”贺衍没回头看正在往这边走的祁昱, 冲徐辉一伸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 直接抽走了他上衣口袋已经露出了一半的破手机。
他打开随意翻了翻, 果然在贴吧里找到了之前发帖的那个账号，以及相册里偷拍的几张他和祁昱的照片。
贺衍利落的点了全部删除，再三确认徐辉的手机里再也没有了他和祁昱的任何相关东西后，才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手机的一角，似乎有些嫌弃。
他动作状似随意的用手机屏幕拍了几下徐辉的脸, 看着他略微惊恐的表情：“再有下次，我下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了。”
“滚吧。”他站起身, 将手机扔回徐辉的怀里, 没再正眼瞧过他一眼。
徐辉扶着墙费劲的站起来, 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校服沾了多少灰尘砂石, 捂着一边的腿, 踉踉跄跄的跑远了。
祁昱早在贺衍半蹲着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面色较之平常明显凝重, 旁边于晨然他们几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敢妄加开口，只都沉默的站在一边。
“你在干什么？”祁昱语调有些严肃。他向来都不喜欢贺衍这样仿佛带了一身刺的模样，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危险。
重生前上高中时就是因为贺衍日常的这种状态让自己一直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当初分手也是因为他的性格。
重生回来，特别是两人说清身份重新在一起之后，贺衍在自己面前的形象状态一直都是乖巧听话，无害的像个小白兔一样，这样的贺衍也一度让祁昱沉迷其中。
刚刚看见贺衍的背影他还觉得不确定，结果走到跟前来，自己亲眼看见的场面仿佛让祁昱又看见了当初那个人见人怕的校霸。
“有点私事。”贺衍收敛了一身戾气，转身甚至还冲祁昱笑了笑：“已经解决了。”
贺衍情绪上这样大起大落的变化周围几个人看在眼里，震惊在脸上。于晨然还好，天天和他俩在一起，见识的场面多了，所以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旁边以董安为首的几个人纷纷愣在当场，有一个还微张着嘴，看着贺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笑脸，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视。
“说。”祁昱并不吃贺衍这一套，语气丝毫不见松缓，反而听起来有些严厉。
贺衍本来带了点微笑的眉眼听完之后变得有点僵硬，他抿抿嘴：“没什么。”
“哎呀，不就是之前贴吧那事儿嘛，徐辉他自找的，学霸你也别多管闲事儿了，说起来老大还是为了你好呢。”董安旁边一个瘦瘦的男生终于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摆摆手解释了一句，全程看着祁昱盯着贺衍的侧脸，完全忽视了一旁贺衍拧眉投向他的死亡视线。
“什么意思？”祁昱突然觉得贺衍好像瞒了自己许多东西，听旁边有人解释，下意识的就想继续追问下去。
“你们先去学校吧。”贺衍突然朝几人淡淡开口：“现在就去。”
那男生还要说话，就被董安一把勾住了脖子：“对，咱们去学校吧，”董安对于晨然挤挤眼：“然然？”
“嗯行，要帮你带早餐吗老大？”于晨然几步走到董安身边，一边问贺衍。
“不用，去吧。”贺衍轻飘飘的摆摆手，语气自然且轻松，但在此期间，却一直没敢和祁昱的眼神有交汇。
几个男生穿着校服勾肩搭背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时，贺衍才终于转身，认认真真的和祁昱对视了一眼。
“你……”祁昱的问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贺衍的动作打断了。
贺衍踏向前一步，和祁昱站得近了些，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被餐巾纸包裹的很好的物体：“我给你买的早餐，要吃吗？”
祁昱本来略有不快的心情被贺衍出其不意的这么一哄，直接消失了所有不满。
他一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贺衍现在倒是拿捏的准，能够让他虽然无奈，但是完全生不出气。
“你吃了吗？”祁昱接过那袋还是温热着的早餐，有些怀疑是不是贺衍把他自己的早餐拿了出来。
“嗯。”贺衍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眼神瞟过祁昱线条分明的下颌，随后看了看手表：“我们也走吧。”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两人走完这条短暂的小巷，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时，祁昱突然小声开了口，并没有什么情绪，平静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太多秘密。”
“你刚刚和那个叫徐辉的男生面对面时的状态真的让我很担心，担心你会有麻烦，更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
贺衍安静的听完，心中空落落的失落感突然就蔓延，强势的侵袭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低声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直都是非常不懂事，一天到晚尽惹是生非的形象？”
“不是。”祁昱不假思索，回答的倒是坚定：“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也喜欢你的每一面。”
贺衍没有接话，只面朝着前方轻轻开口：“那天于晨然给我看了个帖子……”
他刻意跳过了刚刚徐辉骂自己的那句话，说完之后抱着被祁昱说教一顿的想法闭了闭眼，一脸的视死如归。
出乎意料的，想象中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反而感觉自己被人揽进了怀里。
祁昱的手臂搭在贺衍的肩膀上，收了收，揽得紧了些，因为旁边也陆陆续续有晚到的学生匆匆跑过，所以他也没做什么更亲密的举措：“你不像是会因为一条造谣贴发那么大火的人。”
“谁让他造谣还带上你了。”贺衍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只说我一个人，我才懒得给他眼神。”
“嗯，谢谢你，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祁昱温柔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你以后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
“我很乐意为你解决麻烦。”祁昱扭头看他：“也很享受被你依赖的感觉。”
“嗯。”贺衍闷声答应，“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祁昱哼笑了一声，语气轻快：“之前可能急躁了些，我跟你道歉，下次不会了。”
“好。”贺衍点头：“那就一起说到做到吧。”
因为在外面的时间耽误了太久，所以祁昱和贺衍在周一的早自习时双双迟到。但裴勇并没有为难两人，只是和颜悦色的吩咐他们时间观念要再紧一点，便放他们回了座位。
于晨然在两人进门的时候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一直在敏锐的观察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不对劲倒是没观察出来，因为贺衍早自习坐上座位就开始睡觉，祁昱也是翻翻写写头也不抬。
在于晨然第五次自以为非常隐蔽的回头时，祁昱终于主动开了口：“你脖子不舒服吗？”
周一的早自习只有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留给学校举行升旗仪式。贺衍睡眼朦胧的站在祁昱身边，讲台上的学生代表慷慨激昂，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质量颇好的扩音喇叭里冷不防的就响起了他和祁昱的名字。
“？”他茫然的看了一眼祁昱，恰好祁昱也看了他一眼。
“在上周的省内联考中，这几位同学代表我校参赛……”
听到这一句，贺衍明白了一点，便没什么兴趣的继续盯着前面某处发呆，耳朵里自动过滤了周围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一通官方说辞的表扬完毕后，看台上的学生代表下了场，没几秒，王学军慈眉善目的脸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伸手调试了一下面前话筒的高度，“喂喂”了两声之后觉得满意了，才拿出自己文件夹，准备来一段结束说辞。
“叮叮当叮叮当——”
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在体育馆内响起，声音由小至大，在空旷的地方声音更是被无限放大，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几秒内听见了这段手机铃。
王学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本来笑眯眯的脸也是瞪起了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高二某个班的某个学生身上。
“徐辉！”王学军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看着底下慌不择路按断铃声关掉手机的人，铿锵有力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升旗仪式结束后和你们班主任到学校教务处来。”
徐辉的脸色发白，仔细看身体还有些发抖，他们班站在最前面的班主任更是又羞又怒的站在原地黑了脸，自己带的学生身上发生了这种不亚于被学校当场通报批评的事件，班主任自然更觉丢脸。
贺衍冷眼看着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让全校学生兴奋起来的徐辉，别开了目光。
“还解气吗？”祁昱趁着闹哄哄的气氛，稍稍凑近了点贺衍。
“什么？”贺衍下意识的反问，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他这个电话是你……？”
祁昱淡定点头，并没有多余表情：“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手机不开静音声音还调那么大，是他自作自受。”
“你号码哪来的？”贺衍觉得自己该对祁昱改观了，“我对他充其量是物理攻击，你这是魔法加精神攻击啊。”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晨然给的。”祁昱泰然自若，看见贺衍笑也是勾了勾嘴角：“所以我说，有麻烦就让男朋友给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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